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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二娘,大王召臣下议事,让二娘侍候在侧,人眼瞅着就快到了……”
王绮的贴身丫鬟像只雀儿般叽喳叫着就飞了过来,小嘴和当年一样琐碎,不同的是,主仆两人皆已长成,不会再像当年那么幼稚了。
王绮懒懒的坐直,稍稍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翻了个漂亮的小白眼,“慌什么?还能有人来吃了你不成?”
丫鬟晃晃脑袋,开始围着王绮忙活,给她整理妆容,衣衫,心里也没闲着,暗自腹诽,二娘近日生了秋乏,没什么精神不说,也懒了许多,什么都要她来操心……哼哼,府中霸道之人众多,吃个人算什么?
她们主仆两人长的这般瘦小,合在一处也不够人塞牙缝的……
“二娘啊,也不是我说……早前府中又来了一位王娘子,我去瞧了瞧,年岁不大,扈从不少,还娇怯怯的,一来便便入了李大娘子的眼,嘻嘻,如今就围着大娘子打转……二娘可得上点心了,咱们比她早来,可不能让人捷足先登。”
这事王绮自然也有耳闻,王世充与汉王联姻,此等大事她这个记室要是一无所知,那才叫见鬼了呢,即便她本人对此不感兴趣,王氏那边也会来人说与她听,这就是内眷和外臣之间相互联结,支持的关系和状态。
只是依照现在的局面来看,王绮这里有点单薄,还无法和王氏一族谈及荣辱一身罢了。
灞城王氏女……想到新入府的王贞,王绮心里暗自摇头,王世充败于潼关,与汉王联姻之举也就成了笑话,而且,灞城王氏的根基在关西,除非灞城王氏主支来投,不然王贞想要在汉王身边立足,可不那么容易呢。
能想到这些,可见像王绮这样的贵族女子,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娇怯人物。
只是这些跟她关系都不大,离着争宠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根本给不了王绮一点有威胁的感觉。
此时她只是略一思索,便羞恼的瞅了丫鬟一眼,便训斥道:“莫要胡言乱语,若让旁人听去,还道咱们……哼,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说完,当先行去,经过回廊,守在了回头口上。
丫鬟在她身后做着鬼脸,鲜红的舌头不停伸出来炫耀着自己的灵活,心里还在叨咕着,割了我的舌头?哼,看谁来陪你说话解闷。
陪着王绮站了片刻,嘴还是停不下来,小声对王绮道:“二娘,府中如今有三位公主待封,二娘可不能再等了,若不能在这内府寻得一席之地,将来怕是要后悔莫及啊。”
王绮的小手紧了紧,真想学府中其他几位,回身给她一脚,可事实无法改变,她的处境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尴尬,有什么样的结局,她现在想都不敢想。
当然,作为一个聪明女子,她也有自己的主意,正和丫鬟说的一样,府中有三位公主待封,那是早晚的事情。
而她有家族在侧,并不需要太过忧虑自身,府中其他人一旦受封,又怎么会落下她这个王氏女?其实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她比旁人多出了一个记室的职位……别到最后,把自己弄成什么汉王府的女官,那可就太糟糕了。
她站在那里,眼珠儿转着,不再搭理嘴碎的丫鬟,只是想着,看来王妃面前,以后要多露面才成。
因为她在府中呆的时日也不算短了,知道内宅之事总需王妃点头……要怎么说话,才能让王妃在关键时候别落下自己呢?
这样的事情,对王绮来说,显然是个比较羞人的命题,滋味复杂的同样让王绮有点晕乎乎的如在梦中。
神思不属间,陈孝意等人已经到了。
远远看见来的竟然是这些汉王近臣,王绮不敢怠慢,立即并拢双手于腹间,躬身施礼。
走在前面引路的沈青奴被吓了一跳,竟然有女子迎在此处,让他有点不知所措,立马跳在一旁,闪开了道路。
新来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再谨慎也难免遇到突发状况,没办法,英雄谱还没来得及准备呢。
按照他的猜测,以及他偷偷观瞧的结果,这一定是大王姬妾中的一位,正和大王在书房中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他们来的快了些……
想到这里,不着调的新任监门颇为懊恼,方才走的慢些才好,可您也应该事先跟咱说一声不是?谁知道您还有这样的雅好?
此时他又偷眼看了看,嗯,柔柔弱弱的,不很凶恶,怎么听人说,府中女子各个不好招惹呢?
