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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者神秘地微笑:“小姐已经把握住了最美满的姻缘,为什么还要再问?”
他的声音略带一点异乡的拗口,低沉却有着一种神秘的魅力。
江玉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底如水一样深邃,微微的笑容背后藏着一丝奇异
的自信。江玉心动了一下,问他:“你那么肯定我在把握着美满的姻缘?”
卦者淡淡地说:“小姐婚嫁不超过一年,美不美满自己心中没有定论?”
见惯了街头铁嘴神算们故作高深的嘴脸,眼前这卦者却让江玉心生疑惑,真
有慧眼的真人现世吧,自己和陈重结婚,所知者寥寥几人而已,至今陈重在家人
面前都不曾言明,怎么这个人却一眼可以看出?
相比之前在街头巷尾遇见过的那些相士神棍,这位卦者神态上无疑多了一份
儒雅淡定,如果不是他面前的卦摊,你甚至很难把他与卜卦算命这类职业联系在
一起。三十岁左右年纪,简单干净的衣着,更像一位谦谦学者。
江玉轻声问:“不是都说天机不可泄漏,可是如果不可泄漏,你又能帮我些
什么呢?”
“天机不可泄漏,却可以讲些玄机供小姐参详。请伸出手来,我先看一看,
能不能讲出一点小姐想知道的东西。”
江玉伸手过去:“如果看得真准,我不会少拿卦金给你。”
卦者不置可否,接过江玉的指掌双眼迷离地端详。
“掌中生黄,家有死亡;掌中生青,定有忧惊……”卦者喃喃地低语,以致
江玉很难听清楚什么。他忽然摇摇头,对江玉说:“小姐,今天就到这里吧,我
还有其它事要办。”
他开始收拾面前的卦摊,看也不肯再看江玉一眼。
江玉冷冷地说:“装神弄鬼。”
卦者叹了口气:“小姐福浅命薄,年纪轻轻亲人尽丧,不是我装神弄鬼,而
是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
江玉震惊了一下,直直地望着卦者的眼睛:“什么叫亲人尽丧?你给我说清
楚。”心中升起一丝怒气,有种上去狠狠抽他耳光的冲动。
卦者低头不语,收起卦摊准备离开。江玉追上去:“如果你不说清楚,信不
信我打个电话就能把你抓起来?”
卦者笑笑,眼睛里有神奇的光亮:“也许我看错了,难道小姐身边还有亲人?
我断定小姐已经父母双亡,就算有其他亲人在世此刻也远在天涯。也许,这不过
是我这个江湖神棍信口雌黄骇人听闻之语,请小姐饶我一次,不要太过计较。”
江玉呆住了:“先生不要走,请你……说得详细一点。”
卦者说:“已经发生的事,说说也没什么妨碍,没有发生的事,就是所谓的
天机了。不是我不说,而是不能说。”
江玉慌乱着从皮夹里取出钞票:“先生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卦者淡淡摇头:“我从不收没有来路的卦金,你去求医,医生开不出治病方
子,也是没脸收钱的。我看小姐本身并不信宿命,而命相这东西只有你不信,才
能改变所谓的定论。如果我令到小姐去相信这种缥缈虚无的东西,那是我的罪过。”
江玉说:“我信你,希望先生帮我开解一下。”
卦者说:“你将心付与掌心,才有这些纵横交错的线,然后织就这一生的宿
命。我看小姐掌心透出淡淡的青色,完全是自身的惊忧,别人帮不了的。”
江玉端起双手去看,却看不出特殊的异样,只是密密一层汗水渗出,令到全
身冰冷。
“先生……”口中苦苦地哀求,追着卦者的脚步前行。
卦者说:“小姐,你问我是没用的,求人不如求己,我只能劝小姐好好把握。”
他加快了脚步,把江玉丢在了身后。
很久江玉定下神来,求人不如求己,从来都是这样。将心付与掌心,才掌握
自身的宿命,卦者口中的玄机,大概就是如此吧。她快步追上去,坚决地请求:
“先生,请你一定帮我一次,我会很感谢先生的。”
卦者迟疑了脚步,微微面露犹豫,仔细审视了江玉很久。江玉虔诚地祈求:
“先生……”
卦者说:“小姐住的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领我去家里看看,不知道方不
方便?”
江玉连声说:“方便的,麻烦先生辛苦一趟。”
把卦者领回家中,江玉忙着拿出饮料水果殷勤招待,卦者淡然拒绝,取出罗
盘围着客厅卧室逐一测看,面色凝重而肃穆,害得江玉一颗心跳上跳下,亦步亦
趋紧随其后,隐约摸不着方向。
终于,卦者停了下来,坐在客厅
', ' ')('的沙发上捏起手指,指型诡异变换,嘴唇微
微动着,念出无声的秘语。一阵煎熬般的等待过去,又是一阵新的煎熬,江玉面
容惨淡,浑身渐至颤抖。
卦者说:“小姐再伸手给我看看。”江玉伸手过去,卦者捧着看了半天,轻
轻嗯了一声。江玉不敢说话,紧张地注视着卦者的眼睛。卦者眼睛里高深莫测,
似乎都是玄机。很久,卦者放开江玉的手:“我有话直说,请小姐不要生气。”
江玉说:“先生尽管讲,我绝不会生气。”
“妻子红杏出墙,那是男人的大忌,你明明深爱自己的丈夫,掌心却又有红
杏出墙的疑迹暗生……”卦者轻轻摇头,轻轻叹气:“唉!”
江玉呼吸变得艰难,脸色飞起一片潮红:“先生,我……!”
卦者怪异地微笑:“那也不能怪你,你丈夫是否有个前妻?”
江玉说:“是,去年刚刚去世。”
卦者说:“嗯,前妻去世不满周年,他就匆忙另娶新人,那是你丈夫的不对
了。我不说是你丈夫的前妻阴魂不散,最少在他心里还是有过重的压力。你们婚
后夫妻房事方面,他是否会有力不从心?”
有种被人剥光般的尴尬,江玉沉默了片刻,低声回答:“是。”
卦者微微点头:“从一进来这幢房子,我就感觉到满屋都郁结着阴柔之气,
有一点疑惑不知道对不对,那就是你丈夫的前妻,骨灰至今没有入土……鬼神之
说一直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事情,我也不敢下什么定语。你对这件事知不知情?”
浑身阴冷地冒起一股寒气,江玉打了个冷战:“我丈夫从来不肯对我讲起以
前的事情,这个我并不知道。”
卦者起身告辞:“那就等你丈夫回来,你问个清楚再说,我已经讲了太多妄
言,请不要见怪。”
江玉极力挽留:“先生别忙着走,如果证实了先生的话,我怎么再联系先生?”
