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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雨声渐停。
王宫上空,依旧重云堆叠,一阵风吹过,将浓云吹散,一缕斜阳透过乌云之间的缝隙照到了大王的寝殿前。
香炉上幽幽升起几缕轻烟,整个寝殿弥漫着杏花香气,总让人觉得春天尚未过去,夏天还很遥远。
慕容殇将带血的帕子丢到胡太医面前,冷笑道:“神医,这就是你给孤开的方子,你莫不是通敌了吧?”
王太医已经俯首在地,此时恨不得再把头埋得低一些,他身体抖似筛糠:“大王,臣服侍大王二十载,臣怎么敢做不忠不义之事,只是臣无能,未能将殿下治好。”
他身后的几个随行的太医也纷纷伏在地上,不敢言语一声。
一个身影从香帘中缓步走出,毫不避讳的站到了几个太医面前。
王太医不敢抬头,只用余光瞄到了对方的簌簌轻裙时,便已经满头凉汗。
他不可能不出汗,十四年前,这个女人还是凄凉国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是自己在凄凉国作为大国使臣随意压在身下杂草一样践踏的人,怎么就在一年之后,被冼月国选中进献给了大王。
他有一个癖好:每次强暴一个女人之后,便会记下整个过程的细节供自己兴起时翻看:每一个姿势,他骂过对方的每一句话,以及那些女人让他倍感兴奋的反应。
王太医第一次为胡十八诊脉时,脑海里涌现出暗阁之中的本子上写的话:第一百一十八,凄凉国,傀雉,十三次,躺卧坐立皆可,贱婢也,哭叫数次,后忘乎所以,耳热眼花,力竭声嘶,六夜,夜夜不眠……
“臣该死……”王太医想到这里便跪倒在地。
胡十八一脸疑惑,神情似一个纯真少女,笑道:“王太医,认得我?”
那表情毫无刻意痕迹,几乎把他骗过去,好像她只是长得像自己的第一百一十八个女人而已。
而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他感到了彻骨的杀气。
绝对是她。
她现在叫胡十八。
那时慕容殇神情和蔼,道:“爱卿,第一次给寡人的胡婕妤切脉,紧张很正常。”
大王看向胡十八的眼神很是疼爱。
王太医明白了胡十八的意思,有些故人,再遇见时,只能假装不认识,否则便会死无全尸。
于是,他如履薄冰,等着胡十八找个理由处理了自己。
可等来的,却是胡十八一次次过分的夸赞和大王的厚赏。
他在太医馆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可这却比直接斩了他更让他难受,因为他猜不透,到底什么时候属于自己的报应会降临。
斩首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那把锋利的屠刀,好像时时刻刻都悬在自己的脖颈上,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于是,王太医终于在四下无人之处,叩头在地,壮着胆子对胡十八道:“臣愿为胡婕妤肝脑涂地,只求婕妤不再提往日旧事。”
那日胡十八表情冷静,用脚踩断了王太医的一根手指,似玩笑一般道:“今日,我穿在衣服里的杏色心衣,你可还敢撕碎么?”
王太医不敢痛叫一声,只能似今日这般满头凉汗,抖着身子道:“臣,愿做婕妤犬马。”
胡十八道:“那时候,你总说,我要是想活命,就要一直叫,叫到你满意为止。现在,我告诉你,想活命,就闭上你的嘴。”
胡十八并没有让他做什么,只是大王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后宫妃嫔一个比一个命短,王太医心知肚明,却听话的闭上了嘴。
手下的众位太医更不敢忤逆这位受到大王爱妾赏识之人,只是见风使舵,人云亦云。
医者在官场还要什么仁心。
此时,殿外的仅有的一缕斜阳再次被乌云遮住。
胡十八又站在自己的跟前,柔声柔气的问:“王太医,你又紧张做什么呢?大王最近夜上看奏帖疲劳了一些,脾气急躁,你同几位太医商量着开些舒肝理气的方子,让大王好好养养,你是木燕的神医,如果你都医不好,我们还能求谁呢。”
王太医唯唯称是,稀里糊涂的带着几个小太医退了出去。
慕容殇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太医院这些年一直是这几个人,该添些新的了。”
说罢起身离榻,缓步走到书案前,翻开一本奏帖,扶额坐下,看到上面写着“饿虎林,异兽”几个字时,拍了拍脑门,道:“楠儿和渊儿还在外面呢吗?”
