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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冢沉静地笑了。他比同时入厅的CAREER警官们早出头,但表情却没
有一丝自负和骄傲。想必对筱冢而言,无论什么职位都只是一个转乘点吧。他就
是这点让人打从心底害伯。从不莽撞蛮干,而是保持冷静,淡泊地在警察组织这
个巨大金字塔往上爬。
「今天请你来不是要聊我的事,而是我有话想对你说。」
筱冢重整情绪,说道:
「……昌纪,你明年要不要再考一次国家*?」
没想到筱冢会说这件事,椎叶有些疑惑。
「七年前你被警察厅内定任用,但你说不想当无法参与搜查的CAREER,
而想当在第一线工作的警官,于是谢绝入厅……不过已经够了吧?你应该满足了
吧?差不多该认真考虑将来的事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打算一直当个刑警。」
椎叶表情僵硬地回答,他觉得自己的生存方式好像被筱冢全盘否定了。
「你是个优秀的人,不但以顶尖的分数通过国家*,还以第一名的成绩从警
察学校毕业。如今也以刑警的身分立下许多功劳。但是我一直都认为,你应该要
当个警官,朝引领组织的方向发挥能力才对。你不该只当个搜查员。」
平稳的语气有着不容反抗的威严,听到筱冢的真心话令椎叶不知所措。
「要不要辞去警视厅的工作,专心念书?凭你的实力,只要从现在起开始用
心准备,一定能通过明年的考试。」
「……不可能的。就算真的合格了,也不一定会被警察厅任用。」
会不会被国家任用,取决于官厅访问(注10)的面试。现在为了追求平等,
官厅访问要等最终榜单发表后才会开始,但之前各政府机关会在考试结果出来前
就决定要任用谁。也就是不论头脑好坏,毕业于哪所大学会大幅左右任用名单。
像椎叶这样有过去的人,跟现役东大生竞争是不可能赢的。警察厅的任用名额不
满二十人,是一道相当狭窄的门。
「这你不用担心。长官跟我说过,虽然有现场搜查经验的刑警重考再被任用
为CAREER是前所未有的事,但也是个崭新有趣的尝试。」
椎叶的表情不禁凝住了。说到长官,就只有警察厅长官了。警察厅长官站在
二十七万名警察职员的顶点,对非CAREER来说是一生都没机会见到面、高
不可攀的人物。筱冢竟然能跟这样的人事先疏通,他的政治手腕令椎叶感到恐惧。
注10指日本各政府机关独立举办的面试活动,对报考国*的人说明公务内
容,籍
以发掘想要的人才。
「如果没发生由佳里那件事,你现在应该已经是CAREER了,要不要回
到原本那条路?你的年龄也快超过报考限制了。」
椎叶的手在膝上握拳,他思索着*.顺应反抗心拒绝是很简单的,但一想到筱
冢这么为他着想,他就拒绝不了。
「……请让我考虑一下。」
「好,期待听到你的好消息。我很希望你能跟上我。」
还好筱冢没要他马上回答,椎叶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刻对这样的自己
感到厌恶。他明明很想拒绝,想对筱冢说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却老是被
筱冢的话轻易地左右情绪。
用完餐后,两人离开店里。筱冢走到大马路旁叫了一辆计程车。
「你坐吧。」
「那你呢?」
「我还有工作要做,等一下要回霞关(注11)……昌纪,有空再到我家玩
吧,我随时都欢迎你。」
筱冢独自住在位于半藏门的官邸。由佳里还活着的时候,椎叶经常去拜访。
「谢谢,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
椎叶说着礼貌性的回答,闻言,筱冢以寂寞的眼神看向他,椎叶的胸口隐隐
作痛,但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热络地对待筱冢了,再也不可能了。
注11日本中央政府机关集中地。
椎叶坐到后座打开窗,筱冢挨近了脸轻声说:
「你跟由佳里真的好像,看着你我就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此时司机说「要开车了」,他只能勉强自己低下头。
目送他离去的筱冢随即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椎叶靠在椅背上深深叹息,每当他想到筱冢,心中就会有两种矛盾的感情互
相拉锯。反抗混着瞳憬,厌恶混着尊敬,他都快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了。
他曾以赞许的眼光看筱冢,衷心想成为跟筱冢一样的人。他现在会无法冷静
', ' ')('面对筱冢,或许是没办法的事。
当高中老师的姊姊是透过朋友与筱冢相识的,经过一年的交往后,两人在椎
叶升上大三的那年春天结婚,姊姊结婚,椎叶比谁都要高兴。当警官的父亲在他
小时候因意外丧生,母亲也在他高中时死于癌症,年长四岁的姊姊是椎叶唯一的
重要亲人。
椎叶很崇拜毕业于他所就读的大学,且在警察厅背负重责大任的姊夫。也因
为太仰慕了,所以他打消原本要进财务省的念头,改以进警察厅为目标。然而在
他升上大四,通过国家公务员I种考试之后,发生了让他改变心意的事。
悲剧是由佳里偶然走在闹街上时发生的。某个暴力团员发射的流弹,击穿了
由佳里的脑部。只能说她运气实在太差了。
现役警官之妻被卷入暴力集团间的大型械斗而逝世,当时媒体也大幅报导了
这轰动社会的事
件。
警视厅也特别卖力调查以逮到犯人。三天后,有个自称是犯人的男人向警察
自首,事件急转直下,很快就解决了了。
然而某周刊独家报导说,自首的犯人是替死鬼,真正开枪的人是帮主的儿子。
已经有好几个无辜市民被卷入这场械斗而死亡了。引起械斗的双方皆为国内
数一数二的大型暴力集团,再这样下去恐会发展成空前的大惨案,为此警方从以
前就非常担心。由于这样的考虑,想终结械斗的警方和不想让帮主儿子被捕的帮
派可能私下达成协议——周刊的报导如此写道。
椎叶无法嗤之以鼻并认为是三流周刊的胡言乱语。他向筱冢询问无数次,真
相究竟如何?虽说暴力团员当替死鬼自首是常有的事,但他绝不允许杀害姊姊的
人至今仍逍遥法外。
筱冢对椎叶说警察的调查结果没有错,不要相信媒体那些没根据的报导。但
他的表情中隐藏着苦涩,椎叶直觉认为筱冢也对这个结果抱持怀疑,便一直央求
筱冢重新调查。为了姊姊,他想知道真相,但筱冢只是摇摇头,没有答应椎叶的
要求。
「为什么?姊夫你是警官啊……为什么不愿意查出真相?」
面对不肯放弃的椎叶,筱冢状似痛苦地回答:
「昌纪,虽然我们这些本厅的人隶属警察机构,但也只是个行政官,警察厅
职员是没有搜查权的。」
椎叶明白筱冢的立场。虽明白,却无法接受,椎叶根本不在乎搜查权这种规
则问题,他只想用自己的双手,为无端被杀的可怜姊姊采查真相。不是以警察的
