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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殿中才响起李破幽幽的声音,“南北相约,共誓大盟,前辈所为颇多,可以借鉴,但两国可汗相见却绝无仅有。
据我所知,除了被牵于阶下,也就杨广曾与启民可汗相会于榆林一次吧?可汗真的有此意愿吗?使者往来谈不拢的事情,我们亲自相见就能达成盟约?不见得吧?”
李破仔细掂量着突厥的诚意,对方的提议比较突然,这是他无法当即做出决定的事情。
即便有一个先例在前……但那太特殊了,不说其他原因,只说启民可汗这个人,他曾流亡隋地多年。
成为突厥可汗之后,几次亲身入朝,与杨广会于榆林,差不多等同于重申兄弟之好,那时杨广刚刚登基不久。
大业二年的时候,启民可汗带人入朝,恭喜他成为大隋皇帝,并邀请他去突厥做客。
杨广信以为真,于是第二年亲自带着二十多万人就大摇大摆的去做客了,启民可汗估计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干,还带了那么多的人。
知道的他是来做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来攻打突厥呢。
启民可汗咬紧了牙关招待了这个恶客,二十多万人差点把突厥给吃穷了,不得不到处征集牛羊,以供客人们进食。
那一次杨广算是把大家都给折腾的够呛,连李破都受到了牵连……
杨广的率性由此可见一斑。
但李破不是杨广,阿史那杨环也不是启民可汗,李破觉得他们亲自相见有点多余,而且很难在诚意上有所表示,并取得对方的信任。
怎么保证他去了不会被大军围住,然后捉去王庭示众?
他要是像杨广那样带着大军过去,阿史那杨环还敢来吗?如果阿史那杨环脑子一糊涂,真就轻车简从的来了,李破觉着自己应该很难抑制把突厥可汗捉到长安来的冲动啊。
而且他们相见是平等相交呢,还是分出高下,李破可没兴趣跑那么远去像个真正的女婿那样给人磕头。
他还是汉王的时候就不怎么惧怕突厥,现在成了皇帝,难道还越活越不如以前了?
阿史那牡丹则好像极为乐意促成此事,“我想至尊应该明白如今两国交好的必要,可汗并无他意,而且表现出的善意已经够多了,在王庭中甚至引起了不必要的非议。
我们应该以诚相待,那就让我们从这次会盟开始吧,您说呢?”
李破仔细的打量着她,心说,如果说能让突厥可汗来长安做客,我一定会表现得比你更有诚意一些,哪怕把李原扔到突厥王庭去也在所不惜。
这注定是一个暂时没有结果的话题,相互讨论了几句,李破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阿史那牡丹也不再纠缠。
她会在长安待上几个月以等待答复,如此大事,他们不会如同杨广那样轻率……而且中间值得讨论的细节还有很多。
一旦李破决定出行,那在什么地方会盟,怎么才能让对方放心这不是一个陷阱等等等等就是谈论的主旨了。
至于此次会盟的初衷,阿史那牡丹是断然不会告诉李破的。
难道她能说可汗与大唐天子相会,只是为了确定对方是否乃杨氏后人不成?对于南北两国交往而言,那可就太诡异了。
其实阿史那牡丹也在为可汗不值,可汗念念不忘杨氏,但杨氏亏欠她太多太多,就像眼前这位皇帝,即便是杨氏子孙又能如何呢?
看他那样子,哪里会顾及什么亲情?最终也不过是可汗的一厢情愿罢了。
好在两国会盟对突厥并非没有益处,不然的话,她一定会阻止此事的发生,而非是现在的极力促成。
……………………
“朕听人说,窦建德派了使者去阿史那多闻处……可汗知不知道阿史那多闻正在与窦建德交往?若是知道的话,可能约束于他?”
李破终于抛出了自己的话题,会盟不会盟的需要和众人商议之后再做决定,可阿史那多闻的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他感觉突厥的两个小可汗都在脱离王庭的控制,阿史那求罗如此,阿史那多闻也不遑多让。
如果他们都有着各自的主意,并能够随时付诸于实施,不需要请求突厥王庭的允准,那他与突厥王庭的交往就有些鸡肋了。
他完全可以借此像前隋那般分裂突厥,甚至不用动兵……是不是也正因如此,突厥可汗才提议会盟呢?
缺少必要的信息,不好做出判断,看来如高表仁所言,确实需要派出使者去突厥王庭看一看了。
阿史那牡丹并未表现出异样,轻松的答道:“请至尊放心,草原上真正能秉承天神的意志行事的只有一位,而那显然不是阿史那多闻。”
李破就笑,“说话不要说的太满,阿史那求罗刚刚离开,他是去王庭请罪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代可汗惩罚于他,毕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是没有做过。”
阿史那牡丹暗自咬了咬牙,就那点功绩,至于你时常拿来炫耀吗?哼,再来突厥的话,一定把你捉回王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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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像可汗不会派勇士来南边,帮助至尊惩罚李渊,萧铣,窦建德那些逆臣贼子一样,突厥的家事也不用至尊费心,上个冬天,可汗已经罚他去看守圣山了。”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他们确实缺乏必要的诚意。
而在谈起互市的效果的时候,阿史那牡丹在埋怨去往大利城的商队太少,尤其抱怨李破杀了高慎那样愿意与突厥往来交易的人。
扣在高慎头上的罪名也让阿史那牡丹比较愤怒,勾结突厥……两国正常的商队来往,怎么能称之为勾结呢?而且还是在大家许下承诺之后,这无疑有背信之嫌。
李破也不示弱,质问阿史那牡丹与高慎等人交往过密,有挑拨之嫌,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杀了高慎,引起汹汹非议。
他们说的话真真假假,耐人寻味,一顿饭吃的两人都味同嚼蜡,光想着斗心眼了,连酒喝进嘴里都变得酸涩无比,满脑子都是尔虞我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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