竟然能够将那么细细的一缕线,给劈成比头发丝还要细几分的细线。
“不愧是夫人花重金请来的绣娘,瞧着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先前我还只当她是个吹牛皮的骗子呢,听说,她答应了咱们夫人,要照着咱们大小姐的猫,边看边绣,我只当她是哪里来的胆大骗子,夸下这般大的海口,只怕很快就会现了原形,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没想到她竟然真是个有本事的!”
“我还听说,之前那位盛老板,花了重金张罗着举办了一次江安县的绣娘比艺,请了江安县好多厉害的绣娘过来炫技,就是为了踩朝凰绣坊一头,当时可是给朝凰绣坊的那位宋老板,急的是满嘴大炮,着急的不得了,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这丫头也不知道平时是不是经常偷偷去茶馆儿里头听人说书,这会儿偷偷摸摸的与人说起小话儿来,还不忘了抑扬顿挫的卖关子。
“怎么着啊?”
“被打脸了呗。”小丫鬟得意的哼了哼,很是满足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我听说啊,那个狠狠打了盛越闻脸的绣娘,就是她!”
“嘶!”
有人倒吸了一口气:“我听说,那盛越闻就是因为输了那场比试,所以才会突然间疯魔了一般,毫无征兆地闯进了朝凰绣坊,险些将宋老板给刺死了!原来就是因为她呀。”
“可不就是呢。”
“若不是因为她,突然间炫技,赢得了那场比试,害得盛越闻丢了大脸不说,还赔了好些银子进去,又怎么会惹的人恼羞成怒,便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是呗!”
“我听说那宋老板虽然侥幸捡了一条命,可却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指不定这辈子都很难醒过来了。”
“可你们瞧瞧她,哪里像是心存愧疚的样子?连一点伤心都不曾见,反倒是美滋滋的跑到咱们府上来,吃香的喝辣的了!”
“真是个没心肝的。”
几个小丫鬟说的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不妨碍她们就站在姜安宁的身后,不过一米的距离。
不要说姜安宁现如今五感异常灵敏,耳聪目明的很,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要耳朵没聋,都很难听不见这几个人的议论。
而在一旁的紫苏也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完全是放任这几个小丫鬟,刻意将盛越闻杀害宋尧的过错,怪罪到她的身上。
姜安宁只觉得莫名。
她停下手中的针线,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
转过头去看着刚刚那几个意有所指的小丫鬟,直白的发问:“所以,你们是觉得,真正害了宋姐姐的人是我,而不是盛越闻?”
“你们现在是想说,因为心中不爽而恶意杀人的盛越闻的无错,让他没能得逞算计到朝凰绣坊的我,有错,是吗?”
“是我坏了他的算计,让他没有得逞,致使他心生不满、怨恨,从而走上犯罪道路,所以过错在我,对吗?”
几个小丫鬟俱都一惊,神色慌张的看向紫苏。
“是这个意思吗?”
姜安宁再次发问,目光也同样看向了紫苏。
紫苏:……
她下意识地吞咽起唾沫。
见鬼了!
真是见鬼了!
刚刚那种奇怪的恐怖感,又出现了!
众人纷纷看向紫苏,紫苏沉默不语,他们便也沉默不语。
空气忽然就安静的可怕。
姜安宁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们,大有对方不给个回答,她就一直这样等着似的。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尴尬,姜安宁又浑像个犟种一样,紫苏满心怨恼,却又不得不站出来尴尬赔笑:“哪有什么意思,咱们也不过是随便说话闲聊罢了,姜绣娘可莫要恼了,不过是误会而已……”
“误会?”
姜安宁冷笑,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嘲弄的味道,幽暗的神色,让不小心与之对视的紫苏十分不适,吞咽着口水打了个寒颤,内心莫名升腾起一股难言的恐惧。
“那倒是请紫苏姐姐为我解惑一二。”
姜安宁目光灼灼地盯着紫苏,似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烧。
她面容严肃,掷地有声地发问:“什么叫盛越闻突然疯魔了一般,毫无征兆地闯进了朝凰绣坊,险些将宋老板给刺死,就是因为我?”
“什么叫若不是因为我突然间炫技,赢得了那场比试,害得盛越闻丢了大脸,赔了银子,又怎么可能会惹得人恼羞成怒,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又为什么说我该心存愧疚?”
“说我是个没心肝的,一点伤心都不曾见,美滋滋的跑到贵府来吃香喝辣?”
姜安宁面无表情地将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眼神淡漠冷凝,犹如幽深的古井,叫人不寒而栗,纷纷避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紫苏更是尴尬的快要维持不住笑意。
“原来你们说的这些话竟然不是在指责我,而是我的误会,对吗?”
紫苏额头顿时多了一层细汗,着急的连仪态都忘记了,双手胡乱的一通比划,急吼吼的解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紫苏姐姐倒是说说,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姜安宁微微扬了扬下巴,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冷的看着急得快要哭出来,迫切想要解释清白的紫苏:“若真是我误会了你们,那我一定为诸位姐姐们,斟茶请罪。”
紫苏听到这尚还有些转圜余地的话,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寻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正要说出来。
“可若是解释不明白,还硬要强词夺理的话,那咱们舍不得就要仔细说道说道了。”
姜安宁哼了哼:“若是贵府上以为,我过来做工做活,是为了蹭吃蹭喝,吃香喝辣,是觉得我人品不端,更害的无辜之人犯下滔天的罪孽,那我走就是了!”
“只是走之前,咱们还是要到官府去,把这件事情好好的说个清楚。”
“我可不想哪一天,在外面,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听到一些有关于我的恶言恶语。”
姜安宁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双眼却平静的像是幽深无波的井水,冷若冰霜:“甚至是更有恶劣者,以讹传讹,将盛越闻的罪名,安到我的身上。”
“今日既然有人说,盛越闻之所以会报复杀人,是因为我没有让他奸计得逞,来日未见得就不会有人说,他之所以会报复杀人,是因为得了我的指使。”
“那么在无人之处,在我听不到的地方,又有谁会我的清白而辩解?”
“假以时日,外面传的都是这些编造之言,污蔑之语,还有谁会知道、还有谁会相信、我是清白无辜的?”
“现如今我还好好的活着呢,便就已经有人肆无忌惮的污名化我,若是哪一日我死了,岂非连身后名都要跟着遭殃?”
众人神色羞愧,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只是心里头难免还是怨怼。
这人未免也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