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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气晴好,春意正浓了,玉阁里栽种的各种花草长势喜人,清风扑过来带了满怀的花香。
江语夜正带着玉儿在院里练舞,曲子选定了,舞也排好了,可是虞琦看过之后,不是很满意。
她觉得还是有《后庭乐》的影子,放在宫中的生辰宴上,显得有些媚俗,不大气,只能再改。
最终改了好几个版本,还是决定用鼓,用水袖击鼓。这种难度很高,身段不仅要轻盈柔和,手上的动作还要飒爽有劲。
调整之后,虞琦才点头,说道“可以,这个想法还行,但是还要加强练习,江语夜,交给你了。”
“好。”
虞琦走后,江语夜给玉儿细致的分了动作,又练了许久。最后让他休息时,交代说,
“这舞一定要练好了,不用多出彩,只求不出错,万不能在殿前失态,教人抓了把柄,宫里没人能救你,知道吗?”
玉儿抹了把额前的汗水,说,“知道了师父,你念叨很多次了。”
江语夜叹了口气,“我就怕你出事。”
“不会的,”玉儿倒是没有什么顾虑的,说道,“殿下说他也会在。”
“你以为我怕什么?你一见到安王殿下就没了分寸。”
玉儿顿了顿,确实无法反驳,只能转了话题,
“竹清上次跟我说,你那里的书他都看完了,我看他还挺感兴趣的,师父,有时间的话您再买几本吧,买《论语》《史记》等一些基础的文书吧,”
江语夜给玉儿扔了一块手帕让他擦干,问道,“他看得懂?”
“我教他认字,之后再给他请个先生吧,”
江语夜面色有些沉了,凝眉说,“阿渊,你是想让竹清做什么?”
“不知道,随竹清的心意吧。”
“在这玉阁中,怎么可能随自己的心意,你要教的给他的,不是识字读书,而是如何识人知面,有自保能力。”
玉儿垂下眼皮,长长的眼睫盖住了浅色瞳孔,“我总是还能护着他的,他现在才十二,还有机会走出去。”
江语夜喟叹一声,“你这是怪我了。”
玉儿抬头看着江语夜赶忙说,“师父,没有的,我怎么可能会怪您,要不然您救我,教我习舞,我恐怕早已沦落至临台了。”
江语夜没有说话,玉儿挽起江语夜的手臂,哄道,“师父,”
阳光温暖的倾落在二人的肩头,玉儿说,“师父,你要不离开玉阁吧,不用受制于人不好吗?”
江语夜温声说,“你还在这儿,我得看着。”
玉儿说,“我看,也不尽然。”
“嗯?”
玉儿犹疑了会儿,问道,“师父,你在等那个人吗?”
江语夜脸上表情凝固了,连带着身子也僵住了,“你说什么?”
“师父,你不用瞒我,”玉儿眼眸清亮,柔声说,
“竹清从你那儿搬过来的书我都看过,各种杂文诗集话本策论,很杂乱,我原本也没有注意,后来发现那些书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都有一个萧又梁的名字。”
玉儿看着江语夜,他向来儒雅随和的面容已经有些慌乱了,江语夜抿着唇,默不作声。
玉儿轻叹声气,“师父,你把他保护的那么好,不让我们知道一丝一毫,让他去世俗中过正常生活,那师父你也该放过自己。”
江语夜沉声说道,“我并未见他。”
“师父难道不是怕影响了他的仕途吗?”
江语夜没有话抵抗,玉儿缓声下来,说道,“师父,你离开玉阁吧,去寻一个世外桃源,远离玉阁,远离萧又梁,安稳的过余生。”
“你呢?”
玉儿笑了起来,“我啊,等过几年殿下不需要我了,我就去陪师父。”
他语调轻松明快,江语夜却是完全不信,“你非要把自己的命都折上去。”
说罢,江语夜也没办法训导他了,因为自己也是这样,于是他摆摆手,把自己的胳膊从玉儿手中抽离,说道,
“罢了,你也别劝我了,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你让我孤身一人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都没人给我收尸的。”
玉儿看着江语夜,忽而垂了一下头,无可奈何。
师徒二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玉儿回了自己的阁楼,张竹清正在小院里练字,玉儿看了看,拿起一侧的竹条打在他背上,“背挺直。”
这根竹条是玉儿让张竹清随身带着的,给以警示。张竹清挺直了背,玉儿又敲了一下他的手臂,
“手势不对,提腕执笔要稳,落笔要流畅自然,不要复回去补墨。”
张竹清被他盯着写得更加慌乱,手战战兢兢的又写成了一堆小毛毛虫,玉儿无奈,俯身握着他的手,悬腕带着他一笔一划在纸上着墨。
“这些诗词你只能读懂一二,我给你请个先生吧。”
玉儿说着放开了
', ' ')('他,张竹清回身看向玉儿,“师父,你教我就好了,不用再另请先生的。”
“我只会皮毛。”
张竹清圆圆的脸蛋扬起来,展齿笑着说,“已经足够了师父,我还想学点其他的。”
“学什么?”
“认识草药学习医术啊,这样如果师父受伤了我也能瞧一二了。”
玉儿失笑,“盼着我受伤呢?”
张竹清撇嘴,“怎么可能,但师父总是受伤,我又做不了什么。”
玉儿没有说话,张竹清放下笔起了身,一脸稚气的说,“我发现阁中,有很多厉害的人呢!我上次去南星馆拿药,有一位公子还答应教我医术呢!”
玉儿徐徐坐下,说,“你想学就学吧,随你。”
张竹清给他倒了杯茶,跟着玉儿身边,“对了师父,白洛哥刚才来过了,”
“做什么?”
“就给了我一串冰糖葫芦,说是有人买给他的,白洛哥觉得太酸了就给我了。”
张竹清说着就回味了一下,咂摸着嘴说,“我觉得还行,是甜的啊。”
玉儿笑道,“傻徒弟,他那是专门给你买的。”
“啊?怎么可能?”
“你看到哪个客人来还带冰糖葫芦的?上次你说你想吃,白洛就给你记着了。”
张竹清还感到不可思议,“哦”了一声,支着脑袋想,白洛哥那么坏的人怎么可能给自己买冰糖葫芦。
玉儿笑着喝了口茶,院子里的花来得正盛,尤其是那一树梨花,一片纯白的压在枝头,像是还未经任何沾染的雪花,素雅剔透,一团团的像是拢了一整个春季的温柔。
梨花的香气浓烈,窜入鼻尖,玉儿看着那树梨花,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以前他家院里的那树,春季里,也开得这样的盛。
母亲极其喜爱梨花,总会用梨花做吃食,梨花糕便是她最拿手的,也是方池最喜欢的。
方池喜欢甜食,后来牙疼的时候能哭整宿的,特别闹人。
“师父,最近好像没见你和白洛哥他们聚一起玩了。”
张竹清把玉儿从回忆里拉出来,玉儿回过神,淡淡的说,“大家应该都忙着吧。”
自上次的事情后,玉儿和白洛他们极少碰面了,虽说都是妓子,平日里也会聚在一起讨论恩客房事,几个小倌同侍也是挺寻常的,但他们之间总归是没有那般身体力行的,所以无端的就尴尬起来。
其实没什么打紧的,玉儿已经突破了心理障碍,就没什么避讳,大概是白洛和易黎觉得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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