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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胸腔中撕心的剧痛,李承威强撑着走到秘密会客室,特工“影”已等候多时。
望见李承威额角的冷汗和满面的阴鸷,影赶忙上前搀扶,言辞关切:“殿下,您怎么了?”
李承威不发一语地摇头,在影的搀扶下坐到沙发里,嘶声喘息了好一会才勉强恢复了些力气,撑着扶手将身子坐直:“说吧。”
影道了声“是”之后,在李承威面前展开一方虚拟屏幕,其上一页接着一页均是近几日来潜伏在内阁高官身边的特工们递呈上来的情报更新。
其中以内阁官房总长家族为首的贪腐行为最为猖獗,总长职权仅屈居首相之下,为首相的左右手,负责整理阁议事项、对各个政府部门的施政做出综合调整。
李承威摄政之后虽大大削弱了内阁成员的实权,可内阁一党的势力与财力终归曾与王室分庭抗礼,导致一些从古流传至今的权利分配制度无法被彻底打破,现下他一旦松懈对其管制,那些曾被打压的家族便迅速冒头。
国土交通部长是官房总长的远房表兄,其儿子陶倜刚刚担任上南资北调工程的运输大臣,与南郡的郡议员褚盛是表兄弟关系,借着这层关系,陶倜连官帽都还没戴热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捞起物资采买这块的油水。
他与褚盛私下协议利用职权之便压低运往北郡的物资物价,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购入大批货物,再以高于买入价十倍的价格向北郡的商人出售,借此捞取数额庞大的中间差价。
北郡本就偏僻苦寒,经济发展远远落后于帝国其他郡省,南资北调工程完工后,原本期待着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生活的北郡民众,等来的却是比曾经由中央直接下令的空运调拨还要高昂的物价。
北郡一时间民怨沸腾,半年多前新上任的郡议员莫臻为此向中央起草过数次抗议信函,却全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截了下来,派去上访的密使也无故失踪,莫臻想要利用舆论制造话题引起中央的注意,更是刚有苗头便被火速镇压,民意根本无法上达天听。
而能够手眼通天到如此地步的,除了和褚盛、陶倜关系紧密的内阁官房总长外不做他想。
李承威面色凝重,到目前为止,事件的发展均在他意料之中,在这段时间里,他不仅收集了大量内阁成员贪腐的证据,还秘密派人前往北郡,以绑架和狸猫换太子的形式将莫臻议员“请”来帝都,计划让其作为人证在必要之时出庭。
莫臻早前曾向李修上呈《谏言书》弹劾李承威骄奢淫逸、祸乱朝纲,所书内容字字珠玑,言辞切切,是位可以信任的忠义之士。只是李承威行事向来严谨,他虽调查过莫臻其人,性格刚正不阿,满怀为国为民的一腔赤诚,可终究未曾当面试探,便不敢轻易暴露自己。
收起面前的屏幕,李承威按住胸口低低咳嗽两声:“莫臻还有多久到?”
“回殿下,已经到帝都了,预计再有两个小时就能到达府邸。”
“很好,”李承威面露赞许之色,“再加派些人手暗中保护他,务必要让他毫发无损地到达。”
影走后,李承威独自一人来到治疗室,在医师的搀扶下进入治疗舱内疗伤,淡蓝色的光圈充盈舱体,透过幽幽蓝光,视线所及的一切都仿佛染上了层忧郁的色彩。
直到此时,李承威才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今天发生的事。
究竟是岚怀太小题大做,还是自己确实过分了,代表着对与错的两个小人在他脑海里争论不休,各执一词地阐述着各自的观点。
李承威极少在感情问题上产生纠结的情绪,他自小便被灌输最为纯正的王室思想,他十八岁时王兄薨然离世,李修年幼继位,不明世事,他不得不将帝国兴亡的重担一肩挑起,对于他来说,除却帝国的利益之外,其余的一切在他心中都轻如鸿毛。
两年前,岚凛私下找上他,意图结盟,这对于当时战争正处于白热化阶段的两国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兵不血刃便能稳操胜券的机会。
岚凛通敌叛国,无底线无原则,他又怎会不知岚凛卑劣?又怎会不知自己此等做法下作?可为了帝国的利益,他还是没有一丝犹豫便答应了岚凛的要求。
而现在,他明白海国的归降仅仅是缓兵之计,岚怀无时无刻不在卧薪尝胆、伺机而动,虽然他与岚怀一样厌恶无意义的战争与杀戮,但他也不可能为了岚怀而背叛君王或冒着损害国家利益的风险去帮助他复兴海国,便只能于私下用解救战俘和研发药物的方式来弥补曾经对海国的侵略和伤害。
李承威从来都自认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帝国,只是偏偏,他最想得到的、也是唯一能留在身边的那个人,也许会因此而一辈子与他势同水火。
是非对错在此刻已不再重要,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觉从心底结冰似的蔓延开来,如同治疗舱里冷色调的蓝光般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李承威就在这一片压抑的沉寂之中忍受着胸腔内脏器修复时所带来的痛痒。
他怔怔地凝视着蓝光映衬下蔚蓝屋顶,久久不曾移开目光,直到些微酸涩的胀痛感觉开始侵蚀他的眼眶,他
', ' ')('才缓缓地闭上双眼,小心掩去其中正丝丝缕缕向外满溢而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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