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桃木案桌上,没喝完的醒酒汤慢慢变凉。
......
夜晚的慈宁宫。
内殿灯火明亮,太后皱着眉呵斥昭阳:“越国皇帝想娶你,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也在胡闹,竟大庭广众应了下来。”
昭阳乖乖地跪在地上。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理直气壮道:“母后,越国和庆国打了几十年的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孩子失去父母。越国新帝登基,她主动谋求和平,若是我嫁去越国,能换来——”
太后恼怒打断她的话:“休得胡说!”
昭阳眼泪簌簌落下,语气坚定:“母后...您和父皇保护孩儿多年,孩儿也想为庆国做些事。”
太后转过头,眼睛慢慢红了。
昭阳麻溜站起来,凑到太后身边,一如往昔揽着太后的胳膊,嗓音哽咽:“母后您放心,孩儿去了越国,一定经常给您写信。孩儿已经长大,哪能一辈子靠您和皇兄庇护,往后的路也得自己走。”
太后眼泪滑落。
心疼又无奈。
皇室公主,要么笼络朝臣,要么巩固外邦,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昭阳安慰了太后好一会儿,亲自服侍太后去歇息。等到夜深,昭阳才乘坐马车返回公主府。
夜晚的街道安安静静,道路两侧的油纸灯笼在风里摇晃。公主府的马车轱辘碾压过地砖,马车外的两个护卫警惕张望。
昭阳坐在马车里,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偶老虎,心事重重。
虽然昭阳告诉所有人,她很愿意嫁给越国皇帝为妻。但她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底气。
哪怕收到了越国皇帝的亲笔书信,她还是对前途充满迷茫。
万一,越国皇帝是虚与委蛇之辈,她该如何?
万一,越国皇帝后宫妻妾成群,她又该如何?
男人的嘴装满谎言和欺骗。
马车走着走着,马匹忽然受惊。
“怎么回事?”昭阳吓了一跳,手里的布偶老虎差点掉落。
车外的护卫沉声回答:“有刺客。”
昭阳一头雾水:“刺、刺客?”
天子脚下,宫门之外,治安向来安稳,居然会有刺客?
护卫冷静道:“公主莫怕,请待在马车里,我会用性命保护您。”
那护卫的声音很低沉,透着令人安心的冷静。
昭阳的心脏咚咚跳动,她下意识攥紧手里的布老虎。她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居然会有人在皇城内刺杀她。
不怕被诛九族吗?
马车外动静很大,刀剑碰撞的响声。不到半盏茶,沉重的马蹄声传来——护城军来了。
皇城内的主街道,每晚都有身手不错的护城军巡逻,保护皇城的安宁。
昭阳公主这边的响动颇大,惊动了护城军。
片刻后,空气里弥散着浓重的血腥气味。昭阳听到马车外传来护卫的声音,他说:“公主,刺客已伏诛。”
昭阳小心翼翼掀开车帘。
皎白的月光如水流淌,把街道照亮。冰冷的青石板上,歪斜地躺着两个黑衣刺客,皆已经吞毒自尽。
护城军正拿着担架,将两个刺客的尸体抬上去,送去刑部验尸。
昭阳怀里抱着布偶老虎,看向保护了自己的护卫,赞许道:“身手不错,回去领赏。”
今晚进宫赴宴,昭阳只带了两个公主府的护卫,身手平平。昭阳没料到,这护卫的武功居然很不错,值得褒奖。
护卫低头,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说:“保护公主,是我的本分。”
昭阳心里荡起异样的涟漪,她总觉得眼前的护卫个子有点古怪。
护卫头戴黑色的斗笠,帽檐儿遮挡住他的脸,只露出轮廓分明的硬朗下巴弧线。
昭阳心口微动,道:“抬起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