身分,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分。
绝望让眼前一片漆黑,他对耀眼的筱冢感到失望,被击垮的椎叶深深体会到
自己有多无力。
因为这件事,椎叶没有进入警察厅。筱冢和警察厅的人事课职员都来劝他好
几次,但他仍坚持拒绝。大概是想反抗筱冢吧!自己是不一样的,他不需要出人
头地。他痛恨犯罪,痛恨夺走姊姊性命的手枪。
所以他走上能直接取缔犯罪的非CAREER之路,当个无名的基层警官也
无所谓——
椎叶凭着意气用事及对犯罪的憎恶走到了现在,绝不是为了什么正义感,只
有这点是千真万确的。
他在位于世田谷的自宅前下了车,就在此时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萤幕上显示
来电人为「高
崎」,是他的上司高崎组长。
一接起电话,高崎焦急的声音就传入耳里。
「你在哪?」
「我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好了,安东死了!」
听见晴天霹雳的消息,椎叶一时说不出话来。
「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谋杀,刚才搜查一课通知我的。因为安东的调查者是我们,遗体已
经交给法医解剖
了。」
安东被杀了——
他不敢相信这个噩耗,椎叶抓着自己的头发问高崎。
「犯人呢?犯人是谁?」
「还没抓到,当时和安东在一起的仁志说,他是在下车时突然被偷袭的。一
课有事想问你,你能马上过来新宿署吗?」
「好的,我这就过去。」
椎叶一边说一边朝车站走去。
「知道犯人的动机吗?」
「不,目前什么都还不清楚……不过安东的部下说,犯人可能是中国人。」
「中国人?」
椎叶停下步伐,一阵寒风在他心中吹过。
「事情发生时,对方用中文不知叫嚷什么,
', ' ')('之后就开枪了,所以他们也没看
到犯人的长相。」
「开枪……安东是被枪杀的吗?」
「对,头部和胸部都中弹,几乎是当场死亡。」
中国人、手枪。这两个熟悉的关键字让椎叶僵直了身躯。难道安东跟林英和
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所以才被杀?椎叶思考着。
「那就新宿署见,我也会马上过去。」
高崎挂断了电话,但椎叶仍在原地静止不动。他拿着手机,茫然地凝望墨黑
夜幕。
「柴野先生!」
包着绷带吊着手臂的仁志,一看到椎叶就站起身来。
「仁志,你不要紧吧?伤势如何?」
事务所里还有佑美跟俊树,其他家族成员也在,整个房间被无以言喻的沉痛
气氛笼罩着。
「我的伤没什么,但是社长他,安东社长他……」
仁志垂下头,椎叶轻轻抚着他的背。毕竟安东在他眼前被杀了,椎叶一想到
仁志的懊悔与打
击,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椎叶在新宿署对一课刑警说明他所知道的安东的人际关系时,仁志打电话来
了,他装作第一次听到安东的恶耗,并告诉仁志他会马上过去事务所,随后便赶
到歌舞伎町了。
「真令人难过,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社长人那么好……」
看见仁志落下男儿泪,其他人都吸着鼻子,椎叶也同样悲恸,但现在不是和
大家一起感伤哭泣的时候,因为安东说不定是身为他的S才被人残忍杀害的。
「……射杀安东的是怎样的人?刚才听你说可能是中国人。」
「我们下车的时候,听到有人用中文不知在叫什么。还来不及回头,对方就
突然从后面开
枪了,所以我没看到长相……当然犯人也有可能伪装成中国人,所以也不知
道究竟是不是中国人……柴野先生,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仁志脸上浮现强烈不安,椎叶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安东死后,能掌管组织
的就只有仁志了。
「每家店都有店长不是吗?照以前那样把店交给他们经营就好。至于私底下
的工作暂时全面停止,因为最近警察会来调查,放在这里的违法物品最好都收到
别的地方去。」
「这点请放心,上星期社长就叫我们把货物全移到安全场所了。」
椎叶说跟踪者可能是麻取之后,安东就遵照椎叶的指示行事了。现在想想,
有人跟踪就是杀害安东的预兆吧!要是他再注意一点就好了,椎叶满脸愁容。
「要通知松仓帮吗?我还没跟他们联络。」
安东向来禁止松仓帮的弟兄进出他的店和事务所。正因为安东划清界线,对
暴力集团不熟悉的仁志有些害怕松仓帮。
「也对,以后应该还要麻烦他们照顾,还是早点通知比较好。」
「但是我不太了解帮里的事,只知道一个姓宗近的人。」
椎叶皱眉。
「宗近吗?我前几天也偶然遇见他。那个黑道常来这里吗?」
「不,只来过几次。我只跟他打过招呼所以不太清楚,但他跟社长好像是老
朋友。」
「没错,我跟安东认识很久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椎叶惊讶地回头。宗近穿着宽松的黑色两件式西装站在门
口,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鹿目也在他身后。
宗近忽然出现让仁志相当意外,他瞪大了双眼。
「你叫仁志是吗?」
「是、是的。」
「帮派那边我会通知……有什么麻烦不用跟帮里说,直接找我,我会帮你的。」
宗近落落大方地递名片给仁志,仁志接过名片,低下头说:「谢谢。」
「安东的遗体呢?」
「正在解剖……」
「还要任人宰割啊,真可怜。」
安东回来后就通知我。宗近交待完,便和出现时同样突然地离开事务所。椎
叶连忙跑到走廊追上他。
「等一下!」
宗近缓缓回头,抢在椎叶说话前开口了。
「我不是叫你要注意安东吗?都是你不听别人的劝告。」
宗近严峻的眼神射向椎叶。椎叶倒抽一口气。因为他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涵义
了。这个人不是在告诉他安东会背叛,而是在通知他安东有危险。
「你……你知道些什么吧!难道你知道杀了安东的人是谁?」
椎叶激动地揪注宗近的领口,宗近则无动于衷地看着椎叶。
「到底怎样?知道的话就快说!是谁盯上安东
', ' ')('?是谁杀了他?」
「……这是请教问题的态度吗?」
宗近不耐烦地挥开椎叶抓住西装领口的手。
「你简直是没常识又没见过世面的大少爷。不对,应该是大小姐。」
宗近脸上浮现嘲讽的笑容,他靠近椎叶说:
「我知道是谁杀了安东。想知道的话,告诉你也行,不过情报可不是免费的。
你懂我的意思
吧?」
宗近想要钱,真是个堕落的男人!椎叶在心中轻蔑道。
「你要多少?」
「我要钱干嘛?」
立即得到的回答令椎叶蹙眉,那宗近究竟想要什么?