卦者说:“很快我会去别的地方游历,在那之前,如果你确定有需要我帮忙
的地方,就打这个电话给我。”
他留下一张手写的电话号码:“很多人都拿鬼神之说当是危言耸听,也有很
多人都说我根本是个江湖骗子,如果我们能够不再联系,那其实是更好。”
卦者走去门口,江玉拿着一叠钞票追过去,一定要他收下。卦者微微笑起来
:“钱财只是身外之物,我一向不看在眼里。”他径直开门出去,把举着钞票发
呆的江玉丢在身后。
卦者的脚步声渐远,江玉锁上房门,背靠在门上微微发抖。卦者留下的纸条
紧握在手中,似乎是冥冥中看不见的救赎。
一串简单的号码,一个简单的名字:秦守。
一种莫名其妙的阴霾笼罩了整个房间,悲伤无声地袭来,世界变得死一样沉
寂。
泪水夺眶而出,江玉知道自己开始害怕了。
……
电话就拿在手里,却一直没有打给陈重。
对江玉来说,问陈重关于莹莹的任何事情,都是比较缺乏勇气的。黑暗中灵
机一闪,江玉想起了王涛,他也许知道一些具体的细节,莹莹的骨灰有没有买了
公墓下葬,他肯定了解得一清二楚。
拨通王涛的电话,王涛有些惊奇:“玉儿,你很少会打电话给我的,是不是
陈重不在家,你比较容易想起我?”
王涛的口气里带着一丝调侃,这让江玉有些放松。其实她一直下意识地在尽
量回避王涛,毕竟他曾经是自己的客人……又因为他是警察,做过小姐的人对警
察有种特殊的敏感,是从心底深处惊惧着的。
江玉向王涛问起莹莹的后事。
王涛说:“莹莹遇害后,没有买公墓下葬,陈重说莹莹善良,会被外面那些
凶魂恶鬼欺负,就把她的骨灰摆放在原来住过的那套房子里。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江玉的心扑通扑通跳了一阵,那个叫秦守的卦者真的那么神。
江玉说:“王涛,请你帮个忙,等陈重从北京回来,你劝劝他,早点买一处
公墓,把莹莹的骨灰安葬好吗?”
王涛在电话那端苦笑:“玉儿,这件事是陈重的禁区,一提准倒霉,莹莹的
妈妈曾经说起过要让莹莹早日入土为安,陈重干脆见都不见她,现在关系弄到像
仇人似的。你让我和他提这事,不是在害我吗?”
江玉说:“算我求你了,我最近好像遇到了鬼,心神不宁的。”
王涛说:“哪有什么鬼?疑心才会生暗鬼,如果真有鬼神,还要我们警察干
什么,鬼神就把一切恩怨
', ' ')('是非全解决了。等抓到杀害莹莹的凶手再说吧,现在和
陈重提起骨灰下葬的事,纯粹是自找没趣。”
江玉问:“关于凶手,有什么线索吗?”
王涛说:“狗屁线索,市局刑警队长都愁得都要写辞呈了,估计是外地流窜
过来的案犯行凶,全市差不多已经排查了一遍,至今一点头绪都没有。”
江玉失望地问:“那不是没办法?”
王涛说:“还是你试试看说服陈重,现在他把你可是疼到骨头里去了,莹莹
生前我都没见陈重这样小心侍候过她。”
说得江玉有些心酸,眼泪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转,懊悔的滴落下来。
江玉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卦者的电话,请他再过来家里一趟。
卦者如约过来,听江玉讲了关于莹莹身后事的处理。沉吟良久,卦者说:
“常说入土为安,这样阴阳不明的拖延下去,对你们夫妇俩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早日安葬死者的骨灰,那才是正途。“
江玉为难的说:“我老公肯定不会同意的,这件事没人能说动他,能不能等
他回来,秦先生开解开解他?”
卦者淡然一笑:“江小姐,这世上很多事情都讲机缘,你丈夫是绝对的无神
论者,在他面前讲神论鬼,根本是自讨没趣。我骤然看见江小姐的手相,之所以
不愿深谈,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小姐本身也是不信宿命鬼神之说的。”
江玉说:“可是先生句句话都让我听得灵犀通透,如果肯和我老公仔细讲述
一番,他也一定会像我这样信服先生。”
卦者说:“不。换了个时间我们相遇,我的话小姐是一句听也不会听的,就
算听见也不会相信。今天是一个机缘,如果错过那个机缘,我们就永远没有交流
的可能。关于你丈夫,我们之间的机缘还要很久才会出现。”
江玉听得黯然伤神,卦者的话字字珠玑,今天,对自己来说真正是一个异数。
江玉问:“我该怎么办先生?”
卦者捧起江玉的手,细看了一会:“江小姐的命运线上,有一道细微短小的
断纹。这种手相通常被解释为,将失去结婚的机会,或者婚后遭到丈夫的抛弃。
奇怪的是,这道断纹突如其来,看不出来时和去路,似乎不久前刚刚生出的
掌相。“
江玉张大了眼睛,顺着卦者的指点去看,掌心慢慢沁出一层汗水。心中深深
地恐惧,王涛说陈重对自己已经疼到骨头里去了,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的背叛,他
的心会疼成什么样子呢?抛弃?自己都没脸再面对他了啊!
卦者说:“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丈夫的前妻阴灵作怪,引诱你犯下了一些
意想之外的错误,才令你突然生出这种不详的掌相出来。”
江玉面容一瞬间呆滞。
昨日一场春梦突如其来,是不是也完全没有来时没有去路?梦里小风的身体,
和之后自己真实接触到的一切,奇迹般的完全吻合。在酒店自己已经狠下心肠赶
小风走了,就因为最后拥抱的那一秒,春梦中与眼前小风的气味忽然重叠,让自
己在不知不觉中投降。
那场春梦是不是一个蓄意的陷阱?
江玉几乎要哭出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卦者微笑了一下,眼睛里闪着诡异的灵光。那抹灵光落入江玉的眼里,几乎
就是全部的希望:“求求你,先生。”
卦者说:“放弃这段婚姻,因为这样比较容易;或者驱逐她,把她赶出你和
丈夫的生命,只有摆脱她的阴影,才能扭转你们的宿命,但这样会比较艰难。”
“我不怕艰难,无论多么难,我都不会放弃。”
卦者点点头:“嗯。已经生死两隔,再继续贪恋下去,只是害人害己。”
他口中忽然念念有词,尽是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生涩词句,江玉凝神倾听,
身体莫名地颤抖。
一直念了很久,卦者才停了下来。
江玉虔诚地叫:“先生?”
