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丁浩的病情更见大好,早上起来时身上已有了力气。吃过了斋饭,丁浩又到了后面那栋小屋,掀开地上铺的木板,便是一道盖在屋下的暗河,温泉水是流动的,热气蒸腾,清澈见底。
丁浩大喜,试了试水温,泉水流到此处已不是十分烫手,便褪了衣衫下了池子。温滑泉水包裹了整个身子,暖洋洋的热力直透肺腑,令人浑身舒畅。丁浩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头发都纠结成一绺绺的,这一个澡洗得彻底,能搓下去二斤老泥,待到从水里出来,整个人像褪了一层皮,皮肤红通通的像只虾子,却有身轻如燕、神清气爽的感觉。
丁浩把衣服尽用泉水洗了,暂穿了僧人借与他的缁衣,回到炕上坐了,就着火炉喝了碗热水,待到身上汗意尽去,这才起身出了屋子。
有高大的寺墙挡着,风吹不进院子,再有一眼热泉,后寺中便觉暧融融的,白的是雪,红的是梅,金壁辉煌的房舍建筑……
丁浩难得置身如此仙境,便在院中游逛起来。那九曲莲池七绕八绕,水温渐降,与另一道河水汇合,两水汇合处有无数小鱼追逐嬉戏,令人不免赞叹造物之奇妙。
“当~~当~~当~~~”悠扬而令人忘俗的钟声响起,丁浩站在一株梅树下面,看着池水游鱼正心旷神怡,听到钟声偶一抬头,忽见一个光头贴着寺墙边上的松树鬼鬼祟祟地向前走去,他偶一回头,丁浩看他眉眼隐约竟有识得的感觉。
在这世上,丁浩所识之人有限,丁家车队已去了广原,这个“熟人”能是谁?丁浩心中不由怦然一动。因为丁浩站在梅树下,被古梅树粗大的树干遮住了大半身影,壁宿匆匆一瞥时却并未瞧见他。
壁宿在庙里厮混了几日,已知道这个时辰是全寺僧侣到大雄宝殿听经诵经的时刻,小沙弥们也大多在前殿侍候,后寺最为空虚,此时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是以也有些大意,并未过份的警觉。
丁浩觉得此人十分眼熟,远远看去,又看不清他标志性的桃花眼,再加上他如今一身僧袍,所以不曾认出这人来,好奇之下便跟了上去。壁宿过了九曲莲池后,便提起了十分小心,因为这边夜里有人往来巡游护卫,白天他又被寺僧们管制在功德殿里,所以不曾入内打探过。
他提着十分的小心观察前边,对后面悄悄靠近的丁浩就更加难以发觉了。丁浩见这人一路掩掩藏藏,探头探头,形止瞧来令人发噱,便知此人要干的事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为,待到发觉自己已经跟过了莲华池桥,前边那个光头已闪进了一处大殿,丁浩把心一横,便跟了进去。
殿内空空,四大护法伽蓝在壁上横眉立目,那光头却不见了踪影,四下寻索,才发现旁边还有角门儿,丁浩顺着那角门儿出去,恰见一抹僧袍衣角消失在另一幢大殿里,便跟了过去。
壁宿穿梭往来,寻找着那位普济寺护法居士家眷的住处,可是这后寺建筑并不十分规矩,壁宿还是头一次偷到和尚庙里来,他也不甚得法,没头苍蝇似的转悠了半天,也找不到那富家翁的住处,又怕进入过深,被他府上侍卫发现,正为难间,忽见前方有一道殿门是锁着的,料想应该有些重要东西,忠诚地秉持着“贼不走空”的伟大光荣传统,便想进去摸点值钱的东西先回去。
他左右看看无人,便蹑手蹑脚走过去,从僧衣下掏出一截铁丝,扯起那只铜锁勾搭几下,“喀嚓”一声打开锁头,便一头钻了进去……
丁浩等了一阵,不见那光头出来,便壮起胆子走了过去。壁宿到了房中,只见杂物不少,上边都是灰尘,随意翻动两下,不见什么值钱的物什儿,正大失所望,忽听隔壁有人说话,壁宿连忙贴墙站定,屏息静静听着。
待他站住,才发现这面墙只是一层木板,难怪隔壁说话听得如此清楚,略一打量,发现板缝有光透来,贴着板缝看去,却是两个只穿着小衣的侍婢在里面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