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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亮,帘幕深深。
纪明修猛然惊醒,明明暗暗的帷帐重重叠叠。他呆呆地坐在床榻上,恍惚之间竟以为自己还在宸王府。
但下一秒,秋凌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陛下,已经辰时了。可否需要奴才服侍陛下更衣?”
“进……咳……进来吧。”
纪明修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的不像话,如潮水般伴随而来的是昨晚那段难言的记忆。
他低头拢了拢里衣,顾子安昨晚很克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深的印记,但依旧能看见些许浅薄的红痕,映在雪白的脖颈上格外引人注目。
“陛下。”
秋凌挑起帘幕,端着浓茶垂首立在一旁。
纪明修接过茶水漱口,却发现旁边还有一盏清茶。他端起轻抿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入口温度适宜,是他最喜欢的庐山云雾。
“你倒有心了。”
秋凌跟着他已有十个年头了,对他的喜好早就摸得清清楚楚,虽说性子是沉闷古板了些,但行事却也周到稳重。
“都是奴才分内之事。”
秋凌放下奉茶盘,依旧是垂眸静静地服侍纪明修更衣束发,只是在指尖划过纪明修颈侧的时候微微停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
金銮殿上,纪明修端坐其上。
“顾爱卿今日早朝为何未到?”
顾子安未到,纪明修说到底还是有些庆幸的。他如今真的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子安,面对这个他宛若至亲的兄长。
殿下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片刻后,吏部尚书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顾将军今日告假,说……说北疆事宜繁多,时间紧迫急需准备……”
“……朕知道了。”
这理由找的,的确是不走心。
北疆是件大事,关乎大玄朝的生死存亡,但这并不妨碍群臣皆想从中分一杯羹。
元帅之位已经确定,换言之挑大梁的人已经有了,是非成败于他们而言都不那么重要了。
纪明修看着殿下为了一个先锋之位争的你死我活的众臣愈发感到烦躁,若不是这些年国师还教了他些“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的屁话,他恨不得现在就拂袖走人。
“陛下。”左丞黎青云出声打断了大殿的争吵,他缓缓站出来不紧不慢道:“如今出征迫在眉睫,出师祭祀诸事是否要一切从简?”
这本是礼部职责,但如今左丞越权过问也无人敢说什么,反倒给了纪明修喘息的机会。
“嗯,就如左丞所说一切从简吧。有关出征人选之事众爱卿商议过后再定,退朝。”
纪明修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金銮殿,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刚踏入勤政殿,纪明修气还没喘过来,秋凌就通报说国师苏元白求见。
“快宣!”
纪明修正了正衣冠,赶忙起身迎接。
国师只是先皇封的虚职,并无任何职权,可纪明修从小最怕的除了先皇就是这位教导了他八年的国师大人。
“参见陛下。”
殿外,苏元白收起寒烟伞,微微颔首,一袭素色白袍无风而动,举手投足之间宛若谪仙。
“见过国师。”纪明修深深作揖,请国师进殿。
“秋凌,奉茶。”
“是。”
待苏元白落座,纪明修才坐在了上位。
…………
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偌大的勤政殿静悄悄的好似能听见呼吸声。
纪明修攥了攥衣袖,斟酌着开口问道。
“国师往日都在朝月宫,今日为何会来勤政殿,可是有何要事?”
“并无。”
苏元白放下茶盏,淡淡回道。
…………
“臣听闻陛下今日辰时方起,比往日晚了一个时辰?”
“……是,朕……”
“可是龙体欠安?陛下万金之躯,需小心才是。”
“多谢国师挂怀,朕一切安好……”
“嗯,那陛下近日讲读可有继续,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讲读可进贤修德,不宜荒废。”
…………
“国师教训的是。”
这熟悉的压迫感。
又是一阵逼人的沉默后,苏元白抿了抿唇,摩挲着吹绿茶盏。
“陛下,臣得知此次北疆之事由顾将军挂帅?”
纪明修眼前一亮,总算说到点正事了。
“是,国师以为如何?”
“可用。”苏元白点点头,“但副将人选需仔细定夺,不可马虎。”
“朕明白。”
顾子安年少,即使有前将军的威望在,没有战功还是难以服众,若能有忠厚老成的副将加以辅佐,定能裨补缺漏。
', ' ')('“那国师可有合适的人选?”
纪明修看向苏元白,一脸期待。
“并无。”
“…………”
苏元白好似感受不到尴尬的气氛,淡定自若地端起茶轻抿一口,仿佛只是来勤政殿喝口茶罢了。
纪明修无措地看向身侧想寻求秋凌的援助,却发现对方奉茶之后已经退出了大殿。
果然,靠人不如靠己,人还是要自救。
纪明修无奈地收回视线,攥着衣袖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接话。
“国师……若是喜欢这庐山云雾,朕一会派人送去朝月宫。”
“不必。入口过甘,非臣所好。”
“……是朕唐突了。”
话虽这么说,可苏元白还是稳稳当当地喝着入口过甘的茶水,丝毫没有离开之意。
“陛下。”
秋凌突然垂首进殿,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左丞黎大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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