卦者淡淡一笑:“只有你相信,我才能帮到你。我的名字叫秦守,最喜欢拯
救落入黑暗的可怜女子。”
“我深信不疑,求秦先生帮我。”
“只有用阵去破。”
江玉问:“阵?”
“七星阵。”卦者说:“以阵压凶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但是你要记住,一旦
阵提前被破掉,凶会更凶,反而会带来血光之灾。这就是我刚才说的艰难。”
“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卦者开始摆他所谓的阵:一缕红绫折成古怪模样,包入黄纸压在床头,
', ' ')('然后
再焚香燃纸,咒语成词。
“只要压上七七四十九天,这个七星阵就会发生作用。”卦者的神情变得无
比严肃,又一次提醒江玉:“在这四十九天内,要小心一切翻动,一旦红绫暴露
出来,那就是大劫,再也没有人能帮到你。”
江玉默默记着,铺床叠被一向都是自己的事情,并不担心会不小心破坏阵型。
“然后呢?”江玉问。
卦者收起手边那些稀奇古怪的杂物,淡淡地笑笑:“没有什么然后。只要能
坚守过四十九天,你把压好的纸包烧掉,就算大功告成。”
江玉说:“如果可以奏效,我会从心底永远感激你。”
卦者平静地提起自己的挎包:“你不必对我说感激,一切都是冥冥天意,我
们的相遇是一种缘分。”
江玉追到门口,一定要他收了钱再走。
卦者淡然微笑:“如果是普通问卦看相,我必然会收人钱财。这次我是在修
行救人,钱是绝对不能收的。你好好保重,希望今天这个阵,是帮你而不是害你,
小姐好好保重。”
他打开门,一步跨出了门外。
第五章:生机
************
莹莹,你这样时时纠缠在陈重的生命里,究竟是对还是错呢?每次陈重和我
做爱,总会在一瞬间的崩溃,那究竟是你给他的力量,还是对他的折磨,没有人
能告诉我答案。我只有自己去寻找答案了,无论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因为,那实在是对我最痛苦的一种折磨。
——2003年6月1日。江玉
************
陈重回来了。
短短的十几天,已经像分开了上百个世纪那么久。江玉接到陈重回到清田的
电话,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捧着电话难过地哭泣,告诉他自己很想念他,
一直盼望着他早点回到自己身边。
陈重温柔地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等我回来了才开始哭?我在北京也
天天想你,如果知道你一个人在家这么痛苦,就叫去北京找我了。别哭了老婆,
听见你哭的声音,我心里很难受。”
江玉更委屈地哭出来:“你什么时候到家,我想立刻就看见你。”
陈重说:“北京的刘董跟我来了清田,观摩我们公司的情况,等我安排好他
们一行人的食宿,马上就回去,在家等我好吗,我离你很近,近得能够听见你叫
我回家的声音。”
挂断电话江玉的心安定了下来,擦去腮边的泪,江玉自己都不禁微微笑了一
下。是啊,他人已经回来了,随时都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有什么好痛哭的呢。
家里所有的地方重新擦拭了一遍,打电话让花店送来了鲜花。
江玉小心地把那些花插进花瓶里。花束中有白色的百合,江玉贴近了去嗅,
那是一抹撩拨起幸福的嗅觉。
时间慢慢过去,夜已经很晚,陈重却还没有回来。电话打回了好几个,在餐
厅吃饭,带刘董去K歌,刘董坚决不放陈重走,很快回来,马上回来……然后,
电话里面,陈重的声音已经醉意朦胧。
从北京来的那位刘董一定不是个好东西,陈重以前是很少去歌厅的,对那种
地方,他似乎有着本能的忌讳。可是他这次去北京,好像晚上的活动经常是去K
歌,现在人回到清田,还是陪那位刘董去K歌。
江玉是从歌厅里出来的,当然知道那些臭男人们所谓的K歌都是在K些什么。
去浴室洗过了澡,夜已经很静了,静得似乎可以听见陈重此刻所在的歌厅里,
小姐们充满诱惑勾引的娇笑。江玉难过的想:不是说近得可以听见我叫他回家的
声音吗,我已经在心里叫了无数遍,他怎么一声都听不见?耳朵全被那些淫声浪
语塞满了吧。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风在窗外吹,雨滴一点点打在窗户上,就像是一只疲倦的手,在拨弄着锈涩
的琴弦,虽然有了一些声音,却比无声更让人孤独。
陈重回家的脚步声,才是自己最想听见的声音啊。江玉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陈重已经离开自己身边那么久,脑海里满满都是想念,丝丝都是牵绊,只求他在
身边,那么一切都可以全部抛开。
那怕他不但是生理上的早泄,再严重一点甚至是完全阳萎,自己也可以不在
乎。男人应该是一个怀抱,而不仅仅是一条阳具。
门铃声突然响起,江玉几乎是冲出卧室,打开自己家的房门。
', ' ')('陈重醉了,醉倒在两个男人的扶持中,只要一松手,身体就会软软地滑下去。
似乎是自家公司里的部门经理,向江玉解释陈重喝了太多的酒,以至于刚才在歌
厅里面就大吐特吐,北京的那位刘董才答应他们把陈重先送回家。
他们把陈重递到江玉的手上,就立即告辞了,江玉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
衣,他们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勉强支撑起陈重的身躯,一步一步往卧室里面拖动。男人喝醉了身体是那样
沉重,江玉只拖动了一半距离,就陪着陈重软倒在地板上,重重地大口喘气。
陈重昂贵的衬衣上沾满了酒渍,嘴里吐出熏人喉咙酒气,仰面躺在地板上,
是江玉看见他最不堪入目的一次丑态毕露。不知为什么,江玉心中却忽然有种无
比亲切的感觉,自己的男人,这才是自己的男人的真实样子。
不再是衣冠楚楚,不再是永远迷人的姿态端重,而是仰面朝天随地乱躺,不
知丑陋为何物的醉后俗人。
抱着陈重一寸一寸挪到床上,帮他除去皱成一团的衣衫。去解陈重皮带的时
候,陈重的手挥打过来,打在江玉的手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陈重嘴里喃喃地说:“别碰我,我是有老婆的男人。”
