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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跪在地上,正要捡起衣服穿上的时候,苏璇霜说话了,“不用穿了,”
她站起身,睥睨着玉儿,又给了那两个人一个眼色,那两个人明白,将玉儿的手臂一左一右的押住。
玉儿由着他们擒着自己,实在不明白苏璇霜这么多此一举是为什么。
他根本不会反抗,他没有任何权利反抗。
他静静的看着苏璇霜,苏璇霜悠悠着说,“我听虞琦说,你也收了徒弟,我感到好奇,便把他找来了,”
玉儿心中一凛,苏璇霜扬声,“进来,磨蹭什么。”
张竹清怔怔的挪着步子,从门那里现出半个身子,苏璇霜回头,在她寒意的眸光中,张竹清总算是踏了进来。
苏璇霜问他,“会认字?”
张竹清犹疑着点头。苏璇霜嘲讽的笑了起来,“知道你师父写的诗?”
张竹清摇头,老实的说,“不知道。”
“他引以为傲的诗文居然不传授与你?呵,把地上那本诗集捡起来,里面可收录了不少他的诗作。”
苏璇霜补充道,“笔墨纸砚也拿过来。”
张竹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知道她是王妃,她的命令不能不从。
苏璇霜眼睛看着玉儿,但是对张竹清说,“我今天就教给你一首诗,《登楼书怀》,这是这位神童七岁时所做的,我觉得写得不错,颇有几分傲气。”
她把狼毫沾满墨汁,塞到张竹清手上,“照着诗文,在他身上写,写一句,读一句。”
张竹清眼睛一点点的瞪大,笔在手上仿佛是一块寒冰让他拿不住。
苏璇霜说,“怎么,字也不会写?”
张竹清半响说不出话,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这是他的师父。
师父救他护他,教他识文认字,又送他去学医,如今要这般羞辱他,他怎么都做不到。
苏璇霜逼迫道,“既然不会写,这手不要也罢了。”
苏璇霜此话一出,原本押着玉儿的那两人又擒住了张竹清的手臂,作势就要绑起他的手。
玉儿僵直着身子,声音极其冰冷,“放开他!”
绕是苏璇霜也被他这样的气势一时愣住,苏璇霜皱眉看他,玉儿对张竹清说,“写便写,没什么的。”
张竹清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师父,不行……”
玉儿微不可察的叹了声气,“我没关系的,”
张竹清鼻子一抽一抽的,抿唇不吭声也不动。
苏璇霜可没那个耐心,她说道,“我劝你最好快一点,如果你想在这里耗着,干脆我就请他去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你在他身上写,到时候写的可就不是诗这么简单了,”
苏璇霜看了一眼玉儿,“是贱货,骚母狗,是谁都可以操的婊子。”
玉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张竹清一脸崩溃的样子,他哭着跪下来高喊,“别说了,求你放过师父吧!求求你了!”
苏璇霜冷漠的无视。
玉儿扶张竹清起来,声音轻叹,“几个字而已,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张竹清颤抖着身体,苏璇霜已经给他警告了,他怕,如果自己不动,师父真的会被她放在大台子上供人取乐侮辱。
玉儿挺直了胸膛,示意他动手。
不痛不痒的,玉儿是真心觉得无所谓,只是当毛笔带着湿濡的墨汁在皮肤上划出一横一竖事,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他眼神有些虚无,他在想,《登楼书怀》第一句是什么来着?他也记不清了。
直至苏璇霜提醒着张竹清,“念出来!”
