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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了。
因为这次考试最后会算入高考,所以学校并不着急在这个期末就公布成绩,成绩要等下个学期才会出来,免得一些学生因为成绩的原因压力太大,连寒假都没法好好度过。
今天是他们这个学期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
量子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去地狱遛了一圈,考试什么的,对于他这种半吊子来说永远是难以言说的折磨。
小卷毛这个家伙吊车尾惯了,没心没肺的走了进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哟,量哥,这次考得怎么样呀。”
“别说了。”他用书捂住脸,“我就求个及格就好,不然我老爸老妈非要杀了我。”
小卷毛感同身受的摸了摸脑袋,又看向格外亢不爽的某人。“老大,你呢?”
齐鱼想起来自己和小肉丸的约定。
小家伙设定的分数太高了,自己一时半会之间真的难以达到,幸好这次期末考试在最后高考的分数里面占的比例并不算那么高,而且自己这次突击补课,是花了12分的心学的,虽然肯定达不到小肉丸说的那个成绩,但是比起以前来说好上不要太多就是了。
但这些他都不想说,只想给她一个惊喜。
“还行吧。”三个字有种隐隐的炫耀。
小卷毛和量子二人已经对他这种奇奇怪怪的反应见怪不怪了,比起这个,更让人惊奇的是,今天小胖妞不在座位上,所以老大看起来更正常一些。
“奇怪…小、大、大嫂呢?”小卷毛左看右看。
齐鱼勾起嘴角:“她家里人今天聚会,先走了。”想起小家伙临走前为了安慰自己留的那个吻,不自觉的笑得更甜了。
卧槽…
身为单身狗的二人表示有被他这抹笑容秀到。
“那我们今天去干嘛?老大。”难道今天就要迎来久违的纯男人之间的活动了吗,小卷毛激动的抖了抖腿毛。
“今天啊。”齐鱼有事来着,“今天我有约了,你和亮子两个人去吃饭吧。”
其实是他决定去会会钱丰这个人,两人约定了在一个地方碰面,他想要一次性把他手里关于自己和小东西恋爱的证据都骗过来。
虽然说现在的他已经不在意这件事情被曝光,但他根本不知道钱丰那个人拍到了些什么,既然是能拿出来威胁他的东西,想必一定有着所谓劲爆的点,他可以不怕人非议,但是小肉丸绝对不能被卷进舆论中心。
他希望自己带给小家伙的恋爱感受都是快乐的、光明的、特殊的,而不是那些嘈杂的、肮脏的、不美好的。
量子两人哦了一声,对于他的安排没有异议。
两人约定在了一个小巷子里。
齐鱼左右看了看,这条小巷子很深,隐藏在繁华的都市里,旁边是一个着名的大商圈,有着许多奢侈品牌,还有一家出了名的五星饭店,叫豪庭。虽然这附近人来人往的,但这条小巷的地理位置不太好找,倒是颇有一些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钱丰这个人倒是挺有趣的,明明上次被自己打的这么惨,这次却不吸取教训,把约定的地点安排在这种人少的地方,难道他觉得能偷袭到自己吗?
但是齐鱼想错了。
钱丰把约会地点定在这里,有着他的用意。
他如约而至,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东西,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他洗出来的照片,内容应该全是小肉丸和他的事情。
齐鱼心里有些烦躁,烟瘾又开始犯了,但他握了握拳忍了下来。
“我来了,说说看你要怎么交易?”某只肉丸曾对他说过,拳头和拳头硬碰硬,两只拳头都会痛的,他是真的听进去了,所以出发点也是想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哪知道钱丰这个人倒是非常奇怪,听了他的话后反而带了淡淡的嘲讽,“交易?我不早就对你们说了我的两个要求了吗?”