江玉愣住了一下,又去解他的皮带:“别闹了,我是玉儿。”
陈重又一巴掌挥过来,打得江玉狠狠疼了一下:“滚,我老婆才是玉儿,你
他妈一个臭小姐,再敢说你叫玉儿,老子今天把这破歌厅砸了。”他艰难地翻动
身子,重重地从床上摔了下去,口里胡乱地叫:“小……李,把小姐们的台费结
账,先送我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快点。”
眼泪一瞬间冲出了江玉的眼眶。
江玉跪落在地上,把陈重紧紧抱在怀里,无论他怎样挣扎都不把他从双臂中
放开:“陈重,我真的是玉儿,你已经回家了。”
脸贴在陈重的背上,眼泪大片大片打湿他的肩膀,这是自己男人的肩膀,无
论怎样的力量,都不可以从自己的生命中夺去。
陈重大口呕吐出来,重重的酒气在卧室里弥漫开来,江玉没有觉得难以忍受,
如果这个男人是臭的,她会把这份臭当成快乐。用力拖开陈重的身体,平常他很
爱干净,现在他醉了,江玉宁肯自己弄脏一些,也要让他尽量不被那片吐出的污
渍弄脏更多。
江玉去拿了毛巾,沾着水一点一点擦干净陈重,再用尽全力把陈重再弄到床
上。一床薄香扑面的被褥,一个臭气冲天的男人,家庭的定义应该是包含着很多
种味道,幸福就是把所有这些味道快乐地混合在一起。
陈重沉沉地睡去了。
拖干净地板,冲干净身体,江玉爬去床头,手指顺着陈重的眉毛轻轻抚摸,
摸了一遍一遍,怎么都摸不够。陈重的身体扭动了一下,江玉连忙把手挪开,怕
把他从熟睡中惊醒。醉后的男人是脆弱的,无论他酒醉前怎样坚强。
悄悄走去把窗户打开一扇,窗外夜雨已经停了,吹进卧室里的风,带着一丝
微微的清凉,夹着一缕初夏木叶的清香,吹散了空气中的酒气,把整个房间洗刷
得平和而清宁。
江玉回过头,看着淡淡灯光下酣然沉睡的陈重,不知道心中是甜蜜还是酸楚。
手背上刚才被陈重打的那两下,现在仍隐隐疼着,心却甜蜜着,因为他酒后
的真情。可是又有一缕看不见的酸楚,也在这片刻的甜蜜中悄然升起。
自己深爱着眼前这个男人,从结婚的第一天就从来没想过背叛对他的爱情。
可是突然之间一切变得失控,小风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眼前,自己糊里糊涂
被他抱上了只应该出现在春梦里的大床。
遇见那个自称叫秦守的神秘卦者,更不知道究竟是命中的贵人还是冥冥中的
灾祸。
这一切,真是因为莹莹在作怪的原因吧,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就不应该
再纠缠在陈重的生命里,同样也是再纠缠在自己的生命里。陈重身下的被褥里,
埋着卦者摆下的阵型。希望那阵型真的会生效,把这一切的纠缠全部解开。
窗外的夜色,深得像生命中神秘的未知世界。
望着那无尽的深处,有时候江玉用尽了全力去想像,却发现无论她多努力,
她甚至想像不出来任何一丝清晰的轨迹。
这就是是生命的真相吗?天上的诸神群佛们,你们加进人生里的所有元素,
为什么会有一种叫未知的元素呢?你们让我相信什么都可以,只要赐给我要求的
幸福。无论你是什
', ' ')('么神,或者什么佛……
江玉虔诚地祈祷。
身后传来陈重的声音:“水,给我一杯水。”
江玉连忙去倒,试好了水温,递进陈重手里,陈重一口气喝完,江玉轻声问
:“还要不要?”
“不要了。”陈重迷惑地四下望望:“我怎么回来的?”
“公司的李经理送你回来的。”江玉把水杯放去一旁,心疼地问:“去唱歌
就唱歌,你怎么喝那么多酒?吐了满身都是。”
陈重挣扎着坐起来:“一定很臭吧,我去洗个澡。”
江玉阻拦住他,把脸贴他的胸口:“一点都不臭,睡一觉再洗,我看你现在
都不一定能站好。”
陈重靠在床头,轻轻摩挲江玉的肩头:“没办法,那个刘董,进了歌厅就犯
狂,又是玩游戏,又是看真人表演,我真顶他不住,不把自己灌醉,都没办法摆
脱出来。真想不通,他堂堂一个董事长,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自重。”
江玉说:“我才不管他是怎样的,只要我的老公知道自重就好。”
陈重无奈的苦笑:“玉儿,你别不开心,我是没办法。如果有任何理由拒绝,
我都不会去叫小姐的。而且,即使陪别人一起叫了,我也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
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江玉抬起目光,小心地望着陈重:“你是不是从心底里,
对小姐很厌恶?”
陈重摇摇头:“也不是吧,我只是觉得,我和她们无法沟通。”
江玉问:“对我呢?我曾经做过近两年的小姐,你会不会很看不起?”
陈重为难地叫:“玉儿……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拿你当成一个小姐看过。你和
她们是不同的,你一直都是个好女孩。”
“我并不是……”江玉望着陈重的眼睛:“但是我保证,今后我会永远为你
去做一个好女人,你相信我吗?”
陈重温柔地笑:“我当然相信,对自己的老婆,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一个
做过两年小姐,仍然能坚持自己是处女的女孩,比任何一个出身干净的女孩都值
得男人珍惜。”
江玉用力克制着,想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可是一滴泪忍不住从腮边滚下,
落在陈重的胸口上,跟着又是一滴。
陈重说:“你的好,是我亲眼看见的,所以我永远不会看不起你。”
江玉问:“告诉我,如果你去找到我,我已经不是处女呢?你还会不会要我?”
“我做过这种准备。如果你已经不是处女,我同样会要你。因为那有我的责
任。我从来都不会推卸责任。”陈重迟疑了一下,对江玉说:“我第一次和莹莹
做爱,她并不是处女,但是我同样爱她,一直没有褪色,那是因为爱本身,和处
女无关。”
这是婚后陈重第一次主动提起莹莹,提起他们之间的爱情。
江玉小心地问:“你现在……每天还在想她吗?”
“经常会想。”陈重问:“玉儿,你会不会去吃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醋?”