「是你。」
「什么?」
「你真迟钝耶,我说我要的是你……虽然你一脸清纯的样子,但应该知道取
悦男人的方法
吧?」
这句话让椎叶脑中一片空白,手也反射性地举了起来。往上挥的手打到宗近
的脸颊,发出响亮的声音。
「你这个下流的混帐!」
宗近连动也没动,甚至还带着微笑。
还真是个凶悍的大小姐啊。」
「住口!」
即使被狠狠瞪着,宗近仍悠然自得地俯视椎叶,似乎觉得椎叶生气的样子很
有趣。
电梯来了,鹿目先行走进电梯,按着开门键等待宗近。
「情报不会跑掉,只要你愿意,随时都欢迎来我家。」
宗近推开椎叶,朝电梯走去。椎叶对着宽大的背影骂道:
「我怎么可能答应!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
宗近没有回答,在电梯中消失身影,嘴边那把人当笨蛋的讨厌笑容直到最后
都没有消退……
「抱歉我迟到了,等很久了吧?」
大迫出现在约定的咖啡厅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也刚到而已。」
「骗人。」大迫笑说。会这么说不是没理由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我真的是十分钟前才到的。」
他补充了一个藉口说「最近抽烟的数量增加了」,并将抽到一半的香烟捻熄。
其实他已经等了三十分钟以上,不过是他自己勉强人家到离闹区较远的市谷来的,
他不想让大迫因为迟到道歉。
这里是外堀通旁大楼里的地下咖啡厅,微暗的灯光使老旧的店内看起来更加
阴暗。客人只有一位中年上班族,他坐在人口附近的座位看周刊,一脸困倦的样
子。这里很冷清,很适合谈论不想让人听到的事。
摆着一副臭脸且有点年纪的老板走来,询问大迫要点些什么。
「不好意思,把你叫到这种地方来。」
「没关系。」点了综合咖啡之后,大迫摇头说道。
「因为在新宿可能会被人看到嘛。来,这是你要的东西。」
椎叶道了谢,接过大迫递出的牛皮纸袋。他翻开纸袋中的报告用纸便看到大
迫的字迹,上头写着宗近的经历等等。
「宗近奎吾,三十二岁。表面上是青年企业家,经营不动产、贸易,还有I
T相关公司。至于真实身分你也知道,是松仓帮二帮主的助理。我问过了解松仓
帮内部的四课刑警,他说宗近是前任帮主情妇的儿子。」
「这我也听说过,继承帮派的是宗近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对,他是正室的孩子,才二十五、六岁。前任帮主去世后,暂时由别人代
理帮主职务,他真正继承帮派是去年的事。松仓帮从以前就是在U新宿很有势力
的武斗派组织,帮里有很多血气方刚的人,年轻帮主要带领组织应该很辛苦吧…
…倒是宗近这个人有很多谜团。他小时候曾经在松仓家住过一段日子,不知为何
没被承认,所以没跟松仓姓。高中毕业后就离开家,连四课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但是四年前,他突然以企业家的身分出现在松仓帮周围,我想他应该提供了很多
资金给帮里吧!」
咖啡送上来了,于是大迫暂停话题。
「他的确是个难以捉摸的人。」椎叶同意道。
「我去咨询中心问过他的犯罪纪录,他没有前科。」
「一定是因为他很谨慎吧。这个男人明明是干部,却完全不在帮里露脸。但
他也不只经营旗下企业,四课的同仁也说他很神秘——对了,你为什么要调查宗
近?」
椎叶犹豫着该不该回答大迫的问题,不过今后可能这需要他的协助,因此椎
叶决定告诉他—部分的事实。大迫也有隐匿搜查的经验,应该能理解椎叶的难处。」
「前几天在辖区内发生了谋杀案吧
', ' ')('?被害者是经营色情店家的安东。」
「哦,那个案子啊!听说犯人还没抓到。」
安东都逝世一星期了,调查仍毫无进展。椎叶的焦急已到达顶点。
「……安东是我的S。」
喝着咖啡的大迫满脸惊讶地拾起头。
「——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幸。但是这跟宗近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只是他好像知道些什么,让我很在意……」
椎叶不敢说,安东可能是S情报工作的牺牲品。
那天晚上他在新宿署与高崎碰头时,高崎严肃地叫他绝不可对一课搜查员说
安东跟林接触的
事。高崎也怀疑安东之死可能和林有关,就算林不是犯人,一旦他被一课搜
查员监视就会逃走。
就组对五课的立场来看,找出手枪私卖管道比谋杀案更重要,所以一课束缚
住林的行动,就等于他们忽然被人抢走贵重物品一样。
「可是,」大迫皱眉将咖啡饮尽。「谋杀案是一课的工作吧?我知道你很懊
恼,但要是擅自行动可是会惹上麻烦的。你还是安分一点好。」
「是。」
椎叶点头,然而心中却满是着急,他想立刻知道杀害安东的真相。纵使不能
调查,他也想尽早掌握事实。安东是被谁杀死的?是因为当S才遇害的吗?怎么
会这样?为什么?