他甩了甩手里的东西,“今天我来就是问问齐少爷同不同意,同意的话,现在就当着我的面和白海提分手,然后再在校群里面公布,要邀请我们全班坐在校庆最前排的消息,这些东西你就可以带走。”
齐鱼乐了,他是想好好做个人的,可有些人偏偏不让他做呢。
小肉丸就是他的命根子,这钱丰算个什么玩意儿,既然要他主动提出分手。
“不可能。”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实话跟你说吧,除了第一个条件,像第二个条件那样的,你想提多少提多少,要不你就把它换成钱,给我报个数,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钱丰摇头:“不可能的,第1个要求是规定好的。”
那就是没有商量了,齐鱼呵呵一笑,卷起袖子,慢慢的向他走了过去:“那挺不幸的,今天你选了这么一个好地方,我们来猜猜还有多久才有人会走进来,然后帮你报个警什么的。”
钱丰也乐了,看着走过来的人一点不怕,反而有股接受命运的归宿感。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都行,只要你给我留口气,其他什么都行
', ' ')('。”
言语之间都是挑衅。
齐鱼不是开玩笑的,他将他手里的文件袋抢了过来,狠狠扔了出去,文件袋整个被摔在角落里,里面的照片散了一地。
他随意捡起两张看了一下,原来钱丰跟着自己已经非常久了,照片里竟然有拍到他和小肉丸一开始相处的事情。
有他和小肉丸一前一后从无人教室出来的场景,女孩的衣服凌乱,脚步蹒跚。很难不让人去联想,刚刚她和男孩在教室里面做了什么事情。
甚至还拍到了那个叫黄耀的给小肉丸穿袜子的情景,如果这种照片散布出去,齐鱼都能想到舆论会变成什么样子。比如白海会变成了大家都唾弃的人,不仅脚踏两只船,把两个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还表面装清纯,其实手段一套一套。
他看过去,钱丰的脸上没有即将被揍的害怕,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
他一拳挥了过去将他打趴在地下:“原件呢?”
倒在地上的人呸了一口,“原件?没有。呵呵呵呵。”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不到黄河心不死了。齐鱼一脚踩在他的脚上,用力压了下去,“我再问一遍,原件呢?”
钱丰吃痛,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他躺在地上弓起身子像一只被烫熟的虾子,身体上毫无反抗之力,嘴巴上却毫不饶人。
“呵呵呵,齐鱼你打啊,你打了我难道就可以让这些照片从世界上消失吗?”
“呵呵呵呵,你打了人就可以隐藏住自己的龌龊心思吗?”
他提到龌龊两个字。
这话算是彻底触及到了齐鱼心里面的秘密,他有些不敢相信,却还是停了下来,想要知道这个人到底知道自己多少隐藏的事情,以及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让他一直盯着自己。
“说,你到底知道什么。”齐鱼蹲下身子,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高高抬起。
钱丰鼻青脸肿的,讲话倒是清晰:“我?我什么都知道啊。”
明明是单方面被揍的那种人,可现在的他却满含笑意。
“让我想想啊,你这种自私的富二代能说的秘密可太多了,让我想想从哪开始说起。”
“比如说这个,白海第一年转到我们学校来,开学第1天穿的是什么来着?”
“哦哦,是一条粉红色的小洋裙,啧啧啧,其实挺好看的,她就是胖了点是不是,结果她报道完后你们一堆男的聚在一起笑她,齐鱼你怎么评价来着?”
他故意停顿在这里,但这些话却清晰的勾起了齐鱼的回忆。回忆如排山倒海一般倾泻而来,他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完全不想承认过去的事情。
因为他也记得,那是他撒谎的第一时刻。
小家伙被老师领着从门口那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小洋装,虽然手臂那胖嘟嘟的,腰部也不像其他女生一样纤细,但是有着一双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
她有些不安的看了过来,齐鱼的心脏瞬间就疼了。
自我介绍之后老班把她领了出去,周围一圈的人发出了爆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大美女呢,听说有女孩子转校过来我还期待了很久,什么原来就是个小胖妞而已。”
但是显然还是有人识货的,“不会啊,虽然这个小女生看上去胖嘟嘟了一点,但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很像洋娃娃,脸颊那嘟嘟的,让人很想捏。”
“不是吧,老高你不会喜欢这类型的把。”
青春期的少年哪里受得住这个,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是真的觉得女孩挺可爱的,和自家的那些调皮捣蛋妹妹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可是如果自己现在一直为她说话,萍水相逢的,确实也让人误会。于是一场关于白海长相的讨论越演越烈,像是一种传染病一样,男孩子们纷纷都表达了对她的批判,生怕自己在这场站队中站错了队伍,然后被烙上喜欢小胖妞的标签。
少年少女们的世界非黑即白了一点,总觉得要不就是喜欢,要不就是讨厌,难以在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界限。
问来问去,最后问到了齐鱼这里。
他的手指麻酥酥的,女孩子看他的那一眼还让他难以忘怀,同龄人的询问更像是戳破了他不能说的秘密,于是他拍着桌子。
“我?我的意见还需要问?我肯定不会喜欢她这种的。”
“明明那么胖了,还穿着显胖的粉色裙子,就和小猪一样似的。”
大家被他精准的形容弄得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对哦,我就说刚刚看着她怎么那么眼熟呢。”
“还是齐鱼强,小猪的形容绝了!我堂姐有养小香猪哦,我回头把她养的小香猪照片找出来给你们看看,真的一模一样。”
一时之间嘲讽白海,马上变成了立场正确。
钱丰趴在地上有些动弹不得,他看着齐鱼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知道他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禁发出了爽快的笑:“哈哈哈哈哈哈,
', ' ')('齐鱼你怎么不回答啊。”
他趁着齐鱼失神故意提高了音量,然后故作不经意的看相通向外面的巷子脚,“齐鱼你怎么说来着?”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可不喜欢这一款的,像是猪一样!白海是猪!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齐鱼疯了。
他狠狠地一脚踢上他的背:“草你妈,我让你胡说!我他妈让你胡说!”