江玉说:“莹莹死了吗?没有,她活在你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陈重很久没有说话,手在床头的小柜上摸来摸去,江玉帮他把烟拿过来,再
帮他把香烟点燃,轻声说:“你别难受,我知道你是个重情的男人,也没有因此
而觉得委屈。”
“也许吧。”一股淡淡地烟雾从陈重口中呼出,缥缈着升起来。他望着江玉
的眼睛:“其实我很惭愧,心里一直驱不散莹莹的影子。每次我们做爱,总觉得
她就在旁边看着我,那一瞬间,我所有的力量都失去了。”
“陈重……其实,我很知足了。”
“不。”陈重说:“你现在是我的老婆,我们不是在苟合。莹莹走了,是你
给我重新站起来的力量,我仍那样放不下她,是对不起你。”
“不用……陈重,我说真的。”
陈重把江玉拥在怀中:“玉儿,在北京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找你回来,
因为想让自己的生活,重新变得美好幸福,那不是在伤害谁。如果莹莹爱我,她
一定也希望我能快乐起来。所以,我一定要快乐。”
江玉被他抱得有些透不过气来:“陈重,我听有人说过,男人喜欢听话的女
人,但当他开始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就会变得愿意听那个女人的话。”
“你想对我说什么,我现在也愿意听。”
江玉说:“听王涛说,凶手现在还没有确定的消息……常说人死应该入土为
安,我们能不能买一处公墓,把莹莹的骨灰安葬,方便我也可以去做一些祭奠
', ' ')('。
这是她应该得到的尊重,我很想常常去看看她。“
陈重说:“在北京的时候,和王涛通电话,他也这样说起过。我想通了,天
网恢恢,凶手早晚会得到惩罚。等莹莹的周年祭,就把她的骨灰安葬。谢谢你玉
儿,只有真正关心我的人,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江玉兴奋得心怦怦跳了起来。
她轻轻打了一下陈重:“你又和我说谢谢。”
陈重捧起江玉的脸,久久地望着她:“玉儿,你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清澈的情意:“我会好好珍惜你,就像从前珍惜莹莹那样。
这些天在北京,我更多的在想你,而不是想起莹莹。因为她已经离开了,现在你
才更需要我的爱。”
江玉的眼睛湿润了起来,渐渐看不清陈重认真的表情,满天的神佛一定是听
见了自己的祈祷,这一瞬间降下了福祉。
“其实,我只想一心得到你的爱,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
“我会的玉儿,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给你。”
陈重推开了江玉,从床上跳下去,脚步踉跄了一下,江玉忙上去扶着他:
“你干什么?想去洗手间吗?”
“不。”陈重摇摇头:“我要去洗澡,然后和你做爱。你知道吗,这几天,
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好好跟你做爱,那么久,我一次都没能让你快乐。”
江玉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我……很快乐啊。”
陈重微微地笑:“我保证,以后你会更快乐,因为我真的已经把所有东西都
放下了。就算莹莹真的在旁边看着,我也会好好地和你做爱,因为,我也希望自
己能快乐起来。”
一直在旁边侍候着陈重,怕他酒后无力,会一头栽到在地上。可是他好像真
的清醒了过来,嘴里吹着轻快的口哨,在淋浴下挟意地冲洗。
雄浑的阳具在水中健硕地晃动,似乎充满了让人期待的惊喜。江玉的心隐隐
地慌乱着,一切真的都再改变吗,如果它恢复正常,那真是自己把全部的幸福都
占尽了。
陈重笑着问:“看什么?我有种感觉,今晚,鸡吧充满了力量。”
他的手抓着阳具,得意地冲江玉摆动了几下。江玉忽然有些害羞:“我去铺
床。”
抛下陈重嘿嘿的笑声,江玉回到卧室,整了整床单,望着那看不见的红绫黄
纸,默默地倾诉着感谢。心怦怦跳着等陈重进来,好像突然回到第一次和陈重做
爱前的时刻,一切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期待和迷乱般的兴奋。
陈重微笑着踏进了房间,江玉站在床边,脸色红润的等他。
“你好像在祈祷?”
江玉说:“是的,我求上天让你,能好起来。”
陈重抱起江玉,把她轻轻压在床上:“我只信仰一种东西,那就是爱。别的
我不信,神秘无稽的东西我更不信。”
“唉哟……!”
睡袍被用力的扯开,充满期待的娇躯暴露在空气里。陈重的嘴饥渴地吻过来,
含上江玉嫩嫩的乳尖。他的手伸下胯间,江玉抬了抬屁股,让他飞快地剥去自己
的内裤,几乎没等自己做好准备,两根并起的手指已经飞快地插入了进去。
陈重喘着气,手指把江玉的阴户里搅出一片狼藉。他亲过她的颈窝,咬在她
的耳垂上:“你也相信我一次,前几天,我做了一场春梦,在梦里把你弄到求饶。
我知道我已经行了,因为之前,即使是做春梦,我也坚持不到两分钟。”
陈重从来没有这样匆忙过,以往他很细腻,前戏部分做得充足而细致,没有
放过任何可以让江玉肉紧的兴奋点,但是这次,他彷佛在用力撕咬江玉的身体,
手指粗暴地抽插,嘴唇胡乱地亲吻,不时又用牙齿轻咬。
他的呼吸已也变得粗重:“玉儿,我等不及了……”
江玉抱紧陈重的腰:“我也想……让你放进来。”
彷佛听见阳具插进时巨大的声音,真有那么巨大吗?来不及思考,阴道里满
满充实了起来,这是跟自己最亲密的阳具,身上疯狂耸动的是自己最爱的男人。
之前所有的岁月,彷佛都在为这一刻的快乐做着准备,现在,才是生命全新
的开始。
超过三分钟,我就要放声尖叫。江玉暗暗地想。
已经插入多久?江玉完全不记得,尖叫连声,房间里响彻自己的淫声浪语。
这才是极致的快乐。这才是真正的做爱。因为抱着的,是真正心爱的男人。
江玉用力抬动身子,迎着陈重的阳具撞击。女人淫荡的一面,只应该在这
', ' ')('一
刻倾泄,没有羞耻的感觉,只有身体里无穷的渴求。
“要,要,要……还要!”
陈重去咬江玉的嘴唇:“今天,我要弄死你。”
快乐和死的距离有多近?有人说近在咫尺。那又怎么样,快乐到死是一个人
最想要的死法。
“好的。”江玉轻狂的喊:“弄死我,快。”
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喘息,每一秒都在用尽自己的力量。江玉的脚举起来,
举过了头顶,再落下来,落在他臀上。紧抓他的肌肤,母兽般的和他撕咬,做爱
像一场快乐的搏斗,只要身体还有一丝力气,就不会吝啬把它贡献出来。
江玉翘起脚,脚跟踢打着陈重的屁股:“要,要,快点,快点。”
陈重吃吃地笑:“小骚包,还说你不想?”
“好老公,我一直都很想,你不会笑话我吧。来啊,不要停,我还想要。”
江玉拼出最后的力量,狂乱地往上挺动着身子,腿缠在陈重腰上,像一条条
长着雪白触手的章鱼。
“你说,喜不喜欢被鸡吧猛干?”