灼热的焦躁感涌上心头,神经一刻也静不下来。椎叶无法乖乖等着什么都不
做。
只有一个人手中握有真相——那个名叫宗近奎吾的男人。
4
「哦,你来了。」
宗近奎吾以桀骛不逊的眼神微笑着,不管看几次,这张脸都令人生厌。
「那么,我就此告辞。」
「好,辛苦你了。」
站在椎叶身后的鹿目行个礼就离开了。宗近对被独自留在玄关的椎叶抬起下
巴,示意他进屋,
他便跟在宗近身后走入屋内。
椎叶被带到客厅,客厅惊人地宽敞,看起来可能有十五坪;室内装潢设计也
很有品味,似乎非常昂贵;房子整理得一尘不染,洗练到宛如无机物般,看不出
有人住在这里,简直就像极尽奢华的样品屋。
大型落地窗高达天花板,还可从窗户看见点了灯的东京铁塔,但椎叶现在没
心情欣赏从四十楼才能看到的美丽夜景。
这里是宗近在六本木Hills的家。椎叶依仁志拿到的名片上号码打了电
话,但接听的人不是宗近,而是那个看起来像秘书、名叫鹿目的男人。椎叶说想
跟宗近见面,一小时后鹿目就开着车到新宿接他了。
「你有个优秀的部下。」
「你说鹿目吗?他可是我最有价值的财产。」
椎叶可以理解宗近的话,鹿目虽不与人闲聊,但应对得体,从未出错。他看
起来和椎叶差不多年纪,然而那沉着的态度却好似服侍名门的老管家。
椎叶穿着人工皮草的长大衣,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毫无忌惮地走进客厅内部,
也没得到许可就自己坐在沙发上。曲线优美的皮面大沙发软度刚好,坐起来很舒
服。
「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
他可不是来跟宗近把酒言欢的,椎叶的目的只有一个。
「杀死安东的凶手是谁?快说。」
宗近站着俯视椎叶。
「你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在问别人问题时,至少要说「请问」吧!」
「这不是请求,而是交易。你我的立场应该是平等的。」
「哦?」不知是否听出椎叶的意思,宗近扬起单边的眉毛。
「那你已经做好服务我的心理准备罗?」
什么服务啊!椎叶虽然很不高兴,但仍不发一语,勉强同意宗近的话。他不
想多说无谓的事,
越说只会越显得自己悲惨。
之前椎叶再三犹豫,再三烦恼,但想知道真相的强烈心情,却怎么也压抑不
了。他在心中告诉自己只不过是献身给男人罢了,然后才决定与宗近见面。
「我不想花太多时间在交易上,快点开始吧。」
看见椎叶开始脱掉大衣,宗近苦笑了。
「你还真性急啊……好吧,跟我来。」
不出椎叶所料,宗近带他到了寝室,寝室也宽敞得浪费,大约有十坪之大。
椎叶看着加大尺寸的豪华床铺,往房间中央走去。然而他不经意发现装饰在墙上
的东西,便停下脚步。
玻璃柜中收纳着许多手枪——瓦尔特,白朗宁Hi-power、柯尔持、
贝
', ' ')('瑞塔,麦格农、鲁格、
托卡列夫、沙漠之鹰,所有知名枪械都整齐展示在墙面上。
「这应该不是真枪吧?」
面对椎叶的质问,宗近笑说:「那当然。」
「俗话说森林是枯叶的最佳隐藏地点。」
「放心吧,全都是模型枪。」
「……你是枪械迷吗?」
「不是,全部是朋友送的,我对玩具一点兴趣世没有,只是觉得拿来当作室
内装饰很有趣……
不过这些玩具倒是做得很精巧,例如这个。」
宗近边说边打开玻璃柜的门,从中取出一把枪。
「你看,这把贝瑞塔做得很逼真吧?」
正式名称是皮埃特罗?贝瑞塔M92,是意大利的皮埃持罗?贝瑞塔公司所
生产的九毫米口径自动手枪,被全世界的警察和军队广泛使用,也是被美军正式
采用的手枪。
宗近缓缓举起右手拿着的贝瑞塔,枪口指着椎叶的鼻尖。就算知道是假枪,
椎叶还是感到不舒服。
「……好了,开始交易吧。我话说在前头,这个交易的重点并不是你的身体。
想要情报,就得用时间来换。」
椎叶不懂宗近的意思,他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宗近脸上浮现淡漠的笑容,他用贝瑞塔的枪口抬起椎叶的下巴。
「就是要取悦我。如果你能让我觉得度过了一段满足的时光,我就把情报给
你,可别以为只要全裸躺在床上就行了。」
椎叶心里感到很懊恼。他本来想暂时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宗近,随便宗近要做
什么。当然他—点也不想柔顺地取悦对方。
「……怎么样,要做吗?」
宗近将贝瑞塔的坚硬枪管滑过椎叶的脸颊,仿佛轻柔爱抚一般。不知是否因
枪管冰冷,椎叶觉得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看样子对大小姐而言还是太勉强了,不想做的话就回去吧!」
这句话充满挑衅的意味。椎叶反射性地涌现反抗心,他立刻转过脸吻上眼前
的贝瑞塔枪口,
并开启双唇,徐徐舔舐枪管。令人不快的金属味在舌上扩散,但他仍然含住
前端,吸吮着黑色枪管。
「……要不要我像这样舔你的贝瑞塔?」
椎叶放开枪管,看着宗近低喃。宗近忽而笑了起来,似乎认为椎叶突如其来
的行动很可笑。
「不好意思,我的不是贝瑞塔,而是麦格农(注12)。」
椎叶忽略这像是肥胖欧吉桑会说的黄色笑话,他问:「你喜欢男人吗?」
「不,我没有对男人亢奋的嗜好。但是我对你很有兴趣,毕竟你是那个正直
的安东所喜欢的
人……你是何时成为安东的女人的?」
奇怪了,为什么他会如此认定?椎叶不相信安东会这么说。
注12麦格农的火药量比一般子弹更多、更具威力,或指使用此比系列子弹
的大型手枪。
「……我不是安东的女人,我和他之间不是这种关系。」
「骗人,安东那么迷恋你。」
「我没骗你,只是说出事实罢了。我跟安东什么也没有,真的。」
「那你有别的男人吗?」
硬是把自己当成同志的宗近让椎叶怒火中烧,不过椎叶还是忍了下来,静静
摇头。
「我是异性恋,从来不曾和男人发生性关系。」
宗近缄默了一会儿,「无聊。」他突然把手中的贝瑞塔丢到床上。
「原来你不是安东的女人。算了,我不玩了,你回去吧!」
椎叶慌了,他还没问出是谁杀了安东。
「等等!邀我到这里来的人是你吧?交易呢?」
「交易取消。和没经验的男人做根本无法享受,我可没有以感谢心情占有别
人第一次的嗜好。
成熟甜美的果实当然比青涩的果实好吃啊!」
宗近正要离开寝室,椎叶就迅速抓住他的手。别开玩笑了,都已经到这里来
