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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灯火像在人间玩耍的星星,让夜晚的都城比白日看上去更有韵味。
游漓撩起车帘看街市喧闹的风景。
畅吟则在车里看着他眼中的夜色。
严恪之骑马于车前领路,一众兵士在前后左右护从。
巷子里路过的车马人流远远见了这阵仗就退避到两侧。
在都城,不给伏波侯让路的车驾可没有几个。
“慕容熠!你下来!”
一个干脆利落的女声挡住了车驾。
“姐……你怎么来了?”严恪之的声音响起。
游漓探出头去,发现一个身姿飒爽的女人跨坐在马上,眼神恨恨的盯着他这边的方向。
“这是……”游漓疑惑的看着畅吟。
马车中昏暗的光线不如畅吟的脸色黯淡。
畅吟抚了抚游漓的手:“是严恪之的姐姐,严盈盈。”
“严恪之,你别管!我就想问他一句话。”
游漓:“她这是……”
畅吟垂眸,无奈道:“之前赐婚的就是她。”
“哦……”游漓这一声“哦”拐了十几个调子,听上去阴阳怪气的。
“那人家找你,你就去呀。”
狭小的车厢里,游漓的身子忽然向后一靠,尽量与畅吟离得远到不能再远。
然后他眼神玩味的看着畅吟,左右手灵活的在胸前彼此翻折。
“慕容熠,你给我下来!小时候过家家不是说好了吗?我做新娘子,你做新郎官儿,怎么到事儿上,你却不干了?!”
“姐,你这样父亲知道了会剥了你的皮的!”
“我严盈盈怕过谁!剥皮就剥皮,把话说清楚,死了也愿意!”
游漓喜怒皆形于色,此时脸上的怒意早就挂了相。
“小时候你就同人私定终身了?”
“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畅吟顾不上外面的那个,哄着人:“小鱼,那是四岁的时候……”
游漓甩开畅吟的手:“我生气的时候你最好闭嘴。”
他别过了脸,那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再理人。
畅吟无法,只能从马车上下来先对付前面那只拦路虎。
严盈盈见人下来,给了严恪之一个大耳刮子,将人甩到地上。
直接从马上跳到畅吟面前。
“姐,你疯了!”严恪之趴在地上喊,“给我拦住她!”
周围兵士见来人是严将军的姐姐,再者听出来人与殿下有些瓜葛,都不敢上前。
严盈盈冷笑一声,对畅吟作揖:“大公子,别来无恙。”
畅吟:“什么事,说。”
严盈盈:“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何不同意赐婚?我不信是因为一个男人。”
畅吟直截了当:“我不喜欢你。”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说出口的话总是让相干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严盈盈骄傲的神情滞住:“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明明小时候我们常常在一处玩的。”
严恪之在身后插话:“姐,你小时候还跟麒哥哥玩过家家呢,慕容氏的后人,同你玩过家家的还少啊?”
“你闭嘴!”严盈盈凝眉,面上浮起一丝羞怯,“可是我喜欢你,你娶了我,我们……”
畅吟皱眉:“你是你,我是我,请别用我们称呼你和我。”
“要不然,你现在试试呢?”严盈盈抬起头,看着畅吟。
“试什么?”
“过……家家……”严盈盈声音低了下来。
“不可能,我有家。”畅吟道。
“同那个男人在一起,也叫家?他真的配吗?”严盈盈嗔目恨视畅吟身后的车帘,似乎要用目光把那道车帘割断,再将里面的人碎尸万段。
“我不信殿下喜欢男人!”
“我是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我身后的这个人,我说的够清楚了吗?你再敢多说他一个字,我就不会顾及儿时一起玩耍过的情谊了。”
严盈盈愣住,半晌才缓过神,喃喃道:“我以为,我们才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我以为你拒绝赐婚,是因为不想受大王摆布。”
很少会有未出阁的姑娘将情话说的这样坦荡。
母亲早逝,这样蛮横强势、粗糙无礼的性格是自小与严家八个男人生活在一处的结果。
慕容熠声音冷酷至极:“你以为的错了。抱歉。请让路。”
严盈盈:“我能看看你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吗?”
未等慕容熠回答,严盈盈便冲车驾里的人嚷:“诶,你敢出来吗?”
“这是……跟我抢人?”外面人说的话游漓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他挑起了眉毛。
“不出来?你胆子这样小,也配得上伏波侯?都说你长得像女人……”
“呼啦”一声,畅吟的车帘被里面的人用长剑撩开。
游漓此时火大得很,他继承了萧起的嘴皮子。
吵架,可是一点不在怕的。
他将腿叠着翘在一处,居高临下的看着来人,没打算先说话。
“哼,果真漂亮。”严盈盈冷笑,“可惜是个哑巴。”
严恪之:“姐!”
