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2
人生如大梦,又好像天大的玩笑。
顾长安生了一场大病,医生也治不好,沈岄看着戚越天天除了学校就是往医院跑,看着戚越他,每天急得嘴唇冒泡,急得成宿成宿失眠,急得每日吃不下饭。
戚越告诉沈岄,“长安可能活不过这个夏天了,小岄,我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心脏,“也要死了。”
他眼里带着绝望的,无声的哀鸣。
沈岄心如死灰,他知道,如果顾长安走了,戚越的灵魂可能也跟着去了。
高二这年,戚越变得迷信,他开始拜佛,他比僧人都要虔诚,几乎每天都要去庙里拜佛,他们这里最灵验的寺庙。
戚越许了愿,“佛祖在上,我愿意用我的寿命去换顾长安病情痊愈,我希望顾长安,要一辈子平安喜乐才好。”他跪在佛前,无比虔诚地匍匐着,他的脸上,早已经被泪水滑满。
戚越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戚越了,他不是那个变态病娇了,他此刻浑身充满着绝望的气息,没有人可以在深渊里拉他一把。他哭着告诉沈岄,“我好后悔,我为什么不对顾长安好一点,当初我如果没有那样对他多好……小岄,我好疼,好疼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是上天在惩罚我么?”他哭得快要断了气,声音已经嘶哑难听,沈岄心疼啊,可却没有立场,去抱他,去安慰他。
沈岄扇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地疼,他真不是东西。管什么立场不立场,他义无反顾地将戚越快要跨下的身体给抱在怀里,“戚越,别怕,顾长安会好的。”顾长安也哭了,他也疼,心疼戚越,也心疼顾长安。
可是,沈岄没有立场去安慰戚越,没有立场去关心顾长安。
他是罪人,他爱着戚越。
所以,他没有资格。
这年暑假,顾长安好像离开的匆匆,沈岄最后见他的时候,是在他的葬礼上。他看到戚越穿着统一的黑色的丧服,胸前戴着白花,苍白着一张脸,呆呆地望着墓碑上,顾长安阳光的笑脸。
沈岄恍惚间,有种感觉,下一秒,戚越就会离开他,离开人世,随着顾长安离去。
他心如刀绞,戚越不知道,他有多痛,沈岄就跟着有多痛。
就好像,戚越永远不会试着走进沈岄的内心,因为他的整颗心都给了顾长安。
沈岄还记得,高一的时候,他问戚越,“为什么喜欢顾长安?”他就那么好,让你变了一个人。
戚越笑得傻傻的,“因为长安他,他啊,他打篮球的时候太耀眼了,就那么不小心的,撞进了我怀里。”他捂着脸,像个怀春的少女,轻轻地说道:“也就那样,撞进了我心里。”
沈岄无不痛苦地想,如果戚越爱的人是我,囚禁的人是我,跟他上了一个月床的是我,在体育课上对视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他好像个卑微的小偷,去偷偷不到的东西。那怕那是天上月,伸手也够不着,他也好想,真的好想触碰到那皎洁地光啊。
沈岄在顾长安的葬礼上,捂着脸,无声痛苦。
顾长安,你知道你多厉害,你让戚越跟着你死了心。
他会永远记着你,爱你,灵魂上也留着你的烙印,他会同你那份,一起孤寂地活在这个世上。
而我,甚至想代替你死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