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大海有一只白鲸。
“吱呀——”今天醒的稍早些,走出房间后,尽管我费力控制着下脚的力度,走廊的地板还是大声哀鸣了起来。
糟了,我立刻静止在原地,等待着郁美女士如昨天一般从某扇门后探出头。
但即使我放开步子穿过整个走廊,在木板此起彼伏的合唱中也没有人站出来。
“郁美女士在午饭后就出门了。”在高台上的少女如此说道,手中捧着我的那本书已翻过三分之二。
“什么时候回来?”她的确提到过下午要去见朋友,但走这么急大概率是和夏日祭典有关。
“并没有告诉我,”白井从身后拿出一本书递给我,鼓囊囊的好像夹着什么东西,“她只说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书?”
“不,是今天兼职的薪水,”在对方示意下我从摊开的书本中拿到了熟悉的信封,“书是我借给你的。”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就选了一本我喜欢的。”她重复着我说过的话,或许也和当时我一样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谢谢,”我低头翻回封面,陌生的书名,是我没见过的书,“我会在这两天把它读完的。”
“铃铃铃……”迫使我从书中世界退出的手机铃声,正是从白井方向发出的。
在我的疑惑的目光中,对方关掉闹钟后抬头看向我:“五点了,入江。”
你该走了。
“我等一会再回去,郁美女士回来后我就回家。”偌大的山头只有白井一个女孩子,我并不放心。
“不必如此,”我未说出口的担忧被对方看的一清二楚,“郁美女士经常外出,我已经习惯一个人待在神社了。”
“但我还是——”
“回去吧,”少女起身把书塞到我手中,略带强硬的截下了我的后半句话,“入江女士还在家里等着你。”
我把信封夹在书中,再次抬头,白井已然摆好了送客的姿态:“明天见,入江。”
“明天见。”走在下山石阶上的脚步稍显沉重,我仍担心着白井的安全,即使她说“不必如此”。
好在我刚推出自行车,郁美女士的白色面包车就停在我面前,和对方道别后,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被放在自行车筐里,和我一路轻松的回到了家。
晚饭时和爷爷奶奶说起神社举办夏日祭典的计划,二位老人纷纷表示要加入祭典委员会。
“九年前那次祭典我可是每次会议都参加了。”爷爷这样说着,准备把这个当作入会理由去找郁美女士打电话申请。
“郁美竟然不第一个邀请我加入。”奶奶这边似乎更在意友情相关的那一面,她跟在爷爷身后时刻准备着把电话夺到自己手中。
“千鲸神社的夏日祭典吗?”与楼下热火朝天的氛围不同,我所在的二楼房间一片祥和,此刻正进行着和父母的例行视频通话。
“我小时候每年都会跑去玩,”本来是我和母亲的一对一对话,但我说出夏日祭典后,拿着手机的人就换成了父亲,“和你爷爷奶奶去祭典捞金鱼、射箭、捡玻璃球……吃炒面、章鱼烧……”
父亲的童年回忆比想象中要长的多,母亲在父亲背后无奈的向我摊了摊手,表示她也无法阻止。
实在不忍心打断这位沉浸于美好过去的男人,我叹了口气,把手机立在桌子上,当着父亲的面打开了行李箱。
我还记得自己在厨房立下的誓言,要找到行李中最小众的那一本书。
摊开的行李箱中,四分之一的空间都被书牢牢占据。这是在出发前一晚,为了避开母亲的斥责慌乱下从书柜随手搬下的一排书。
缝隙间凌乱的撒着些小物件,大概是我从书桌上拢来的那一批。
“龙一,你手里拿着的那本是我送给你的书吗?”在我把书籍转移到桌子的过程中,父亲突然激动起来。
“这本?”我把手中书的封面对准手机屏幕,但仅从面向我的蓝色封底就知晓了它的名字。
父亲说的没错,这正是他在初三送给我的那本《离群之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