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饮冰斋。
一张小书桌前,欧阳戎脸色平静弯腰,公主抱般抱起银发如瀑、瞌睡歪头的叶薇睐。
搂回里屋床榻,
疲倦夜归的欧阳戎转过头,看了眼外屋新搬来的小书桌,桌面被案牍、公文、算盘等物堆满。
这两日,在王冷然的妥协下,他返回江州大堂,立马忙碌起了浔阳城防的事情,四处考察,每日晚归。
这两天,前线的战况愈发危险,欧阳戎心弦高度紧绷,倒是忽视了饮冰斋这边。
今夜晚归,又瞧见了叶薇睐挑灯夜读,趴桌瞌睡的身影。
还有外屋这张小书桌也是,都主动搬来卧室了。
若是以前,欧阳戎让叶薇睐去读书学习,就和要她坐牢一样。
白毛丫头想着法子的偷懒,完成指定的学习任务后,绝不多翻一页书本。
可自从那日早晨,欧阳戎去西城门把甄淑媛和叶薇睐接回后,
小丫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连续几天,欧阳戎夜归,都看见她趴桌瞌睡的身影。
抱到床榻,欧阳戎给叶薇睐盖上被褥,瞧了眼她深沉安静的睡容。
书桌上,灯盏的火焰摇曳起来,将床边两道迭加一起的身影摇动的晃眼。
欧阳戎给沉睡的叶薇睐盖好被角,准备离开。
忽然一只小手紧攥住欧阳戎撑在床榻的单只手臂。
他转头看去,叶薇睐不知何时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懵逼了,一张小脸平静到诡异,只有一双蓝眸微微瞪视他,瞳孔却有些涣散。
欧阳戎低头,瞧了眼少女正紧攥他手臂的右手,指关节捏的褪去血色,
她小身板紧绷。
他又转目,叶薇睐被褥里的左手也探了出来,宛若应激般抓住枕下一物,此物露出一角,是古铜色的剑柄。
欧阳戎瞥见。
“檀……檀郎。”叶薇睐一双蓝眸恢复些焦距,梦呓了声。
她看了看左右熟悉的床榻,长吐一口气,重新塞回短剑,迅速松开攥欧阳戎手臂的手,低下脑袋,有些难为情:
“檀郎回来了……刚刚……奴家是不是又偷懒瞌睡了?”少女的嗓音带着迷糊半醒的糯糯。
欧阳戎摇摇头:“没事,累就睡吧,白天再学……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叶薇睐点点头,又摇摇头。
欧阳戎安静了下,道:
“婶娘后来说,那天你很勇敢,第一时间挡在前面,比她想的还要厉害,出乎她意料。
“不过那个容真毕竟是宫廷正统练气士,品秩可能比小师妹还要高,打不过很正常,不算没用,无需耻辱,你勿要内疚。”
“哦。”叶薇睐低头埋脸。
欧阳戎见状,欲语的嘴巴合上,温和的看着被窝里探出的这颗白毛小脑袋,揉了揉,不再多言。
叶薇睐等了会儿,却不见他说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对上了他平湖般的眸光。
“檀郎就没有问题问奴儿?”
欧阳戎摇摇头。
叶薇睐犹带睡意的脸颊有些怔怔。
他又说:
“伱要是有想说的话,我可以听,随时说都行的。”
叶薇睐动容。
顿了顿,少女被青年的柔和视线注视的面红耳烫,蓝眸偏开,躲过视线。
床榻前的气氛安静了会儿。
叶薇睐突然开口:
“她好像比谢姐姐小,和奴儿一样大。”
“啊。”
欧阳戎愣了下,第一时间瞥了眼银发少女怀抱被褥的小胸脯。
这也要比?
“嗯。”
某位当初在马车里表现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随后看见叶薇睐皱起的小鼻子,他立马反应过来,说的是年龄,不动声色移开目光,摇头解释:
“只是看着一样大而已,听小师妹说,阴阳家练气士,到了一定境界,可一定程度驻颜。”
叶薇睐忍不住说:“就算比我大,那也说明,她和奴儿一样大的时候,灵气修为就很高了。”
“这,算是吧,不过她是彩裳女官,非普通宫女,女帝和司天监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得到的资源不比小师妹差,别以常理看待。”
“可她也是个奴婢。”
欧阳戎点点头:“嗯,是奴婢,天下共主的奴婢。”
叶薇睐声音大了点:“奴儿也是,是檀郎的,檀郎不比别人差。”
欧阳戎赏了颗板栗给她,面无表情的点头:
“好,我谢谢你。但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你家檀郎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本来就是。”叶薇睐小声辩解。
罪该砍头的某人不再说话,抬手默默揉着白毛小脑袋。
“檀郎睡吗?”她咬唇问。
“还有公务没处理完,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奴儿给你打水。”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休息吧。”
叶薇睐乖巧点头。
“哦,好。”
她突然撑起上半身,捻指扯开纤腰缎带,缓缓褪下轻薄襦裙,脑袋歪歪:
“穿衣睡觉难受哩,檀郎只会盖被子,唔,下次记得帮奴儿脱一下。”
欧阳戎无奈:“你倒成小祖宗了。”
“檀郎见过这样的小祖宗吗……”
叶薇睐低声,芊指不停,滑上后颈脖处,解开青绿色鸳鸯肚兜儿的系绳节,一一褪下,递至欧阳戎手里,肌肤牛奶一般细腻,白得晃眼,少女蓦然笑颜:
“都是奴儿,可那个冷脸婆容真,才没奴儿幸福哩,能有檀郎疼爱,她只能整天侍奉一个喜怒无常的老妇人,难怪板着脸,冰冷冷的,深宫待着,每个贴己人,冷暖自知,哼哼,这一点,算是奴儿赢了。”
欧阳戎微微睁眼,无言以对。
你这也能赢是吧?
不过说的好像也有一点道理,那个容真,难怪一副生人勿进、寡言无趣的样子。
叶薇睐偷懒的把裙裳小衣塞给欧阳戎,她揉了揉睡眼,美滋滋的缩进暖和被褥里,蓝眸微眯,舒服的糯声呻吟了下。
欧阳戎才不吃小丫头这套被窝诱惑。
少顷,当把叶薇睐哄睡后,欧阳戎站起身,走之前,弯腰拾起她枕边的短剑,掂量了下,再次放回。
他转身离开里屋,将揉成一团的襦裙与肚兜、亵裤丢进衣篮,经过了某张小书桌时,揉了一把脸:
“好胜心这么强吗,这丫头……”
回到书房。
暗室孤灯。
欧阳戎独坐,没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