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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元贞五年三月中,已经驻扎于高地四年,并两年没有动静的吐蕃大军为筹措大军粮草,在高地上再次掀起了腥风血雨。
这对高地上已经七零八落,在吐蕃人的压榨下苦不堪言的羌人,吐谷浑诸部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吐蕃人在这个春初时节,毫无征兆的突然发难,几乎没有给高地的部落任何反应时间。
和当年白喻娑之乱,以及吐蕃人北上凉州之处相似,吐蕃人所过之处,皆成死寂。
吐蕃人在战争当中表现出来的兽性已经不用多说,而且这一次他们只为粮草而来,不会再要什么奴隶。
加之有程知节,侯君集等人推波助澜,不想再给高地上的吐谷浑和白兰,党项诸羌任何恢复的机会。
所以在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本就已经虚弱不堪的高地部族被杀的尸横遍野。
到了四月初,处于东部的高地部族终于反应了过来,聚集起战士,与奔袭而来的吐蕃人在荒原上大小数十战,进行了颇为顽强的抵抗。
但这已经无济于事,在这十年左右的时间里,一部分高地部族在战败之后陆续逃去了凉州,无数英勇的战士不是被吐蕃人杀死,就是被俘之后变成了奴隶。
对高地部族最为严重的打击其实是前年他们作为附从,跟随吐蕃人入侵凉州,全军覆没的那一场战事。
百多年来,元气大伤的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虚弱过。
在吐蕃人的进攻之下,东部的高地联军彻底崩溃了。
这其实也就意味着,在高地存在长达三百多年的吐谷浑诸部,以及更为久远一些的羌人部落政权,被颇为彻底的扫入了历史尘埃当中。
在吐谷浑诸部掌握高地的这段时间里,最为嚣张的时候疆域也是不小,东到临羌城,西到且末,北至祁连山北,南临雪山,都是他们的地盘。
随着他们的强大,还曾窝藏过西突厥达头可汗。
他们和中原的关系颇为复杂,因为传说他们是慕容氏的后代,所以和鲜卑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不管中原割据成多少国家,大多数时间里面,他们都会臣服于占据关西的中原政权。
直到前隋,杨坚父子都有开拓西域之心,于是吐谷浑也就倒了霉,一连串的战争下来,吐谷浑被打的满头是包,实力也渐渐衰弱了下来。
直到更为凶悍的吐蕃人来到了这里,吐谷浑的末日也就到了。
当然了,如今局势和另外一个时空当中的历史产生了一定的偏差,这些高地部族没有被吐蕃和大唐强行瓜分,而是几乎完全葬送在了吐蕃人手中,且他们覆灭的时间也提前了很多年。
李破能够留给子孙来解决的问题,或者说是功绩又少了一桩,要知道在另外一个时空当中,攻打吐谷浑,打通河西走廊是唐初的一个重要任务。
如今随着吐谷浑和白兰,党项诸羌的灭亡,西突厥叛部来归,河西地区就这么神奇的获得了一个稳定期。
………………
四月末,高地上已经进入了初夏时节。
在高地上肆虐了两个多月的吐蕃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好像吃饱喝足的野兽一般,懒懒的舔舐着自己带血的爪牙,随后便在囊聂的带领下北上了。
囊聂忠实的执行了侯君集制定的策略,在不断对高地诸部进行屠杀,掠夺的同时,也顺势清洗了内部。
清洗的主要对象那就不用问了,就是那些来自六牦牛部的雅隆人,他们是吐蕃立国的基石,自然而然的便成为了吐蕃的保皇派成员。
最想赶紧回到南边去的也正是他们,可惜的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当囊聂将自己投唐的决定宣之于众的时候,这支吐蕃孤军中的雅隆人已所剩无几,囊聂也握紧了兵权。
而兽性得到宣泄,又被囊聂言语所蛊惑的吐蕃人,也就没了反对投靠可怕的唐人的声音。
其实在这个时候,吐蕃人所忧虑的只剩下了大唐会不会友好的接纳他们这一件事而已,不论是一军统帅囊聂,还是吐蕃人的将军,士卒们,都不由自主的有些恐惧。
齐勒布所率领的大军全军覆没在了低地,本人也被削成人棍送了回来,所以大唐给吐蕃人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印象,是比他们还要野蛮的部族。
他们担心去到低地的时候,遭到残酷的对待。
吐蕃人野蛮而又嗜血,可他们并非无所畏惧,依旧怕死的厉害……