慕容熠:“够了!”
游漓:“你们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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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扬了扬下巴,问严盈盈:“你要干嘛?”
看透生死之后的游漓对外人说话不再啰里啰嗦,语言动作都变得极其冷淡利索,让人无端有些心慌。
严盈盈:“看看传说中的妖孽不行吗?”
游漓笑道:“都城的人是这么传我的?”
“不是吗?不男不女,长相狐媚,专蛊人心。”严盈盈说着气话。
游漓听了这话干脆从车里走了出来,在众人的凝视中慵懒的坐在车厢前。
一条修长的腿耷拉着,脚尖摇摆着几乎快点到地上,另一条腿曲起,右臂自然地搭在膝上。
那种气度和身姿是潇洒俊逸中又透着一股子柔媚,旁人学不来。
忽闪的灯火中,严盈盈终于看清了游漓的长相。
她心中感叹:原来美人不仅美在五官。
游漓看了眼严恪之,遏制住了怒意,语气淡淡的:“因为蛊惑的人是木燕的大公子,所以是妖孽对吗?”
严盈盈不自觉的愣了愣,答:“对。”
游漓:“那么他不是大公子的时候,你们死哪里去了?”
严盈盈被一下子问住了。
游漓又道: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有没有在他母亲离世的时候给过他关心?”
“有没有在得知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去天寒地冻的雪地里找到他,给他披一件棉衣,带他回家?”
“十年来,你在锦衣玉食的时候他在山中独居,那么喜欢他的你有没有为找他做过一点点努力?”
严盈盈沉默。
没有。
确实没有。
严盈盈只记得她知道慕容熠母亲去世的时候自己哀叹了一声。
慕容熠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她早上痛哭了一场。
而这之后的十年,她也从未想过要去找人。
所谓的喜欢是虚的,她喜欢的是慕容熠的身份带给她的虚荣感。
而现在所忿忿不平的,则是是自己不被人接受而被伤害的自尊心。
“你们从来不肯给含苞的枯枝浇水,却都想在花开之后去采花。”
“你们怎么不问问那花是喜欢浇花的人还是问花的人呢?”
“盈盈姑娘,你的喜欢来的太轻浮,太迟缓。”
“而你这样的喜欢,与现在成千上万人对他的喜欢没什么不同,总而言之,太廉价。”
游漓第一次同人理论的时候措辞这样文明,但这样的话却比骂了脏话还要伤人。
“那你呢?你不也是……”严盈盈反问。
“我喜欢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是慕容熠,是另外的一串名号。”
“还有,如果我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十年前失去母亲,离家出走,晕倒在冰天雪地里,我就是一丝不挂,光脚踩着荆棘,也会去找他的。”
“现在光是想想他十年前受的那份苦,这里,”游漓指了指心口,“还替他疼着呢。”
游漓与人辩驳时不小心说起了情话而不自知。
畅吟听到这些话时心已经跟着乱跳了很多拍。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游漓,眸光中裹着爱慕和感动。
严恪之简直丢死人了,在旁边拉着严盈盈的衣袖:“姐,人家两个是真心的。”
严盈盈呆愣在原地,继续听游漓的话:
“我们在数不清的战斗中为彼此拼过命,受过伤,流过泪,你比那个什么过家家,刻骨铭心得多,当然,也刺激得多。”
“你们侮辱我的长相,不过是爱而不得时的恶意揣测,认为慕容熠喜欢的只是我的皮囊,你看看轻了他的为人,也看低了我。”
“我的灵魂,”游漓忽然挑眉一笑,“比我的外在还要好看。”
“可惜,我的长相别人可随意阅览,可灵魂只供一人品尝。”
严盈盈被游漓的气场和自信震住,这样的人,无论男女,自己是不可能比得过的。
无形中,她将头埋得更低了,自己站在这里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另外,说别人不男不女的时候,最好先审视一下自己,我看,你也没有多像女人。”
“看严将军的面子上,我就不说脏话了,你再不走,别怪我对你施咒。”
游漓敛起笑容,沉着脸转身回到了车厢。
畅吟跟着上了车。
严恪之在严盈盈身边嘟囔了几句,带着车队离开了。
幽暗的车厢内,畅吟去拉游漓的手,却被人甩开了。
游漓双臂抱在胸前,紧紧贴着车厢内壁,不肯与人有半分气息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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