了,怎么可能轻易走人。
「不要闹了!是你说要交易的,而且是你自己误解我跟安东的关系耶!我绝
对要跟你交易!」
宗近默不作声,俯视着明显露出怒意的椎叶。过了片刻,他轻叹一声并无奈
地开口:
「好啦,提出交易的人的确是我,应该要遵守承诺……那赶快开始吧!脱掉
所有衣服坐到床上去。你要在我眼前自己达到高潮,如果你射了我就给你情报。
时间限制十分钟。好了,开始!」
滔滔不绝的指令让椎叶傻住了,宗近坐到单人
', ' ')('沙发上斜睨着椎叶,一副「我
在这里看,快点开始」的样子。
「快没时间罗,别一直发呆好吗?」
宗近翘起二郎腿并以用单手撑着脸,以悠闲的语调催促道。椎叶紧咬下唇,
既然如此也只能做了。
他把大衣丢到一边,脱掉黑色的高领毛衣。但就在脱下裤子、手放在内裤上
时,椎叶停了下
来。
「别吊人胃口,你的裸体有那么珍贵吗?」
屈辱令椎叶脸红了,他强压下矜持,让自己全裸。
「……你的身材很好嘛。」
宗近揶揄的话令椎叶相当不甘心,他像是反抗般地毅然抬头。他才不觉得羞
耻,就算羞耻,也绝不会在这男人面前表现出害羞懦弱的样子。
「面向这边坐下……脚再打开一点。对,就是这样。」
与宗近面对面地住床上坐下,椎叶伸手握住自己的分身。他粗暴抚慰着自己
的性器,然而在盛怒的精神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勃起。
男人的性欲是很纤细的,除非是变态,否则没有人会因为在陌生人面前自慰
而开心。
「怎么了,到现在还没勃起?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吵死了,安静!」
有人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让椎叶分散注意力而无法集中。
「我来帮你吧。我会说些话刺激你,你试着运用想像力让自己兴奋,不这么
做你也射不了。」
这样更射不了吧!椎叶很想这么说,但他没有主导权。他瞪着宗近,深深吐
了口气。总之先让心情平静下来,满腹怒火地动手只会让身心更没劲。
「想像一下,幻想中的你其实是很喜欢男人的。虽然不曾对任何人说过,但
你一直希望能被男人拥抱,被男人的大手抚遍全身。你渴望男人的触碰,如今这
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椎叶的视线移到墙上的时钟确认时间,已经过三分钟了。这样下去会无法射
精,交易也就不成立了。
「男人的手握住你,他缓缓爱抚着,快感在你体内逐渐上升。你变得又热又
硬,感到相当舒
服。」
他闭上眼睛,从记忆深处挖出不知多久以前看的A片影像,虽然隐约回想起
煽情的女性裸体,但宗近却打断了他。
「不要闭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否则就中止交易。」
可恶!椎叶在心中咒骂,视线转向宗近。宗近用手支撑着脸庞继续刚才的淫
语。虽不想承认,
但宗近的男中音真的很悦耳。
「男人用手刺激着你。他不停上下套弄,透明的淫液从前面溢了出来。男人
的手被弄湿,发出猥亵的声音。」
在跟他人四目相对的情形下想像其他事是很困难的。自慰需要专心地投入与
集中力,被夺去这些条件就不能使自己兴奋。
为了达到快感顶点,也只能依赖宗近的言语了,这并非他的本意,但也别无
他法。椎叶下定决心,接下来就看自己的身体能对宗近的淫秽话语有何反应了。
他喜欢男人,渴望着性爱。他希望男人对他做出色情的事——椎叶藉着宗近
的话创造出假想的自己,算是—种自我洗脑。
「男人开始舔你的乳头了。你很兴奋,即使被用力咬住也觉得很舒服。但不
是那里,你真正希望他舔的是那话儿。你想让他舔变硬的那里,想要他用舌头好
好抚慰,舔得淫热黏腻,再用力吸吮。」
椎叶想像着被男人舔舐而兴奋的自己。意志力战胜了明白这不是现实的理智,
他让脑中充满淫荡的幻想,投入地搓弄。画面唤醒了肉欲,椎叶的分身逐渐在手
中硬挺。
「男人终于开始舔你那里了。难以承受的快感让你舒服地发出呻吟。男人也
因为你的声音感
到亢奋,持续着激烈的口交。被唾液弄湿的硬挺在男人口中抽送,你已经快
射了,但还是拼命忍住。」
椎叶潜入更深的想像世界。在他脑中有个丢人的自己,正因男人的口淫扭曲
着身子。他的下半身灼热,呼吸也乱了。越觉得异常,某种错乱的兴奋就越强烈,
现在连宗近缠绕着他的视线,都成为助长快感的因素。
「男人的舌探索更深的地方,你嘴里说不要,但已经兴奋到颤抖了。其实你
一直期待他这么
做,很想被男人舔后穴。你渴望男人把你舔得湿淋淋的,最后再把结实的硬
挺插入你那里。」
「……」椎叶的手瞬间停了下来。
「继续。」宗近轻声说,并
', ' ')('悠闲地交换双脚的位置。
「男人依照你的期望,用坚挺炽热的肉柱抵住那里,你顺从地张开双腿接受
他。男人的硬挺贯穿了你,在里面抽送,让你觉得很舒服。你像个女人一样被侵
犯,兴奋地叫个不停。」
椎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变成那样。被男人拥抱而狂乱,这是多么羞耻
又下流啊!然而有如恶梦般的自己却越来越兴奋。椎叶像是被宗近操纵了,他一
边受缚于炙热的视线,一边激烈自慰,想达到释放的刹那。
「男人的分身毫不留情地刺进敏感部位,他不断抽送,你已经无法思考了。
销魂的快感让你几乎不能呼吸,但你还是希望他插得更深。再里面一点,再深一
点,你对男人叫着「我想被你插到崩溃」。后穴吸住男人,你摇摆着腰要求更多,
最后男人在你里面射出滚烫的白汁,你也宣泄而出——」
「!」
像是与宗近的话同步一般,灼热的淫浆猛力喷发。椎叶抵达绝顶的极限,白
浊弄湿了自己的
手。过于强烈的快感使腹部微微痉挛,他从不曾因为自慰而如此兴奋,这还
是第一次。
「九分四十二秒啊……好孩子,真的在时间内达成了。」
纷乱的喘息让椎叶的胸膛急促起伏,他拿过床边的面纸盒,勉强起身收拾善
后,并捡起散落在床上的衣服。
被彻底玩弄了。
除了深沉的疲惫,还有笔墨难以形容的挫败感。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想知道杀害安东的凶手是谁,甚至愿意
在宗近面前做这么丢脸的事?将来又会有什么事等着他?