第一句已经写完了,张竹清手腕都像是握不住笔一样,那字潦草得更像鬼画符了。
他不敢看玉儿的脸,声音哆嗦着,“穷翠藏春意……”
“继续。”
细碎坚硬的狼毫在身上流转,玉儿半阖着眸子,回忆从现实的缝隙里钻涌而来。
写那首诗的时候,是父亲第一次带他去鼓楼玩,他登高上楼,远远眺望,看到的世间景观,是那么辽阔壮丽,而低头看去,那地上的人就去蝼蚁一般,随意就可以被践踏了。
穷翠藏春意,愁柳绕长堤。
鹰唳翔独云,与吾论古今。
………
幸好,只写了四句。
玉儿这样安慰自己,
写到第三句的时候,他被翻了一个面,又被迫抬高了臀,而张竹清被要求将字写在玉儿的屁股上,甚至要落在穴口处。
张竹清流着眼泪,哭得拿不住笔了,笔掉在地上,人也跪倒了下去。
那两人把他扯起来,张竹清挣扎着不肯拿笔,胳膊肘钳制着胳膊肘,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呲溜”一声,一个重物落倒地面,随后是女人的尖锐的叫声。
玉儿回身去看,苏璇霜躺倒在地上,旁边的人都惊慌失措,眼看着她身下涌出了血液,鲜红的如一条溪流蜿蜒蔓延。
玉儿反应还算
', ' ')('及时,顾不上自己身上到底是怎么样子,赶紧去喊人,一听说王妃在玉儿房间摔倒了,众多的人便往这里涌,
脚步声混乱,周遭的人都是凌乱的。大夫、侍卫之后有奴婢、接生婆,最后安王殿下也来了。
苏璇霜情况紧急,来不及移去别的地方,她意识模糊,仍然哭喊着不要待在玉儿的寝房,离汀鸿抱着她,抚慰着她,让大夫赶紧过来。
大部分的人都退了出去,玉儿也是,他单单披了一件衣服,靠在外廊的栏杆上,张竹清惶恐不安的看着他,玉儿怔了会儿,轻声说,
“没事,不用怕。”
张竹清满面泪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不是我推的,我没碰她……”
玉儿伸手抚去他的眼泪,安慰他说,“有我在。”
声音很轻,但是话里的重量很沉。
张竹清不信师父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但就是这一句,他的情绪总算稳了些。
屋里的痛喊声越来越凄厉,像个鬼魅一样嘶吼,直至最后嘶哑着默然。
透过窗棂,玉儿呆滞地望着屋里跳跃的灯火,这是一劫,他逃不过去的劫难。
玉儿心知肚明。
后半夜,安王带着王妃回了府,关于今夜的消息被全面封锁了。只有玉阁还有王府的一些人知道内情,孩子已经没了。
这事不论怎么说,玉阁要担责,其中责任最大的,便是玉儿。
虞琦来找玉儿,玉儿交代了前因后果,将张竹清撇得干净,只说是自己的挣扎让王妃受伤。虞琦带着审视的目光扫着他,他在虞琦手下几年,虞琦自然知道他说了假话。
但是虞琦听着也没有提出质疑,很平静的开口说,“你应该清楚,这次,谁也救不了你。”
玉儿沉着眸子,“嗯,我明白。”
空气静止了片刻,虞琦带着惋惜的眼神看他,“我以为还能有几年,”
玉儿不言不语,缓缓跪了下来。
虞琦叹了口气,“我栽培你数年,对你也是有感情的。玉阁鱼龙混杂,想要明哲保身不是易事,你……或许还可以去求一下安王。”
玉儿说,“感谢琦妈妈一直以来的爱护。皇家子嗣流产,这事……就任凭王妃发落吧,只是,张竹清是无辜的,我想请琦妈妈救他一命。”
“王妃针对的是你,与他无关。”
“嗯,”
虞琦起身离去,出门之前,她对玉儿说,“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挂牌了,”
玉儿点头,目送她离开。
虞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似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王府。
凄厉的哭喊不绝于耳,苏璇霜自清醒过来,得知孩子没了,就哭个没完,离汀鸿用尽了所有的耐心,还是没有法子,直到苏晌来了,苏璇霜更为疯狂。
“父亲!我的孩子没了,都是那个贱人!”
