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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要把脑袋里杂乱的思绪全部搁置,简明扼要地整理出最需要现在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时候大脑仿佛收到了来自未原的指令,在未原整理思绪时移动视线看向唐叶。这个正在他身侧的,面对鬼怪没有还手之力的小姑娘。她的安全的确是未原首要考虑的问题,不过他短暂离开后这里又有谁有能力暂时保护唐叶呢?
视线挪向与君成,定格在这个家伙身上。一旁江如心正在和肩负指令来到医馆的一队梁兵语速飞快地交谈,而身为普通人的他面对鬼怪时能保护自己就很勉强,而且现在也被突如其来的要务缠身。
首选自然就落在身为魂魄的与君成头上了。未原嘱咐唐叶先跟在与君成身边,如果在自己回来之前遭遇危险就和与君成一起逃跑。
与君成对自己担此大任感到很震惊,拍着胸脯保证:“您尽管去,我保证不会让唐叶姑娘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保护好自己!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唐叶向未原挥手喊说。加把劲,不要让幕后推手继续肆无忌惮地伤害无辜的人们了。抓住他,让他承担自己的罪责和惩罚。
未原狂奔着来到路雨街宽阔的街面上。
他的叮嘱太过匆忙,就像他现在的行动一样,黑色的雾气涌出他的身体,所望向的街道远端有一行走一漂浮两个身影正在走来,梁文敬单手抱着一个外表灰扑扑的罐子,简行像一个恪尽职守的护卫环视着周围,提防着或许会出现的危险。
危险必定会出现,未原对危险必将发生清楚如明镜。
未原正是利用感知看到他们两人后察觉到他们周围潜伏的危险,他利用飞行的能力想要快速和梁文敬聚合。
……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就算花费三天三夜去讨论,也整理不出来一个对错。父亲和她因为感情而走到一起,寿命的限制却迫使他们分开,后来,他们又为理念产生冲突而变成对立两面的敌人,争斗了整整六年。”
“你竟然只是形容‘理念上的冲突’?我原以为你会对那个女人死后做的一切感到愤怒,然后把她犯下的罪责一一罗列出来。”
“没有这个必要。她的理念和她要为过错承受责罚互不干涉,就比如我可以杀了她,但是没有办法抹除她头脑里想要作恶的念头。或者换一种方式说,我敬佩她践行理念的勇气和坚持,但我依旧会让她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梁文敬,你这番话要是流入普通百姓的耳朵里恐怕要引起轩然大波啊。”
“如果这一次还是不能除掉她,那才会引起轩然大波。”
没有抱着罐子的那只手持着一把雪亮的金环大刀,梁文敬仿佛身披一层杀意,走在路雨街上仿佛和曾经走在这条路上的自己合二为一——只是曾经和现在的目的不同。
“可要抱紧那罐子,胜负都在罐子里面装着呢。”
“你注意周围就够了,就算她亲自来夺这个罐子她也休想夺走。”
刀环叮啷作响。
这仿佛是危险到来的信号,梁文敬瞬间将宽厚的刀背横于怀中的陶罐前,姗姗来迟的针镖被刀背没有悬念地挡下,叮——地金属碰撞声后便无力地跌落在梁文敬的脚下。
“千万别大意。”
“距离医馆还有段距离,已经有鬼坐不安稳了吗?”
声音又低又冷,梁文敬看向针镖射来的暗处。
路雨街的每个夜晚都只有微弱的月光做照明,让偶尔经过的路人不至于像个瞎子一样被纯粹的黑和死寂吞没,月光吝啬又慷慨,只显出巷道口那人的一半身子来,另一半依旧躲在黑暗的遮掩里面。
对面的街口有一个熟人正飞来,于是梁文敬后退一步,金环大刀依然横档在陶罐前面,把保护陶罐不受损伤当做第一要务。简行表面上看似乎是个没有战斗力的弱公子,在梁文敬后退一步后前进挡于他面前,直面灰暗交汇处不愿显露真容的掠夺者。
梁文敬不需要犹疑就能喊出她的名字。
“文秋君,真的是你来了。”
梁文敬叫破她的姓名,她选择不再继续藏背后的武器,把重锤握于手中,她将要用武力去回应。
文秋君如鱼跃腾空,重锤在半空中转动半圈,带着刚烈的气势砸向简行的脑袋!
黑色的雾气先主人一步从远处奔袭而来,同时挡在简行头顶的还有一张针脚绵密的白色巨网——这是简行在瞬息间用灵魂编织成的网。永远不要忘记他简行生前是个裁缝。
活着的时候是个裁缝,就连死了剪裁衣服的本事也和他的灵魂相融。
这些都发生在须臾间。
文秋君顺着力道扭转重锤,带动身体向更高的空中飞跃,继而她宛如一颗暗色的流星从空中坠落,双手抓握的锤和雾气相碰撞!
砰!
竟然有实质的响声。
镰刀只差一尺的距离就能——轨迹凌乱地旋转着落入黑暗。未原向前的力道也戛然而止,如同隔空受到重击般,他朝着来时的路线倒飞,只能睁大写满难以置信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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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迹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黑雾被砸穿出一个裂口后,那能摧毁砖房屋瓦的重锤和简行用灵魂织就的网相撞,文秋君的表情一直维持着她贯有的冷酷,她的灵魂泛着血色的红光。那网弹性极佳,锤子堪堪停在简行的鼻尖前。从简行的视角看,他全部视线都被放大的锤子占据。
只维持三秒,白色的网便承载不了这过高的负荷,丝线根根崩断,好在简行完美地利用这三秒扯着梁文敬迅速后退拉开距离,他们才不至于被反派的一锤子打成团灭。
“这女人变得忒强啊!”
如果简行还是活人,脸色一定也会变得和现在死后一样苍白。同时存在的还有惊恐,他甚至无暇向受到重创的未原投去一瞥。
梁文敬急言厉声说:“文秋君,你真的觉得你所做的事能给你带来快乐吗!?”
“你要问我吗?我的回答……上次你不是听过吗。”文秋君露出一抹吝啬的笑意,她冷眼看着地面,或许是在看手里锤面磨损严重的锤子,“看着别人在痛苦中无力挣扎的乐趣哪能有尽头,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告诉你和你那优柔寡断的父亲,文秋君不会在已经作出选择的路上回头。”
“你的倔脾气用错了地方。”
而远处未原勉力站起来,身上沾着自己的血和灰蒙蒙的尘,昨晚早晨还干净的长衫不仅变得脏污,还有多处破损。他隔空抓取镰刀,黑色的雾气再一次涌出他的身体。
“梁子。”
不远处,文秋君的声音终于和她的作为一样变成魔鬼了,她竟然用梁文敬小时的名字称呼他:“听妈妈的话,把你怀里的陶罐砸碎。”
金环大刀铮铮作响,刀尖直指文秋君:“梁子?只有父亲还能这样叫我。至于你,我这没有血缘关系并且和魔鬼为伍的母亲。你大可直呼我的名字梁文敬,再把你的绝情和冷酷从你伪装的面孔下拿出来,然后用你手里的锤子杀了我。否则……这个罐子,呵呵。你休要肖想。”
“看来不死一次你是不会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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