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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路军途经州县中由汉人镇守的大多开门献城,故一路兵不血刃,士气高涨,直奔蔚州。蔚州是中路军首要打击目标,多天过去,燕挽以为怎么着也得有点进展,抵达后却见将军驻扎城外。
原来中路军攻克蔚州后转攻飞狐,留下的守将决策失误,下令诛杀城内契丹、奚人,引起民怨,辽军增援一到,轻松将蔚州夺回。将军手下一票骑兵行至此处,粮草殆尽,每日猎杀野物勉强充饥。
燕挽拿出军营部署,发现皇帝参照地图有误,若照皇帝要求行事,大军正好驻扎在一条河上,还得奏明皇帝询问意见。将军则毫不理会,果断重整阵型。
辽军派遣的蔚州守将与幽州节度使无二,油盐不进,并趁天寒在城墙上泼水成冰,使军中攻城器械无处可用。好在骑兵休整期间对城周地形有所勘探,将军指挥步兵挖地道进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辽军对蔚州地形更熟,往往神不知鬼不觉挖地道绕到士兵身后,故士兵地道挖通之日,亦是丧命之时。
几天下来,兵力损失惨重,士气随之下滑。夜晚士兵睡下,后山小径中冲出一队辽国精锐直捣军营,为首的正是蔚州守将耶律曷。其人髡顶,垂发于耳畔,貂裘皮靴,两箭连中副将小腿,将军亦在混乱中被砍伤。一时将士奔走,溃不成军。
西路军无奈后撤,退入应州,清点人马,只余两万。副将因伤坠马,头部受创,陷入昏迷,士兵将其置于榻上,拔去身上箭枝。
将军包好伤口后与燕挽议事:“蔚州守将有些眼熟。”耶律曷不光熟悉蔚州情况,亦知汉军作息。
燕挽道:“燕某亦作此想。”
将军思索一会儿,认定道:“国师胤眹。”
燕挽道:“此事是否奏明官家?”
将军颔首:“嗯。”
军医为副将诊伤,认为须立刻施术化去头部淤血。一位助手火烤剃刀消毒,准备将副将长发剃下,特向燕挽请示。燕挽一见,表示他弄就行,一来给助手腾出时间准备其他手术器具,二来副将若能挺过这关,清醒后问起头发的事,也好有个交代。
为防止压迫伤口,副将脖颈以上用木架支起,头部悬空。燕挽褪下副将头冠布巾,一手托住缓缓散开的黑发。副将两三天便洗一次头,长发不像其他不修边幅的将领一般油光可鉴,此举骚包了些,但毕竟在他等级允许之内,这回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燕挽从副将鬓角处动刀,不敢刮得太狠,长发一落,赶紧用手接住,免得挂在支架上。副将肤色不深,面皮的粗粝却清晰表露出主人经受过的风吹雨打,削净长发的青皮光滑一些,仍论不上柔嫩。
燕挽并不擅长剃头,胤眹的刀子快,头发又短,才给了他些虚幻的信心。断断续续将副将头发沿发际线剃掉一圈,他有些后悔应下这事,又不得不拓展被削短的区域,直到伤口附近。
燕挽小心翼翼削断缠结成一束的长发,留下漆黑发茬,伤口上血污拌着尘土,周围的灰白头皮粘粘着褐色血块,叫人触目惊心。
处理完最麻烦的部分,燕挽一手扳过副将身体,使副将稍稍侧身,以便剃去颈后的长发。副将眉眼柔和,一动不动,燕挽既然要撑住他,脸凑得很近,这使得二人间弥漫着有些尴尬的暧昧气息。
燕挽没有刻意追求不见发茬,到后颈处才不经意反复刮了几遍,光溜的后脑呈现出的弧度不知怎地叫人联想起女子的玲珑腰线,加之副将这般安静乖巧,令人怜爱之意顿生。
整体看来,副将的长发被糟蹋得高高低低,有碍观瞻,但燕挽总归完成了任务。他收拾好一地乱发,走出营帐,见将军在外等候:“丞相与副将是旧识?”
燕挽摇头:“不算。”
这个答案似乎未能让将军满意,但见将军冷着脸色,扭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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