“喜欢,我只喜欢你的……别人的不喜欢。”
陈重笑:“因为你老公是最棒的,是不是?”
“是。快啊,我要不行了,想要你。”
狂风骤雨,重楼飞雪,风起云涌……爱做到这一刻,想不要高潮,都已经不
可能了。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这一分钟魂销天外,下一分钟却似在海底游逸,再飞过重重山峦,见过莺飞
草长。
最后一分钟,江玉浑身连痉挛的力气都不再有,嘴里有气无力的求饶:“好
老公,棒老公,我不行了,求你射出来,我向你投降。”
“不给,我还没够,你知道我多久没有尽情的做一场爱了?”
“求你……我要死了。要不,你让我休息五分钟,三分钟也行,别再动了。
唉哟!“
陈重停了下来,用嘴唇逗弄江玉几乎要涨裂的乳头:“玉儿,你怎么这么不
经弄?还不到半个小时。”
“是吗,那是老公太厉害了。”
“嘿嘿!”
“不要,我都承认老公厉害了,先不要乱动,好好陪我说会话。”
陈重从江玉身上爬起来,伸长了手臂去床头拿烟。江玉心满意足的握着那弹
力十足的肉棒,无比轻柔地抚摸。也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涌出的一滴眼泪,无声地
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不会吧?做爱都有做到流泪的?”
江玉用力在阳具上抓了一下:“都是你,那么用力弄人家。”
陈重舒服地吐出一口烟雾:“太久没这么爽过,难免有些粗鲁,以后我会温
柔一点。”
“不用。”江玉细致地感觉着掌心中阳具勃勃的生机:“你想怎么样,就怎
么样,我又不是被你弄疼了,我是太兴奋。”
阳具在手掌中滑动,因为沾满了水,那滑动的感觉像是握着一条灵活的鱼。
刚才它就在自己淫水荡漾的肚子里游泳呢,那是一种海豚的顽皮,还是种鲨
鱼般的凶猛?有些麻木的阴道彷佛又恢复了知觉,情不自禁地蠕动起来。
“我又开始流水了,快点插进来,我想要。”
“来了。”
陈重把烟按熄,望着江玉雪白的阴部,忽然埋下头一阵乱亲。江玉快乐地轻
叫,屁股疯狂地摆动,阴唇贴着陈重的嘴唇用力厮磨,一朵水花滋了出来,阴道
里顿时感觉到空虚,江玉用力去拉陈重身子。
“不要亲了,快来。”
陈重猛地压上来,江玉的脑海飞快又开始出现幻觉。换了千百种声音叫床,
有一阵子陈重连问了好几几遍,江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叫出的是些什么词句。
天色渐近微明。一次次死去活来,江玉不知道投降了多少次。
第六章: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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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天,莹莹要求我躺在你的位置,陪着她沉沉地睡一觉,如果我当时那
样做了,你会不会和我翻脸?你说,会!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你这个重色轻友的
家伙,亏我对你那么好。下辈子真不想再交你这样一个朋友了。
陈重,我们两个会有下辈子吗?哈哈,够恶心吧,两个大男人说什么下辈子。
——2003年6月11日。王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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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幸福和快乐的半个月。
天气是越来越热,和陈重的感情,彷佛也越来越热了。因为性爱变得没有缺
憾,生活就越发显得完美,陈重的脸上多了笑容
', ' ')(',更多了一份满足和自信。
每天小心翼翼地整理床铺,因为那下面埋着江玉的信仰。
神秘的红绫,神秘的黄纸,藏在江玉的心底深处。每次把手轻轻抚过床单,
她都会虔诚地祈祷一次。
记住了一个叫秦守的名字,忘记所有荒唐的事情,江玉做到了。那所有发生
过的一切,只不过是未来幸福生活的序曲。无数次发着呆想起陈重,江玉对自己
说,从来都只爱着他一个人,没有过不忠诚。
北京的刘董今晚走,陈重说很多重要的事情都要在今天谈妥,所以一整天都
没时间陪在江玉身边。
“那没什么陈重。我不是要你时刻都陪着我,我只要你时刻都会想着我。那
我就会觉得是最大的安慰。”江玉这样说。
“我当然会。”陈重低下头亲吻江玉的嘴唇:“你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
和你分开四个小时以上,我好像就有种一定要马上飞到你身边的冲动,而且,会
很想跟你做爱。”
江玉轻轻地笑:“会不会想起我的时候,你那里会突然硬起来呢?”
“嘿嘿,真的会啊。”陈重拉着江玉的手摸自己下面:“你看,你随便说一
下,它已经兴奋了。”
隔着裤子感觉陈重阳具膨胀的轮廓,江玉腿并紧了一下,情欲立刻有种潮水
般的冲动,内裤一点一点变得潮湿,搂紧陈重的腰,小腹贴过去煎熬地厮磨。
“你真不老实,早上不是才做过一次?”江玉软绵绵地问。
“那是因为老婆太诱人了,我总是吃不够。”陈重飞快地放开江玉:“好了,
我一定要走了,再被你磨几下,今天我们一整天都会泡在床上。等我,晚上回来
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内裤已经换了,陈重已经走了,江玉站在试衣镜前。
一个月的瑜伽练下来,身材恢复成最早的纤柔,短裙下并紧起的双腿,似乎
变得更加修长,臀尖圆润娇翘,乳峰饱满坚挺,江玉扭了扭腰肢,对镜中的一切
都感到很满意。
陈重一定会越来越喜欢自己的。
电话铃响,江玉想会是谁呢,也许是陈重吧,最近他常常突然就会想听见江
玉的声音,最过分的时候十分中之内打了三个电话。江玉幸福地微笑起来,飞快
地跑去接通。
却是王涛打来的,江玉礼貌地问候了一声。
清田的开发区已经初步形成规模,新成立开发区公安分局的文件已经下发,
王涛有竞争副局长职位的打算,最近几天来过家里两次和陈重谈起这件事。江玉
对王涛的印象变得很好,因为他帮了自己在陈重面前提起莹莹骨灰下葬的事情吧。
也因为他是陈重很少的朋友之一,每次过来,都有种一家人般的亲切感。江
玉说:“陈重去见北京来的刘董,有事你打他的手机。”
王涛说:“玉儿,我不找陈重,是有事要和你谈,单独谈。”
他的声音似乎很严肃,没有平日在电话里的那种调侃,江玉有些奇怪,他有
什么要和自己单独谈的事情呢?江玉问:“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我马上要去瑜伽
培训馆。”
王涛说:“今天就不要去了,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到。”
电话立刻就挂断了,听着嘟嘟的忙音,江玉迷惑起来。
十分钟后王涛就到了,江玉要张罗茶水招待,王涛说不用,在客厅的沙发上
坐下,却很久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怪异,江玉问:“怎么了王涛,有事又不说话。”
王涛轻轻的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玉儿,有没有酒,随便给我
开一瓶。”
“酒?这么一大早,你要喝酒?”