………………
四月初夏,吐蕃大军在囊聂率领之下踏上了未知的征途,程知节和侯君集一行唐使则要继续南下,前途同样渺茫。
临别之际,程知节拍打着囊聂的肩膀,“放心吧我的好兄弟,咱们唐人从来恩怨分明,一定会善待那些远道而来的朋友的。
记住我们之前的约定,等我回到长安,咱们再一起痛饮一场。”
这些天程大胡子努力在做的就是给囊聂不断鼓劲,防止这厮事到临头却改了主意。
囊聂依依不舍
', ' ')('的带兵离去,他是真想让程大胡子陪他一起北上,可惜吐蕃人那简陋的言语,并不足以说服狡猾的唐人,所以只能留下二百人给唐使作为护卫和向导,自己领兵北去投唐了。
没什么好说的,这年月冷不丁就会发生在后来人看来有点不可思议的事情。
比如某某部落突然迁移,不辞辛苦的跑到大唐国境以内,宣布成为大唐的臣民,少的一千两千,多的十万二十万,随着大唐的影响力的扩散,这种事时有发生。
吐蕃这点人马还真不算什么。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把高地给清理干净了,算得上是送给大唐的一个不错的投名状。
………………
望着还剩下七千多人的吐蕃大军远去的背影,程知节松了一口气,心里咒骂了一声,见了鬼的吐蕃人,他娘的竟然还信佛?瞅瞅这两个月来,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作为旁观者的他,罕见的对吐蕃人产生了极其厌恶的情绪,禽兽和人到底是有区别的。
即便是从残酷的山东,河南战乱中走出来的程大胡子,也不会这么一路兴高采烈的屠过去……
他娘的侯大郎,出的什么鬼主意?
程知节转头看向自己的副手。
侯君集看着不怀好意的大胡子,捂着胸口咳嗦了起来,不是高原反应又犯了,而是这厮上个月在跟着吐蕃人冲杀的时候,被人砍了一刀在胸口。
若非作为唐使,能够身着软甲,那一下估计就能要了侯君集的性命。
程大胡子当时虽然带着人上去,拼命的把嫌自己命长的侯大郎救了回来,可过后嘛,他对这个倒霉蛋的遭遇是一点同情也欠奉。
你说你一个使节,给人出出鬼主意也就算了,竟然不会躲在一边看热闹,还想跟着人家去打生打死,这是怎么一种心理?程大胡子很难理解。
而且你说你骑术不怎么样,射箭射不准,拿刀坐在马上就像根木头,还他娘的总想着身先士卒?真是作的一手好死啊……
侯君集在程大胡子注视之下,“惭愧”的低下了头,如果他知道大胡子在想什么,他一定会为自己辩解一下,俺不就是见了战阵,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嘛,有什么难理解的。
男子汉大丈夫,提三尺剑立不世功,只要不死,血便不冷……
“我说大郎,你还有一门如花美眷没有娶过门,自己保重一些吧啊,瞧瞧咱们来到什么地方了,喘口气都困难,俺可不想带着一堆尸骨回去……”
“呸呸,哥哥口下留情,就算是吐蕃的那些神仙都死了俺也死不了,等咱们回到长安加官进爵,再瞧瞧哥哥那好兄弟所得几何吧。”
两个家伙无良的嘿嘿笑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带转马头率众南行,他们的话语飘散在高地荒原的夏风之中,了无痕迹……
………………
大唐元贞五年三月间,长安已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李破没有感觉错,今年的天气好像确实比去年暖和了一些。
太史局的人也很敏感,春初的时候一番操作下来报上了一份表章,李破看了看,写的云山雾绕的他也不太明白太史局想说什么。
最后的结论也比较吻合道家的说辞,大概就是事是这么个事,好像确实发生了,怎么解释要看天意,要不……您先祭祀一下天地,让老天爷高兴一下,说不定就会梦到点什么呢。
…………
怎么说呢,李破觉着太史局应该就像徜徉在儒家文化中的一点随时都会熄灭的火苗,他们中间的一些人会对自然做出一定的探索。
可他们现在最主要的作用他娘的是给皇帝算命,这你能信?
今年太史局也不轻省,去年李破北巡的时候,长安书院教授李淳风上书朝中,要改动一下戊寅元历。
这遭到了太史局的坚决抵制。
监国的皇后李碧同样坚决的镇压了他们,晋李淳风为将仕郎,参与修改戊寅元历,这直接导致了太史令傅仁钧辞归。
郫国公何稠,御使大夫王珪共同举荐了在蜀中任职的袁天罡接任太史令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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