椎叶以缓慢的动作穿上衣服,此时宗近拿出一张照片,椎叶接过一看,照片
上有个将近三十
岁,目露凶光的男人。
「马宝森。就是他杀了安东。」
椎叶顿时张大了眼看向宗近,宗近也不露一丝情绪地看着椎叶,刚才那淫亵
的浅笑已消失无
踪。
「这个人为什么要杀安东?」
「简单讲就是因为走私产生的怨恨。前阵子安东得到新的毒品采购来源,是
北韩制的畅销货,
纯度很高,透过海陆运输走私到日本。当初原定要请台湾黑帮负责从海上到
日本的运输工作,但是一直谈不拢,所以后来就改请香港黑帮负责。梁子就是这
么结下的。」
椎叶闻言暗暗吃惊,没想到安东竟然掌握了这么大的供应来源。也许是因应
销路扩大而采取的策略吧,但这也太夸张了。
「……那这男人是台湾黑帮的人吗?」
「没错。对台湾黑帮而言,这视同工作被人抢走,双方组织又从以前开始就
是对立关系,所以嫌隙更深了……台湾黑帮可能是为了教训才杀害安东的吧!」
歌舞伎町存在着无法计算的中国系黑帮,有上海,北京、福建,香港、台湾
等,依出生地不同自成一派,彼此之间经常发生纠纷。其帮派成员几乎都是偷渡
客,要调查没有登录指纹的他们,简直像在追赶没有实体的影子一样,因此想了
解组织的全貌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这件事就表示松仓帮也发觉到安东的危机了吧?为什么没有保护他!」
怒气涌上椎叶心头,他眼神严厉地瞪着宗近。
「别说得那么简单,现在已经没有敢挑衅中国人的白痴流氓了,你也知道他
们的手段有多残暴吧?」
宗近说得没错。他们是为了赚钱才到日本的,抢劫、走私、偷渡,对他们来
说都只是一种生
意。他们的宗旨是「要钱不要命」,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甚至不惜杀人。
与其说他们残忍,倒不如说是冷血。
连过去和他们对立的暴力集团也畏惧他们无情的作风,因而选择联手共存。
椎叶明白,但焦躁的情绪依旧无法平息,他以责备的眼光看着宗近。
「不要那样看我啦!」
宗近愁眉苦脸地说:
「我也很想尽我所能保护他啊。我知道跟安东有摩擦的人是竹联帮的,所以
曾经跟认识的竹联帮干部谈过。之后平静了一阵子,我还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竹联帮是台湾最大的帮派,听说在日本暗中活动的黑帮人士也多是竹联帮的
人。可能是上层的命令没有确实传达到在日本单独行动的基层成员吧。
「……安东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险吗?」
「对方来找碴过几次,但他好像没想到对方是要他的命,最后用钱解决,大
概因
', ' ')('此触怒他们了吧。我明明叫他要小心的……」
椎叶从宗近的表情看出落寞,想必宗近也和他一样后悔没能救安东,这使他
对宗近的反抗心减弱了一点。
「马是杀了安东的组织干部,当然他没有滞留权。虽然他在组织里的资历很
久,但是因为有毒瘾,所以其他干部都很讨厌他,照片背面有写他住的公寓地址。」
「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要得到台湾黑帮的情报可不容易。」
纵使警察很努力搜查,还是很难得列国外犯罪组织的情报。椎叶对于宗近起
了另一种戒心,他以质疑的神情看着宗近,但宗近只是轻笑一声。
「我也算是黑道中人,有很多消息来源……不过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要
怎么利用这情报都随你。」
宗近的指尖抚上椎叶的脸。椎叶拍掉宗近的手,把照片收进胸前的口袋里。
「我会的。」
椎叶朝大门走去。交易已经结束了,他不用再见到这个男人,世没必要继续
侍在这里了。
「喂。」
正当椎叶握住门把时,宗近出声叫住他。他回过头来。
「刚才的画面真精采,现役警察的自慰可不是能随便看到的。」
椎叶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被人敲了一记,原来宗近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了。
「……是安东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查到的。安东是你的线民吧?我本来以为你一定是用肉体
让他臣服,没想到你们的关系那么清纯。那家伙虽然一副老实样,但绝不做对自
己没好处的事,是个很严谨的人。
他对不给饲料的小气饲主还真顺从啊。」宗近讥讽地说。
他脸上虽带着微笑,看着椎叶的眼神却令人不寒而栗。那不像不屑的眼神,
反而似乎憎恨着椎叶。
「因为安东跟卑劣的你不同。」
「你也差不多一点吧!明知他的心意还利用他,你这大小姐可真善良。」
愤怒让椎叶红了眼,他不想再看见这个男人,一秒都不要!椎叶开门走出宗
近家。
「回去的路上小心啊,椎叶刑警。」
宗近愉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椎叶不予理会,使劲地把门甩上,顺便往后踹
了一脚泄愤,虽然这样还是不能平息他沸腾的怒意。
「椎叶,逮到马了!」
才进入房间,高崎就告知他这个好消息。这里是松田小队用来当据点的公寓
套房,高崎把椎叶叫出来,他便立刻赶到这里。
「是吗?还真快。」
两天前就听说警方以持有毒品的现行犯名义逮捕马宝森,当然这是一课基于
宗近提供的情报行动之结果。虽然是以别的罪名逮捕马,不过在搜索住宅时发现
了用来杀害安东的枪,证据确凿,马应该也觉得逃不了,所以才乖乖被捕的吧。
但椎叶不认为马会供出杀害安东的内幕,为了保护组织,他顶多只会说是因
为个人恩怨。
「是啊!总之幸好跟林无关,要是他被一课抓走就麻烦了。」
高崎的好心情令椎叶不悦,他实在无法认同。高崎并不是高兴杀害安东的犯
人落网了,而是高兴不用对林英和展开搜查。对上面的人而言,S只不过是用完
即丢的棋子。
然而椎叶没有权利怪高崎无情,要比自私的话,椎叶也好不到哪儿去。
得知杀死安东的犯人是跟S情报工作完全无关的台湾黑帮,椎叶在心底松了
一口气。安东并不是因为当他的S才被杀的——明白这点之后,压在他肩上的沉
重负担消失了。
椎叶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安东的死是不变的事实,但他却从罪恶感的牢笼中解脱,感到相当放心,这
样的自己好卑鄙。
说来说去,他与宗近进行笨交易、拼命地想知道真相,都是为了自己。
「林的事如何了?」
「等他下次到日本,我就会跟他接触。」
「千万要谨慎啊,需要帮忙就说,在搜集到能让事件组接手的情报之前,必
须小心翼翼地拖住林才行。」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接触方式,待话题告一段落后,高崎说出令人意想不到的
话。
「安东不在了,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如果其他线民都是一些小人物,就有必
要挑选新的S
吧?」
「……新的S?」
「是啊——宗近奎吾怎么样?他很适合当S。」
此言一出令椎叶头皮发麻,他不禁激动起来。
「请别开玩笑!我不可能让他当我的S!」
', ' ')('「为什么?他虽然是松仓帮的干部,但只掌管旗下企业,所以没什么黑道上
的束缚。对黑社会也很了解,还经营贸易公司,这不是无可挑剔吗?更重要的是
他明知你是刑警,却提供你马的情报。这么配合的人怎么可以不让他当S?」