慕容楠,慕容渊兄弟由内侍引着从门口走了进来。
慕容殇眯起眼睛打量丈许之外的两个儿子,一个身背单薄,有气无力,似乎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一个肥头胖耳,体态臃肿,好像没什么脑子。
他叹了一口气,又垂下眼,盯着奏帖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胡十八在旁伺候笔墨,亦是低头无言。
两人行过礼,问候完毕,半晌,慕容殇才似回过神道:“起来吧,坐。”
慕容殇将奏帖扔到两人面前,道:“官府说查不出来是何人所为,饿虎林看不出丝毫线索,你们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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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神色严肃,似乎都陷入沉思。
慕容殇给足了他们思量的时间,而后终于失去耐心,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慕容渊摸了摸鼻子:“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查不出线索,定是下面的官员偷懒了,当罚,罚到他们查出来为止。”
慕容殇叹气又问:“老二,你呢?”
慕容楠道:“自幽冥教一案以来,除游氏外其他修习异术的党派均已斩草除根,而游氏因其先祖有助先王开国之功,萌先王恩惠,被豁免。几十年后,异兽重现,说明又有人用异术兴风作浪,这是否与游氏有关,或者游氏是否能就彻查一事相助一二,需得调查清楚。”
慕容殇道:“说的有理,如果还是查无所获且游氏于调查无用呢?”
慕容楠垂下眼眸,道:“孩儿不知,幼时听说,当年宫人被术人害命,先帝狠心对所有异术修习者寻根拔树,才换来这几十年的太平,那时孩儿觉得此举有些无情,但现在,异兽害人不浅,孩儿觉得此举明智。”
慕容殇面无表情,只是用手指虚虚点了点慕容楠的头,又看胡十八,问道:“十八,你怎么看?”
胡十八手上研墨,似有些生气的道:“贱妾不问朝中事,大王是嫌臣妾被奚落的不够多吗?请不要再问我。”
慕容殇笑道:“你看看你,我就是逗逗你。”
随后立马换了另一副严肃面孔,对两个儿子道:“渊儿着人给手下的人施压,叫他们继续查,楠儿,你着人去查探游氏,查不到,就看着办吧!”
慕容殇未将后面的话说清,只是指着那株胡十八放在寝殿的踟蹰花骂道:“要你们这些狗奴才有什么用,这花都枯了,为何不除掉,换另一株栽上?”
两位世子从寝殿出去时,暮色已然昏沉。
慕容麟不知什么时候垂首立在门边的廊下。
慕容麟向两位世子行过礼,未等两人有所反应,就随侍从进入了寝殿。
慕容渊眼中似有些妒意,道:“二哥,你说父王怎么独独召他一人?”
慕容望着那黑洞洞的殿门,一脸担忧,却只是道:“不知。”
书案前,慕容麟恭敬又虔诚的行礼,慕容殇侧目,胡十八便识趣的走开,路过守门的内侍时,微微朝那侍人使了一个眼神,那人立即低了低头。
慕容殇道:“如何了?”
慕容麟道:“有人看到他三日前与几个年轻弟子一起上了游船。”
慕容殇冷哼,道:“他倒是潇洒。”
而后抬眉问:“可知道他去哪?”
慕容麟神情凝重,道:“不知,似乎是一路向南。”
慕容殇道:“一定要把他找回来,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他,否则哪天死了,都不能瞑目。”
子时,东宫。
严恪之带着人巡查四周之后,回了侧房,依然睡不着,便干脆提了一把侍卫的刀在宫道上巡查。
一株合欢树的枝叶越过宫墙,一阵风过,叶子上垂着的残雨便滴到了他的衣领里。
脊背一片寒意,严恪之骂了一句,随后喃喃道:“畅吟,你可真会,不说一声就走了。”
他忽然感到身后似有人跟着自己,心中警觉起来,猛地转到一角,待那人跟过来时,严恪之猛地出刀,喝道:“什么人!”
那人一笑,面孔暴露在月色之下,不紧不慢的道:“严小将军可以啊。”
“你怎么来了。”严恪之语气厌烦,将刀收入鞘中,却不给慕容麟行一个礼,
慕容麟全然不在意,道:“找你。”
严恪之道:“有什么事,明日晨会的时候说不就行了?”
慕容麟道:“刻不容缓。你刚才念叨的人,大王也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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