虽然新来没几天,可零零碎碎的听到不少传闻,而这也是他的本职工作,容不得他不听。
汉王妃曾经是个领兵的将军,带兵纵横边地,名声在外,虽说他很难想象一个女人带兵怎么就能做到纵横来去,可也不觉得有多奇怪,毕竟汉王妃的父亲乃当年的马邑郡丞李靖嘛,而且边塞那样的鬼地方,出什么样的人应该都不奇怪。
之外还有两位突厥公主,在这个上面沈青奴要诚心实意的竖一竖大拇指,能把突厥公主招来,并纳在身边的人,那都是神仙。
如果两位公主还分别来自东西突厥……啧啧,大王英雄
', ' ')('了得,艳福不浅,外加胆大包天,反正以其贫乏的词汇,什么样的赞美之词用在那位身上,都不会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而府中还有一位大娘子,大王的妹子,据说一支长剑,独领风骚,给这样的一家子看门……嗯,沈青奴觉着自己的脑袋很不牢靠的样子。
就像现在,以他那灵活狡诈的心眼,看着几位汉王近臣上前施礼,寒暄起来很熟悉的样子,他已经猜到,这位恐怕就是传说中晋阳王氏的才女王绮了。
“这位是府中的王记室,以后见了可要恭敬。”
不知什么时候,沈青奴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大活人,还幽幽的道了这么一句出来,吓的沈青奴一哆嗦,差点没抽刀出来砍过去。
像鬼一样出现的这个汉子长的不很出彩,但看着很吓人,一脸的风霜,好像一层尘土将他整个人包裹了一下,灰突突的,一看就是刚经过长途跋涉的样子。
脸上满是横死肉,硬胡茬,眼睛只瞄了瞄沈青奴,就有森森寒意侵过来,如果换做是晚间,沈青奴一定以为这是从哪间暮穴中爬出来的厉鬼才对。
“俺是张进,总管……嗯,大王亲卫统领,你就是沈监门吧?”
沈青奴缓了缓跳的厉害的小心肝,赶紧呲开八颗牙齿,抱拳道:“在下沈青奴,见过张将军。”
张进锤了锤胸膛,激起一阵烟尘,顺口还打了个哈欠,显得很不礼貌,“好说好说,俺刚从北边回来,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等闲了,再请沈监门喝酒耍乐。”
说着话,用力挥了挥手,“都过来见一见,以后碰见莫要闹出误会。”
于是五六个人从各个角落现了身,围过来纷纷捶胸施礼,报上名姓。
娘的,竟然都是山东贼,沈青奴这个河南匪在这些雄壮而又煞气十足的家伙面前,顿时矮了下去。
他明白,这更像是示威,毕竟监门官嘛,既是汉王府管家,又可指使府中家将,和亲卫们的职责有很多重叠的地方。
只是他才来到,和这些曾随汉王出生入死的人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冲突。
有人在问,“那边还有几个,要不要都叫过来?”
张进大咧咧的挥了挥手,“都滚回去吧,就让你们认认人,哪那么多废话?”
汉子们点着头,一个不很着调的还说着,“嗯,沈监门长相好认的紧,断不会认错的。”
沈青奴脑袋上浮起几许黑线,心道,若儿郎们在,定将你们都扔河里去喂鱼,他娘的什么世道?妖魔鬼怪都现了形……
实际上,沈青奴自己正是这些隋末乱世涌现出来的妖魔鬼怪中的一员,还是很独特的那种。
几个山东人确实很凶,可还吓不住沈青奴,毕竟人家也是从洛阳土匪窝里钻出来的人物呢,什么样的凶人没见过?
除非像罗士信那样的家伙,不然别想镇住这个丐帮帮主。
两个人一道踏上了回廊,顿时让这幽静之处染上了几分不详的色彩,他们和这些水啊,树啊什么的都是格格不入的厉害。
等到前面的人都进去了书房,他们便在门边儿一站,成了两尊门神。
听着书房中隐隐传来的说话声,沈青奴笑着跟张进道:“张将军去了北边儿?看样子这一路可是辛苦啊。”
张进没听出沈青奴话里的讥讽之意,他和沈青奴完全是两种人,靠着刀枪杀出来的家伙,从来不会想那么多。
“只到马邑转了转,倒没什么辛苦的,就是怕下雪,所以路上赶的急了些。”
“那过后末将摆酒,和张将军喝上几杯,算是给将军接风洗尘如何?”
张进咧开腮帮子就笑,“俺就是个校尉,可不是什么将军,也成,过后咱们若是无事,咱们寻个好去处,好好喝上几杯,他娘的,突厥崽子弄出来的酒可真难喝,亏了他们还当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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