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秋没有和爸妈住在一起,而是和自己的“小妻子”吴淑媛单独在外租房子住。当初父母想给他出首付的钱买房,但一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当年他刚刚毕业几个月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回来时身上基本没有存款。为了结婚这个障眼法,父母已经花了不少钱了,他不想再欠父母更多。虽然他这几年慢慢攒钱还给了爸妈,但是他们对一秋的包容,又岂是金钱可以衡量。
一秋租的小区离父母家也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左右。平时顾妈很少来,一般都是一秋没空的时候把儿子送到父母那边,让顾妈帮忙照看。
但是今天顾妈却和一秋回了他家,在一秋做饭的时候还帮忙照看顾骄,一直到一秋做好了饭。
一秋从厨房出来,见顾妈还在,就招呼道:“妈,您今天就在这吃饭吧,反正媛媛也不在家。”
“小妻子”吴淑媛在一家发廊工作,这几天都在外地培训。
“不了,我回家了。你爸在家做了饭的。”顾妈和顾骄打了声招呼,起身就要往门口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秋一眼,“你送送我。”
顾骄在一旁玩积木玩得十分投入,奶奶离开也只是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好。”一秋直觉妈妈的眼神不对,拎着给爸妈买的几盒特产就把顾妈送到门口,“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顾妈妈倚在门框上,沉默片刻,才出口道:“这次同学聚会怎么样?”
“挺好的啊,没什么特别的。”一秋低着头,不敢去看顾妈洞若观火的眼睛。
“哦?真没什么特别的?”顾妈妈抬了抬精致的柳眉。
“嗯。”一秋轻轻应道。他不擅长撒谎,特别是对亲近的人,一撒谎就不敢看人眼睛。
“见到孩子他爸没?”顾妈妈的语气特别平淡,就像在问“聚会好不好玩?”这样简单的问题。
“妈,你瞎说什么呢?”一秋心里大惊,都不像平时那样用敬语了。他没想到妈妈居然问得这么直接,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但关于孩子的来历,他分明什么都没说。
每次父母问起,他都是三缄其口,说孩子是自己一个人的。几次之后,父母也不再问。这几年更是只字未提,一秋以为父母早已经放弃探听孩子父亲的身份。
“哼,我儿子我还不了解吗?”顾妈妈冷哼一声,意味不明地笑道,“你办婚礼那会儿,一个大学同学没请,平时也没见你提起过什么大学同学。现在都毕业五年了,还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参见同学聚会?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是真的和同学感情好?”
不等一秋回答,顾妈妈又机关枪似地继续扫射他:“你骗谁呢?你妈我又不傻。不就是为了见见孩子他爸吗?而且,当初你大学才毕业,就给我带了一个孩子回来,我猜这孩子肯定是你大学同学吧?”
“嗯……算是吧。”一秋像是犯错的小学生似的,头快缩到领子里了。他觉得妈妈也太神了吧,真是知子莫若母。
但他实在不愿多谈这个话题,就开玩笑似地转移话题道:“妈,您不是化学老师吗?怎么整得跟心理专家似的。”
“不要转移话题。”顾妈妈一下子识破了他的意图,拿出了早年当班主任时逼问作弊学生的气势,继续逼问一秋:“那……见到了?”
“见到了。”一秋彻底为顾妈折服了,只得弱弱地承认道。
“他知道了吗?”顾妈试探性问道。
“不知道。”一秋认怂地摇了摇头。
“你就不打算告诉人家?”顾妈妈提了一口气,忍住不对自家儿子发火。
“没必要。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当初也是我强迫他的。
“那你可以让他知道呀。你觉得这样对人公平吗?对自己公平吗?”顾妈妈冷静地质问。
但是,他不喜欢我。一秋心道,如果他知道我因为当年的事儿,生了他的孩子,肯定还要恨死我,说不定还会跟我抢顾骄呢。
想到此,胸腔又想被什么堵住一般透不过气来,鼻子也像被堵住了似的,无法呼吸,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算了,妈,你别管了。”
说着,一秋就把几盒特产递到顾妈手里,推着她出去时,几乎是哀求道:“妈,您饶了我吧。我自己心里有数。”
顾妈看他眼圈发红的模样也不忍再逼,交代道:“既然如此,那就早点和媛媛把证儿领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别去参加那什么同学聚会了。”
顾妈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屋里又只剩下一秋和儿子顾骄。整个晚上,一秋盯着和何弘奕三分相似的脸,又开始心神不宁。
安静地吃过晚饭,给儿子洗了澡。父子俩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秋还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无意间瞥到床头柜上的贺卡,一秋的眼睛才又亮起来。再次拿起顾骄送给他的贺卡,才发现贺卡的背面还写了一小段文字,在车上的时候没注意。
一秋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读了起来:
', ' ')('“风筝
——写给爸爸
记得那次你带我去放风筝
线被cheduan(扯断)了
风筝挂在芒果树上
我哭了
你说,不要哭
风筝总会duan线的
duan了线才能自由
才会长大
就像天上的小鹰
要学会独自飞翔
爸爸
如果我是一只风筝
希望你手中的线永远不会duan。”
顾骄才上幼儿园小班,有一些字还不会写,就用拼音代替。一秋看着这几行掺杂了拼音的,笔画稚嫩的文字,又看了看顾骄安静的睡颜,热泪一下子从眼眶滚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砸在枕头上。
骄骄,爸爸不会和你分开的,谁都不能把你抢走,即使是你的另一个爸爸也不行。
一秋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对何弘奕的好友申请点了拒绝,并把对方加入了黑名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