苏晌眉宇间皱起极深的沟壑,苏璇霜还在一个劲的哭骂,苏晌轻拍着她的背,只能劝慰,“好好休息吧,孩子还会有的。”
苏璇霜红着眼睛看他,“父亲!你还在偏袒他吗?是他害得我!”
苏晌问,“你为何要去玉阁?”
“我去教训他一顿,他有什么资格做父亲的弟子!”
苏晌心里百感交集,一肚子的火气但是看到苏璇霜脸色惨白,又舍不得出话来抵她。
苏璇霜不依不饶的说,“他一个妓子,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就不该妄念勾搭上殿下和您!”
她撑着身子去看离汀鸿,眼神凶狠的说道,“他毁了我的孩子,我要他偿命,现在就去把他抓了千刀万剐!”
离汀鸿看她,眼睛眯了眯,“不行。”
“为何?!”
离汀鸿默然片刻,说道,“这次的事是你找他的麻烦,也是你自己摔倒的,他有何罪?”
“他没罪?”苏璇霜冷笑了起来,“殿下,你到底有没有心!他杀的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你现在要跟我讨论是我的罪还是他的罪?”
苏璇霜接着说,“这可是皇嗣,皇上若是知晓你觉得他还能活?”
“你是觉得你一个王妃跑去玉阁,找一个妓子的麻烦,这件事还不够丢人的吗?”
离汀鸿话语冰冷,他极少对人说这么重的话,一向懒洋洋,什么都无所谓的性子,在此时变得剑拔弩张。
“还是说,你觉得堂堂王妃在青楼里小产这件事很值得宣扬出去?”
苏璇霜与他对峙,“所以你就是铁了心要护那个贱人?”
离汀鸿沉默了片刻,旋即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对。”
小渊跟了他两年,他懂他的脾性,乖顺温和,懂事又善良,自然是不会存害人之心。若是真的要杀了他,他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苏璇霜死死的盯着离汀鸿,“无论如何,我都要他血债血偿,你如果要护他,我也不在意什么脸面,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就闹到皇上那里。”
离汀鸿
', ' ')('脸色很不好看了,他有心夺嫡,还得倚靠苏家的势力,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一个妓子闹,确实不太好看。
他看向苏晌,苏晌一直沉默着,一语未发。
也是,在亲生女儿和昔日学生的抉择上,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离汀鸿难得的烦躁起来,摔门而去。
不过数日,苏璇霜撑着一口气也要起来,她说她要进宫面圣,离汀鸿拿她没有法子,只好坐下来与她好生商议。但是话不到三句又谈崩了。
“你为何偏偏跟他过不去?”
“那你为何偏偏护着他!”
苏璇霜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她对离汀鸿说道,“殿下,你不要告诉我你对一个妓子动情了?”
离汀鸿剑眉微微扬起,“为何不能动情?小渊跟在我身边两年,我既收了他,就当护着。就算是养的一条狗,也没有这样说杀就杀了吧?”
“他害了我们的的孩子,这还不够?”
“这孩子是怎么没的,你心里不清楚?”
苏璇霜红了眼说,“殿下你非要往我心里再扎刀吗?这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是要让我觉得我们的嫡长子还不如青楼的妓子,或者说还不如你养的一条狗?”
离汀鸿真的疲于与苏璇霜的争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他死。”
离汀鸿长叹一声气,“除了这个,其他的随你处置。”
“你舍不得他吧?他的滋味有这么好?让你临幸了两年还不肯罢手?”
离汀鸿闲闲的说,“他确实得我心意,我还没玩够,等玩够了自然就丢了,这个答案你还满意?”
苏璇霜看了离汀鸿许久,离汀鸿则十分坦然的任她看。
冬季的第一缕风吹了过来,带着寒意侵蚀这方天地。苏璇霜说,“随我处置。”
“随你处置,但要留他一命。”
苏璇霜嗤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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