钱丰却是个倔强的,他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继续大声嚷嚷。
“还有一次,白海在食堂吃饭,有几个女生不怀好意的撞倒了她,因为一开始学校没给她准备男士校服,白海倒在地上裙子掀了起来,虽然这件事情是那几个女生不对,事后大家讨论的却都是白海。”
“哈哈哈哈哈哈齐鱼你还记得大家怎么说的吗。”
哪怕被打着,钱丰也形容得绘声绘色:“哎呀!白海的腿好粗啊!怎么会有女孩子腿那么粗啊!”
“我的天啊!腿那么粗就不要穿裙子出来好吧!又丑又胖!让人无语。”
“我的天哪,她那么胖能穿的下正常的内裤吗?你刚才看见没?她里面穿的什么?白的黑的?”
齐鱼早就停了下来,他脸色变得煞白。
他看见了,小家伙倒在他们吃饭的不远处,明明是那几个女生故意推她的,她摔倒后却不哭不闹,反应极快,马上站了起来。
而且那是她第一次让他刮目相看,事后不仅保留了证据去食堂要了监控,告诉了老师,让学校开除了那几个女生,而且面对风批的谣言,该睡就睡,该吃就吃,于是齐鱼控制不住的开始观察她,看着看着,看她就成了自己的本能。
但是在食堂的时候他是真的错了。
因为他知道,知道那天小家伙穿的是粉色的草莓内裤,眼里极好的他甚至看见了她那鼓鼓的一堆,旁边就是她雪白雪白的大腿肉,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只一瞬间,他就硬了。
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围着不少人,大家都在讨论刚才的风波,他拿着勺子低头看着自己的餐盘,不敢相信自己硬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个变态。却又忍不住回味起她拍拍尘土站起来后撇视众生的那一眼。
硬的更离谱了。
身边的人随波逐流开始讨论起来,他们几个人都没有看到白海裙下的风光,齐鱼悄悄松了一口气,问题却问到了自己这里,毕竟他一向以眼力好出名。
“老大,你看到了没啊,小胖妞的腿是不是真的那么粗啊。”
他握紧了勺子:“嗯,小胖妞的腿嘛,快赶上我的两倍了。”
回忆戛然而止。
齐鱼看着躺在地上还笑得得意的那个人,终于害怕了。
他声音有些抖:“你到底要什么?我到底和你有什么恩怨。”
钱丰捂着自己痛到不行的胸口,低低的哼了两声,还是说了。
“齐鱼,你记得钱年吗?”
“钱年?”齐鱼喃喃自语。
“对,钱年,那个没什么存在感,曾经喜欢过你的钱年。”钱丰看他像是不记得了,咬牙切齿。
这下什么都明了了。
钱年,之前他们班上的一个小姑娘,走贫困生的通道进来的,学习成绩很好,家世和长相却十分不起眼。
大家只记得班上有这么一个人,知道她的学习成绩很不错,但也没有不错的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地步。毕竟不是只有他们这个班才有贫困生。
除了学习不错之外,小姑娘仿佛没有任何优点,不会弹琴、不会画画,甚至不会打扮和不会聊天。
更何况她和许多小姑娘一样喜欢齐鱼,这就让她更难入别人的眼。
“钱年…钱丰…”那么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就很明显。
他看着他:“钱年不是转班了吗?”
