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镇定下来,手指一攥,站起身来,道:“走吧。”
李廉替他推开殿门,身子有意挡住殿内,不叫别人窥见。谢轻裘径直走到小宁子身边,微微颔首,道:“我有事交代几句,李公公请略等一等。”
李廉心如火焚,急得直冒汗,又不敢催他,只好一面跺脚一面道:“不急嘞,大人请便,请便。”
谢轻裘带小宁子往一边暗处走了两步,借着黑暗将血玉葫芦递进他手心,耳语般低声道:“皇上病了,隔三日给他服一枚,撑足九日,等我回来。”
小宁子接过去,满面惊疑,却没追问,身子发抖,重重点头。
谢轻裘道:“我回来前,你要寸步不离守着皇上。这个牌子你拿好。”说着,将付良沉那面“如朕亲临”的令牌悄悄塞进他掌心,沉声道:“记着,五王爷只要一进宫,即刻斩杀!”
这面令牌非同小可,小宁子拿着它,可以号令所有御前侍卫,甚至调动禁军右营。
“还有一样,盯紧李廉,谁与他暗中接触,不必声张,格杀勿论。”
小宁子僵硬地握住令牌,听他说这些话,眼睛瞪大,惊得呆了。谢轻裘想回头望一眼殿内,却不能,咬紧牙根,用力攥住小宁子的手腕,好像要把自己的心、自己的整个人都揉按进去,喉头一哽咽:“守着他,守好了!等我回来!”
说罢,扭身就走。李廉忙不迭将他领到一顶等候多时的小轿边,悄声道:“大人放心走,后面的事,奴才自会安排妥当。”
谢轻裘“嗯”了一声,道:“走吧。”
轿子飞快走出宫门,一路顺畅,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河边。那里停着一个小舟,五皇子当日给他安排了极其详尽的出逃路线,水路陆路交替,每到一处都有接应的人,保证绝没人能查到他的踪迹。
谢轻裘踏上小舟,奋力摇桨,往青州方向行去。青州陋巷中那个身残且哑的老者,不断在他眼前晃过。万骨砂是人间至毒,他能解,那拂衣散呢?谢轻裘用尽全力摇动船桨,掌心逐渐发烫红肿,传来火烧火燎一般的刺痛。当日他跟五皇子同去,顺风而行两日舟程,现在摇桨不歇,划了一夜又半日,第二天傍晚就到了青州。
他掌心早已磨出血泡,血泡也磨破了一次又一次,此时血肉紧紧粘在木桨上。谢轻裘狠狠一撕,豆大的血珠顺着手指滚滚落下。他连包扎都不做,循着记忆里的路径,七拐八折,终于走到那处僻静小巷内的简陋药铺的门前。不知是错觉还是疑心太重,今日的小巷似乎格外阴森,连一丝人气都无。但走到这里,绝无掉头再走的说法。谢轻裘一咬牙,推门进去。
室内极暗,依稀可见柜台处坐着一个人,见他进来,微微侧过身,却未说话。谢轻裘忽然意识到不对——那人身子虽刻意伛偻,却并非是个瘦弱残疾的老人的身形!
他快步后退,刚退一步,后腰抵上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个甜丝丝的声音传来:“谢侯爷,有失远迎,请恕罪。”
孙九。
谢轻裘死死盯着柜台处那个一动不动黑影,忽然冷笑出声:“王爷不在京城筹谋篡位,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第十三章】
那黑影深深凝视着他,目光似刀,好像要在他身上剜出一个窟窿。半晌,站起身,缓缓走到谢轻裘面前,挥挥手,示意孙九把刀收回去。抬起眼,一寸一寸打量谢轻裘,从额头、眉目、鼻梁,看到嘴唇、下颚、脖颈,眼神凶狠极了,好像要活活把他身上这一整块人皮都给揭下来。那双又黑又狠的眼睛,亮得仿佛要烧瞎人眼,唇边、额角、手背上的青筋,都在一下一下、不受控制一般微微搐动。
室内静得让人发瘆,谢轻裘满心都是付良沉此刻命悬一线,当即冷声道:“药铺里的老先生,现在是落在王爷手里了?”
五皇子哈哈大笑两声,道:“落进我手里?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谢侯爷,你真该谢谢我,要不是我,只怕啊,他现在尸体都臭了。那你不是白跑一趟吗。”
谢轻裘道:“谁要害他?”
五皇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恶毒又愉悦地道:“是个熟人。谢侯爷,我一说,你就知道了。”
谢轻裘不知为何心一沉,一股极大的不安攫住他的心脏,他强自压下,咬牙道:“谁?”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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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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