“是的。”王涛慢慢的说:“我想喝点酒,我很久没有在上午喝酒了,你知
道干警察,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喝酒的。”
“葡萄酒还是白酒?”
“随便……还是拿白酒吧,越烈越好。”
江玉去拿了酒过来:“你没事吧?很奇怪的样子。慢慢喝,别把自己呛着。”
一两的杯子,一口气王涛就喝下去三杯。江玉问:“要不要拿点什么就一下?
你这样喝酒很吓人呢。”
王涛苦苦一笑:“我真是吓了一跳,你别被吓着就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点好不好?”
倒满了第四杯酒,王涛停了下来,直直地望着江玉:“玉儿,我很早就认识
你了对吧,现在我们算不算朋友?”
他的话让江玉有些心慌,那是什么意思呢?很早,有多早?
王涛并没等江玉
', ' ')('回答:“但是我和陈重,却绝对是很老的朋友了,从我们穿
开裆裤就是朋友,到现在做朋友的年龄,比你的年龄还要大。我大陈重一岁,可
是从小就被他逼着叫他大哥,那也是我喜欢他,或者说服他也可以。”
江玉点点头:“我也听陈重对我,说起过你们之间的感情。”
王涛说:“所以当某件事情会伤害到陈重,我一定会尽量去制止它不要发生。
我说一句不该当你面说的话,你和陈重的婚姻,我曾经很不理解,并且劝过他不
要和你在一起。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句话我不止一次对陈重说过。”
“王涛!”江玉愤怒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雪白:“你什么意思?就是要来羞辱我吗?是,我做过
小姐,陈重从最早的时候就知道,你和他是朋友,尽管随便对他说什么,但是我
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屁话。”
王涛淡淡笑了一下,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有什么话你去找陈重去说。现在请你出去,我告诉你,以后这个家永远不
欢迎你再进来。”江玉指着门口:“听见没有,你走!”
王涛一动不动。
他抬头望着江玉,忽然又笑:“玉儿,你现在这么神气,不是在歌厅当小姐
的时候,对我说只要不带你出台,随便我想怎样都可以的样子了。小姐我一直很
看不起,我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样子,高贵凛然不容侵犯。”
“是,我曾经是个小姐,但就算我当小姐的时候,你也没有嫖我的资格。”
江玉混身都在颤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滚不滚?如果你继续赖
在这里不走,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陈重。”
“嗯,你说到了关键的地方,陈重……!如果不是陈重,你会不会有资格这
样冲我大叫,让我滚出去呢?”王涛慢条斯理地倒酒,他的动作沉实而稳定,手
高高的抬起来,酒从瓶口细细地倾泄,当瓶底落去桌面,刚好满满的一杯,一滴
酒都没有洒在外面。
他举起酒杯,这次却没有一饮而尽,而是慢慢浅啜。“但是玉儿,你也别拿
陈重的名字来吓唬我,我服他,喜欢他,但不代表我怕他。我当你说的这些话,
当着陈重的面,我还可以再重复一遍,不信你现在就叫他回来。”
江玉的眼泪涌了出来:“王涛,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吗?”
王涛淡淡地说:“玉儿,你别在我面前哭,我和陈重不同,他看见女人流泪
会有时会变得失去原则,我看见女人的眼泪却觉得那只是代表了一种情绪,和你
愤怒着狂叫的样子没有什么分别。”
江玉擦去眼角的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说得对,哭只是代表一种情绪,
我无意在你面前装什么悲伤。你想说什么,我听你说完。”
“嗯,这才是正确的态度。人不能虚伪到只听自己喜欢听见的东西。”王涛
把酒杯放下:“回到我们最初的话题,玉儿,现在我们两个算不算朋友?”
“和陈重结婚以后,我一直都拿你当朋友看。你呢,你拿我当什么?”
“这才是我苦恼的地方。”王涛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抽着,看上去真的有
些苦恼:“如果没有这半年的交往,玉儿,我还是拿你当个小姐去看,也根本用
不着来这里惹你发飙,过来私下里和你谈及今天我们要讨论的话题。”
“你究竟要说什么?”
王涛缓缓地问:“5月14号,你去阳光大酒店干什么?接待朋友?还是约
会情人?”
江玉望着王涛:“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一个警察的身份还是朋友的身份?”
王涛说:“来家里谈,当然是朋友的身份。如果是以警察的身份,就不用我
问你了,开发区派出所虽然不大,也有十几二十个警员,我当所长的很少直接问
案子。”
江玉说:“你弄清楚你的问题,什么叫约会情人?那只是我从外地来了一个
朋友,一个从前帮过我的小弟。”
“嗯,登记的身份证名字叫宋小风,本来登记三天,结果只住了一天就离开
了,原籍是福建人对吧?”王涛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但你现在要想的,应该是
怎么给我解释真相,而不应该是回避真相。”
江玉冷冷的说:“既然你无法信任我,为什么还要问?那么还是算了吧,你
去和陈重说,让他回来问我比较好。”
王涛说:“玉儿,我比较佩服你的就是,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你能嫁给陈
重,不是因为你够漂亮,而是因为你够聪明。也许你会觉得
', ' ')(',你能对陈重很好地
解释清楚宋小风来清田的理由。但是请你,别把一切都寄托在谎言的完美上,总
有一些事情会出乎你的意料。”
“你什么意思?……这又是什么?”
王涛递过来一张光盘:“你自己看。”
“我不看,告诉我是什么。”
“如果我说这是5月14号,阳光酒店622房间里的录像内容,你会有种
什么样的反应?”
王涛微微地挑起眉头,目光里有种属于世界末日的冰冷。
江玉很久没有出声,也没有去望向那几张光盘,挺直了脊梁,去倒了一杯水
给自己。
王涛说:“玉儿,这也是你值得我佩服的地方。这种情况下,你居然平静如
常,脸上微微带着笑容。你是不是在想,我说不定是在诈唬你,光盘里什么都没
有,是警察对嫌犯玩的一个游戏?”