钱丰笑了:“是啊,转班了,你齐大少爷当然不会对她多看一眼。”
然后他对着当事人缓缓说出了真相。
和齐鱼还有白海的故事不一样,不可否认的是,一开始齐鱼确实打破了他对顽固子弟的固有印象。
最先他是从妹妹的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妹妹总是笑着对他赞叹,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
家世好,人好看,性格骄傲嚣张充满自信,但是对别人特别是女生却很有礼貌,放荡不羁又保持客气。
小姑娘说起“齐鱼”两个字的时候,眼里有星星。
但是他和妹妹心里都明白,自己这种阶层的人和齐鱼他们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只能把这份好感埋在心里。
但是命运有着自己的轨迹。
对于齐鱼来说只是很顺手的帮助一个不起眼的女生解决了一个小问题,但对于妹妹来说却是大英雄从天而降,比过万物生灵。
少女喜欢少年真的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然而这份喜欢太过卑微,她不期望得到回应,不期望得到结果,和许多情窦初开的人一样,她喜欢上谁,就
', ' ')('把自己低进了土里,只希望能够在不太远的地方看着他,却从没有思考过这是不对的事情。
可是喜欢一个人哪里是瞒得住的呢。
女孩不知天高地厚,喜欢齐鱼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别的女生耳朵里,女孩子之间的小排挤、小心机让钱年那段时间的学习生涯充满了艰难,偶尔她也会想,也许那天男孩对自己的拯救并不是偶然,他只是还没有发现罢了,说不定她再坚持坚持,男孩有一天也会和那天一样,从天而降。
然而美梦是水中花,镜中月,太过美丽的东西总是脆弱的,期待也不能例外。
一次齐鱼路过她被女生欺负的场地,匆匆而过,没有回头,钱年的梦就碎了,她知道一切都是奢望。
她迫于压力转了班,只是因为光明的读书机会对她来说太过珍贵。然而心是不能由自己控制方向的,她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抓紧一切机会,看着男孩。
而真正让她低到尘埃里的是白海,她哪能不知道呢,少年见到白海的第一眼,他的心里就开出了花来。
因为他变了。变得刻薄、变得刻意,变得惶惶不安,一边拼命的想要隐藏自己,一边却控制不住地向她靠近,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齐鱼对哪个人会变得那么像一个小丑,用骄傲和不屑的茧包裹住了自己,却亲手将锤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钱丰是真的恨齐鱼的。
恨他蹉跎了自己骄傲的妹妹,在爱上他之前,妹妹是那么开朗爱笑的一个孩子,不比白海差在哪里,会笑着对他说:“哥哥,我这次考试又进步了,今年奖学金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我要给哥哥买双球鞋。”
会又哭又笑:“那些女生好坏啊,欺负了我,但是没关系,我是最棒的!我一定会好好读书,考上好大学!让他们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
可是这一切现在都没了。
妹妹变得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消极,越来越失落。
她人生的所有光都变成了齐鱼,所以当太阳不再绕着她转的时候,她就没有了活力。
学习一落千丈、被同学排挤、日复一日地否定自己,直到最后产生了心理疾病。
钱丰是看见她的日记才知道的。
那里面满满的齐鱼,慢慢变成了白海,最后却全都是“我好讨厌自己。”
当妹妹哭着问他:“哥哥,我是不是要长胖一些,才会惹人喜爱啊。”
钱丰心都碎了。
不是的,他的妹妹比白海要优秀的多,不公平的是这群目不识珠的人,白海仅仅比他们多了一份好的家世,却拥有了他妹妹梦寐以求的人生。
齐鱼沉默。
小巷子里仿佛空无一人。
“钱丰…”齐鱼下定决心,“把原件给我,你妹妹的事,治疗我来。”
“呵呵呵呵…好啊。”钱丰应了。
齐鱼,你一定以为自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对不对…但是不好意思,我们这种人,狠起来比你更狠,你的人生没有破碎过,要怎么去治疗我妹妹破碎的人生呢?
他目光沉沉地再次看向巷脚,那里站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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