什么配合啊!椎叶在心里驳斥,当然他没有让高崎知道他与宗近之间的事,
只说有个认识安东的松仓帮成员提供了关于凶手的有力情报。
宗近当他的S?光想像就觉得恶心。那男人知道椎叶是刑警,才对椎叶做出
变态的行为,这就是他轻视警察的证据。而且他没弄脏自己的手,只用视线及言
语羞辱椎叶。如果只是普通的上床还比较好呢,宗近的个性实在太差劲了。
「让S完全变成自己人是最辛苦的,这你也很清楚吧?通常都要花好几年,
才能实际运用S。
但如果是自愿接近刑警的宗近,一定能在短期之内笼络到他。这可是条大鱼,
绝不能错过他。」
高崎说得没错。说得难听点,找人当S就是椎叶等人的工作。运用S并非搜
查的手段,反而比较像目的。虽然有些本末倒置,但这就是现实。
「S情报工作跟饲养鱼鹰很相似。饲养鱼鹰的人会利用鱼鹰这种候鸟捕捉香
鱼,在捕香鱼之前,首先得饲养并训练鱼鹰才行。椎叶这些搜查员也一样,如果
直接跳进河里鲁莽抓鱼,是抓不到想要的鱼的。唯有饲养优秀的鱼鹰——也就是
S——才能抓住名为情报的鱼。
椎叶明白,但他想要自己决定饲养哪只鱼鹰,椎叶的态度会因对象是上级指
定或自己认定而有所不同。
「总之一定要笼络宗近奎吾!」
椎叶没有回应,高崎便眼神严厉地说:
「听好了,椎叶,这是命令。你明天就给我开始笼络作业!」
椎叶只能点头。即使不满、即使无法接受,上司的指示都是绝对的,椎叶没
有拒绝的权利。
然而才走没几步,口袋里的手机就无声震动了,萤幕上显示着没看过的号码,
会是谁呢?椎叶注意着公寓的情形,一头雾水地接起电话。
「你还真是玩不腻啊,究竟想跟踪我到什么时候?」
是宗近的声音。椎叶已经很谨慎了,却仍然被他发现。而且椎叶根本没给过
他手机号码。
「上来吧!我请你喝好吗的咖啡。」
这家伙是能看穿一切的千里眼吗?椎叶感到无力。
「待会儿见。」
宗近结束了通话。椎叶将手机收回口袋,决定往公寓玄关走去。回答警卫的
几个问题,与门房打过招呼后,他按下入口的对讲机,对讲机似乎连到入口内的
柜台,柜台的工作人员询问他要拜访的房间号码和对方姓名。
得到入内许可后,椎叶通过柜台前方,走在装饰着许多壁毯、宛如美术馆一
般的走廊上。接着便是等住户确认访客的身分。椎叶在对讲机上键入房间号码,
由宗近亲手解除自动锁,才终于搭上电梯。
在静静上升的快速电梯中,椎叶不免有点紧张,这是宗近成为S候补之后的
初次接触,也是缩短距离的大好机会。
照理说应该高兴才对,但椎叶却有些不情愿,他很清楚理由是什么。先不论
个人喜恶,光是要笼络那个男人当他的S,他就认为不可行。
搜查员在面对S时,必须站在上位,但是一直被宗近主导的椎叶一开始就处
于下位。今后为了取得优势,椎叶得将两人的立场逆转过来,不过目前的他连逆
转立场的筹码都没有。
椎叶站在宗近家门前,闭上眼让心情平静下来。总之现在也只能先了解宗近,
看是否能利用他当S了。
一按下对讲机,宗近的脸立刻出现在萤幕上,是因为换上了宽松的毛衣和牛
仔裤吗?宗近看起来比平常还年轻。
椎叶进了玄关即看向脚边,没看见女性的鞋子。
「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呢?」
「鹿目送她回去了。」
也就是说只有宗近一人在停车场下车?椎叶不解,通常应该是先送女性同家
才对。椎叶提出心中的疑问,宗近脸上便浮现性感的笑容。
「我本来是想和那女人玩到早上的,不过途中改变心意了。因为我看你必须
单独寂寞地监视,
觉得你好可怜。」
「少以一副恩人的口吻自居。一定是你说了什么白目的话,结果被人家甩了
吧!」
椎叶边说边走进客厅,先走入厨房的宗近拿着咖啡壶及两个咖啡
', ' ')('杯出现在他
眼前。
「喝吧,会让你温暖些的。」
宗近在设计简单的朴素陶杯理注满咖啡,琥珀色的液体飘着诱人的香气。椎
叶没有立刻伸手。
「你在怀疑吗?」宗近不太高兴地撇嘴说道。
「我可没加什么奇怪的东西。」
宗近像是证明似地啜了一口。其实椎叶并没有这么怀疑,但是他觉得宗近闹
别扭的表情很有
趣,所以他故意回嘴。
「谁知道?你这个人不能信任。」
「那你不要喝。」
「我要喝。我这个人从不糟蹋食物。」
椎叶总算拿起杯子,宗近苦笑。
「一开始直接喝不就得了,难得的美味咖啡都要冷掉了。」
宗近泡的咖啡确实比三流咖啡厅的咖啡好喝多了,大概使用了很好的豆子吧。
「……为什么要跟踪我?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听到宗近的无聊问题,椎叶以冷冷的眼神答道:
「你白痴啊?就算我是女人也绝不会爱上你,要说梦话等睡着后再说。」
椎夜冷漠的回答让宗近很不开心。
「你长得这么漂亮,嘴巴却很毒耶。」
「那我就多说一点。你是个看男人自慰会兴奋的变态。其实你根本不行吧?
如果你自豪的麦格农是不能发射的装饰品,那你也只是个捧着金碗要饭的乞丐。」
椎叶说话的同时,另一个理智的自己在心中大喊着:「快停止!」怎么可以
惹恼要请来当S的
人!你想没用到什么程度啊!
可是宗近不但没生气,反而还笑了出来,而且是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椎叶松
了一口气,但原本无意逗宗近笑的他,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你可以用你的身体确认我的麦格农是不是玩具啊!要不要代替那个女人让
我抱?」
「我要回去了。」
「等等!」椎叶才从沙发上起身,就被宗近抓住手腕。
「开玩笑的啦!真是的,这么爱生气。我还不至于缺对象缺到锁定外行男人
的屁股,但如果对象是你,应该会很享受吧!」
椎叶已经搞不清楚哪几句是认真的,哪几句是开玩笑的了,这个男人果然很
讨人厌。
「……宗近,你明知我是个刑警,为什么还要给我关于马的情报?」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并没有真的想把我怎样吧!对我提出奇怪的交易只是藉口,其实是为了
给我情报,对吗?」
「为什么这么想?」
「你告诉我马的情报,马理所当然会被警方逮捕。因为松仓帮不能对台湾黑
帮的人出手,所以你才用这种手段报复吧?」
「不完全是。」宗近推翻椎叶的猜测。
「我的确很想对马报复,但如果只是想让他被抓,打通电话向警方检举就好
了。我会提出交
易,是因为对你有兴趣。把安东当成线民利用的警察究竟是怎样的男人?而
交易的成果也很丰硕,我本来以为你是空有外表的大小姐,但你比我想的还要优
秀……尤其是那场自慰表演,让我更加了解这点。」
椎叶的表情顿时僵硬。虽说那是自愿的,但依旧是不愉快的事。可以的话,
他希望将那件事从记忆中删除。因为那件事被称赞也只会令他不悦。
「别生气嘛,那可是了解你特质的好机会耶!」
「什么鬼特质,凭那种变态行为能了解我什么?」
「当然能。假如是在情人或你希望他看的人面前,你就有办法自慰吧?但你
对我非常反感,照理说应该是无法兴奋的精神状态才对。然而你中途藉由我的话
勃起了不是吗?你转换心情很快,而且还控制完全没有性欲的自己射精,你的想
像力和集中力实在很惊人。坦白讲,我甚至不认为你能勃起。」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椎叶瞬间反驳。就算宗近是称赞好了,被人透过那
种行为客观地分析还是让他很生气。
「我也有可能只是个受不了言语攻势的色男啊!」
「即使如此也很诱人啊,只靠言语就能让你有情欲,对我来说轻松多了。干
脆下次我打电话到你家,来一次电话性交好了,你也想再藉我的声音达到高潮吧?