他忽然冷冷地笑:“但你这个样子,又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在歌厅上班
的小翠。希望你能明白,我现在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看你,而不是嫖客,你这样让
我很反感。我刚才告诉过你,一个小姐,任何时候都不可能被我看得起。”
江玉呆了一下,笑容在脸上变得僵硬,可是她仍然强笑:“王涛,我到底怎
么得罪你了?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刻薄的语气和我说话?”
王涛说:“用什么语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
“那么真相是什么?为什么你会拿这样一张光盘过来,如果它真是那天酒店
里的录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录像在你手上?”
“我一直在监视你,因为我不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妻子,我想向陈重证明他娶
你是个错误。”王涛淡淡地笑:“这个真相能不能让你满意?”
“不。我不值得你这样花费精力。而且,我朋友过来清田,完全是个偶然,
你不可能知道他会住进哪间酒店,哪个房间,如果你说是蓄谋,除非你是神仙。”
王涛说:“我没有看错你,你真的很聪明。”
他收起了笑容,又开始喝酒。
江玉冷静下来,冷静地望着王涛:“你别卖关子了,好不好?”
“好!”
王涛放下酒杯:“总有一些事情会出乎你的意料,当然也包括我。监视录像
是阳光的两名服务生私下里弄的,开始这样做是为了偷窥别人的隐私,你知道,
现在这种事情好像变成一种流行,有些人天生对别人的隐私特别感兴趣。”
江玉咬了咬牙:“现在又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
“因为我是警察。”王涛说:“如果他们只是偷窥,这件事也许永远不会曝
光。可惜人的贪心都会慢慢膨胀,他们中的一个人,无意在那个房间的录像里面,
认出了一个很有头脸的人物,居然想用录下的内容向他进行勒索。”
江玉问:“然后呢?”
“那人刚好是我们局长大人的朋友,局长就命令我全力破案。你知道吗,这
种案子很容易侦破,因为有太多明显的线索。昨天夜里我们抓获了其中一名主犯,
连夜从他家里收出了很多酒店录像的拷贝。”
王涛说:“我也很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连夜在办公室里欣赏那些内容,不
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居然从那些光盘里,认出有那么一张,里面录下了你的表
演,就做了点手脚,把它私下扣留了下来。”
江玉呆住了,很久,她艰难地叫着王涛的名字:“王涛,你打算怎么办?”
王涛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应该先告诉陈重,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是我还是想先过来问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陈重对你不
够好吗?他不值得你珍惜吗?“
江玉摇着头:“不,王涛,你听我说,我……”
“你怎么样?说啊,你怎么样!”
王涛冲动起来,声音也变得高亢:“你知不知道陈重多么看重你?最早我劝
他不要和你在一起,因为你是个小姐。他对我说你是最好的女孩,在歌厅呆了两
年,还能保证自己是处女,所以你不是婊子,只是一时无奈。”
江玉哑口无言。
王涛说:“我相信陈重的话,他说碰你的时候你还是处女,那么你一定就是
处女。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做小姐的时候懂得洁身自好,反而在跳出那个圈
子之后,却又出去偷人。你之前所有的坚持是为了什么?为了最后把自己辛苦争
取来的幸福打碎,当一个更肮脏的婊子?”
江玉用力摇头:“不。不是那样。”
', ' ')('王涛冷冷地笑:“我知道,当然不是那样。我比陈重更了解你,我知道你是
什么样的一个人。以前你能坚决地守护自己最后的清白,因为你聪明,你了解处
女膜真正的价值,你不是不卖,而是想卖个最好的价钱。现在你卖到了,你觉得
自己已经成功。”
彷佛被击溃了所有的防御,王涛的声音变成锋利的锐刃,剖开一层层外衣,
把江玉变成赤裸。皮肤在颤栗,心脏一寸寸收紧。
江玉说:“王涛,你听我解释。”
却无从开口辩白,什么可以是背叛的理由?性难以满足?那只能是荡妇的理
由。
王涛说:“你不必解释,我对你的任何解释都不感兴趣。”
“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吧,告诉我。”
“只有一个原因。”王涛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我不想伤害到陈重。你知道
吗,陈重一直当我是他最好的兄弟,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和我分享。这些年,我
觉得他比我的亲兄弟对我还要亲。”
“那你就去告诉陈重真相。我不会怪你,因为你够义气。”
江玉已经崩溃,事情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大错已经酿成,
她一个弱小女子,又怎能扭转干坤。一切都是莹莹的阴灵在作祟,莹莹根本不能
容许任何女人留在陈重身边,并得到陈重的爱。
王涛冷冷地说:“我不是不想告诉陈重,我几乎想了一夜,越想越狠不下心
来。”
江玉小心地窥视着王涛表情的变化,去揣测他的心意。为什么他会狠不下心
来?他在担心自己的下场吗?是不是因为他也喜欢自己?
“我没有担心你的意思,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他语气里的嘲弄几乎让江玉抓狂,这个混蛋一直在装模作样,他就像最可恶
的一个嫖客,猫捉老鼠一样的在戏耍一个无力挣扎的妓女。江玉狠狠地咬着牙,
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破口大骂出来,就像最早去做小姐,遇到第一个犯贱的客人那
样。
忽然有一道灵机在江玉心中闪过。
王涛是嫖客吗?如果他真是个嫖客,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两年的小姐生
涯,江玉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和那些肮脏的嫖客们游戏。江玉闭上了嘴,只有少
说话才会少犯错,只有不说话,才能听清楚别人真正的意图,这些道理她很早就
已经明白。
“莹莹遇害后,我一直担心陈重会承受不住那突如其来的打击。每天陪在他
身边,看不见他笑,听不到他开口说一句话,甚至没见他流过一滴眼泪。直到有
一天,陈重对我说,去找玉儿,只有找到她,我才可能撑得下去。”
江玉认真地去听,认真地注视着王涛的眼睛。
“我并不理解陈重对你的感情,但是他说有用,我当然会去帮他找,去你住
的地方翻出了你的照片,问过很多人,找过很多地方,最后打听出你去了北京。”
王涛自嘲地笑了一下:“北京那么大,只有这样一条渺茫的信息,我不知道
该怎么继续找下去,可是陈重就凭北京两个字,去了一段时间之后,居然把你带
了回来,我都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你呢,你相信奇迹吗?”
江玉说:“我也不敢相信,他真的会去找我,并且能够找到。”
王涛说:“你回来之后陈重恢复了生气,我虽然不明白你身上有什么样一种
神奇的力量,但是我很感谢老天,在失去莹莹之后,还可以给陈重另外一个让他
重新拾起生趣的女人。看见陈重又会笑,又生机盎然的生活,我也越来越尊重你。”
江玉心中一片忧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