嗯?」
太愚蠢了,这男人果然本性低级。椎叶如此想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再不
走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
「要回去了吗?」
「没错……不过我还是要跟你道谢。你给我马的情报真的帮了大忙,谢谢你。」
', ' ')('宗近不发一语,只是凝视着椎叶的脸庞。椎叶受不了这尴尬的沉默,就在他
别过脸踏出一步的时候——
「知道真相后轻松多了吗?」
天外飞来的一句话令椎叶停下脚步。宗近的话语仿佛投在平静水面上的一颗
石头,让椎叶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你说什么?」
椎叶藏起波涛汹涌的心,缓慢地回头。宗近一只胳臂靠在沙发椅背上,直直
看向椎叶。他那读不出情绪的冷静眼神,使某种莫名的不安在椎叶心中萌芽。
「我是问你得知安东并非因你而死之后,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有如胸口被捅了一刀的强大冲击,让椎叶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安东的女人,所以你才会拼命想知道杀害安东的犯人是
谁。但是对你而
言,安东只不过是个情报提供者。就算他死了,也只会带来小小困扰而已。
安东还真可怜啊,即使死了,心上人也不会为他而哭——」
「闭嘴!」
椎叶大声喝阻,打断不想听的话。他不想被别人以一副明了的表情述说他与
安东的关系。
「不要再说了……」
「被我说中了,觉得很不甘心?」
知道安东之死不是自己的错,椎叶的确安心多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可他不
想连安东之于他的意义都被随意认定。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失去安东,我是怎样的心情……」
他丝毫没察觉安东的危机,后悔的刀刃至今仍深深刺在椎叶胸膛。他一直刻
意视而不见,宗近却毫不客气地抓破他心中依然刺痛的伤口,让他血流如注。椎
叶的情绪因疼痛而动摇,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你这种人懂什么……」
也许是混乱的情绪刺激了泪腺,椎叶的眼眸浮上一层薄雾。但是他不想在宗
近面前流泪,要是暴露更多弱点,他会崩溃的。
椎叶立即转身朝玄关走去,但没走几步就被宗近从后面架住。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无论如何挣扎都甩不开宗近的手,表示出两人在力量上的显着差距。这让椎
叶更不甘心了。
「放手!否则我要踹你了!」
他明白展露出愤怒,回头狠狠瞪着宗近。椎叶湿润的黑色瞳眸熠熠闪耀,叙
述出内心的激动。
宗近出其不意揽住椎叶的腰,将他紧紧抱在胸前。
「……好慑人的眼神。你总算把面具摘下来了,我就是想看这种表情。不是
冷静不为所动的表情,而是能看透你激动内心的表情。」
宗近在椎叶耳边低语,随后将他压在墙上,激情地吻着他。突然被掠夺双唇
而思绪混乱的椎叶还来不及抵抗,宗近的舌就侵入他口中了。
「……嗯……」
宗近浑厚的舌强行闯入,在椎叶口中狂乱地翻搅。椎叶几乎无法呼吸,快要
失去思考能力了。
椎叶开口想制止时,宗近改变了角度,并吻得更深。
宗近的舌到达最深处。一被舔舐着上颚,椎叶就有种莫名的感觉而不禁背脊
颤抖。他从不曾被人这样吻过,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经验让椎叶相当惊讶,原来自
己口中如此敏感。
毫不间断的长吻既激烈又浓厚,是椎叶从未体会过的。他无暇感到厌恶,只
能任男人炽热的舌在口中挑弄,感受这个吻。再怎么逃开宗近都会追上来,椎叶
的思考逐渐麻痹。
「……来做吧?」
宗近终于放开椎叶的唇,以甜蜜嗓音轻轻呢喃,椎叶调整凌乱的气息,努力
让自己恢复平静。
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冷静下来。
「你不是对男人没兴趣吗?」
「我说过,你是例外。」
宗近牵起椎叶的手走向寝室,椎叶犹豫了,并不是方才的吻让他也有那个意
思,而是在思考做爱这个手段能有效笼络宗近成为S吗?他已做好被宗近抱的心
理准备,不想事到如今才拒绝,让宗近逃掉。
只要想着这是工作,大部分的事他都能忍,公安的搜查员在必要时,也会以
美色接近并诱惑知道组织情报的女性,以男女关系让对方变成自己人。而他的对
象刚好是男人,如此而已。
问题是对宗近而言,自己只是特别的稀有玩具罢了,他无法得知跟宗近上床
究竟是吉还是凶。
在椎叶烦恼时,宗近已将他带到寝室,并把他扑倒在加大双人床上。弹簧微
', ' ')('微嘎吱作响,椎叶的身体深深沉在床单上。
「你突然变乖了。刚才的吻让你这么舒服吗?」
「……是啊,好舒服,舒服到快站不住了。」
「怎么了,这么诚实?有点恶心耶。」
椎叶双手攀住宗近的颈子,撒娇似地说:
「没办法啊,真的很舒服嘛。那么激情的吻,这还是第一次。你让我好有感
觉,所以现在很想要你。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跟男人上床,但对象是你的话就没关
系……」
如果用性就能让宗近归顺,那也很值得。椎叶一边在心中盘算,一边将宗近
拉向自己。不知为何,他可以很清醒地对宗近做出绝不会对安东做的事。一定是
因为自己和宗近之间没有任何心灵上的交流吧!所以才能保持理智地为工作而性。
椎叶想吻宗近,却发觉宗近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
「原来你只有这点能耐……椎叶,想用性得到我是白费力气,这点我要先声
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椎叶装傻并移开视线,宗近便用宽厚的双手捧住椎叶的脸,使椎叶不得不近
距离看着他。
「你想要我替代安东吧?不过我跟安东不同,我不会因为想被你摸头称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