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高位者不是江洋大盗,杀人要讲究个名正言顺才是,所以这次借着除掉都指挥使的机会,就是利用五谷教,让你安逸战死沙场的最好时机,一石二鸟了。”
安逸没有作声,空洞的眼神对着小火炉里面金黄色的焰苗微微发怔,似乎在咀嚼着江如月的话,半晌才开口道:
“看来还是我太乐观了,还道是竹取兴风作浪、作奸犯科会让竹宗臣为了自保而不得不息事宁人,哪知道别人的刀都已经架到我脖子上了,我却还懵然不知。”
他端过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接着问江如月:“看来我们现在基本可以断定竹宗臣就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而且恐怕他和五谷教有着不可告人的利益往来,但是我还是觉得奇怪,如果五谷教已经可以作为竹宗臣谋取私利的手段,那他却让这只能下金蛋的鸡,啄死了都指挥使,这种行为与杀鸡取卵何异?”
没错,按照安逸的理解,都指挥使阵亡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蜀王没有去西北的话,可能已经带着大军前去围剿了,这对于五谷教来说,无疑是一个冒险的行为,甚至有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江如月明白安逸话里的意思,沉吟了一下,说道:“安兄不妨这样想,如果五谷教是竹宗臣的一把利剑,那在我看来,也绝对是一把双刃剑,每次用这把剑带起的血光,都有可能沾染到他的羽毛。
而且按照安兄的说法,这五六万的大军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组建出来的,那就说明竹宗臣攥着这把剑,也必然时日不短了,如果他与老指挥使结怨,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这个时候动手?”
安逸低头思?了一下,忽然恍然抚掌道:“现在他开始想要甩掉这个大尾巴了!”
“是了!”
江如月重重的点点头,
“布政使手里没有兵权,这就导致他自己养起来的老虎自己又打不死,那就只好向有兵权的人借一借了。”
安逸轻笑了一声,接着他的话说道:“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已经没有了野心的曾汉儒,决不允许竹宗臣拿着他的虎符冒险,于是才有了曾子仁窃符的戏码。”
江如月将小火炉上呼呼往外吹着热气的茶壶端下,将安逸面前已空茶盏在此斟满,
“如果我是竹宗臣,曾汉儒一死,只需要把曾子仁这个傀儡扶上位,那么整个四川的绿营,就都攥在他的手里了。”
“到时候剿灭了五谷教,既洗白了自己的羽毛,又落得大功一件,少不得朝廷里还有一份嘉奖,一举两得,真是妙计啊。”安逸顺着他的话接道,
虽然从小就对于官场里的是是非非耳濡目染,但是真正自己作为其中的一方搅进这泥沼时,难免还是被这没有刀光剑影的战场深深触动到了。
从一个马前卒做起,勤勤恳恳为官一生,连蜀王提到都要夸赞一声好官的曾老指挥使做官做到现在,真的已经到了无欲无求的境地,只希望老了之后带着儿子返回乡下,安度晚年,
即使是这样还是不明不白的成为了别人的绊脚石,甚至到死都不知道,事谁害了自己。
“只是我们目前还无从得知,是什么原因导致竹宗臣手里的这柄利剑,变成了尾巴。”
安逸点点头,应道:“这个只能等等看了,好在咱们团练营也不是从前了,一万五千大军在手,谁要是对我们动点儿歪心思,现在也得掂量掂量了。”
“对了安兄,那个绛云楼的.....柳掌柜,你跟她是?”
江如月忽然提起了柳思意,让安逸一个没准备,含在嘴里的茶水差点儿喷在他脸上,
“江兄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安逸用手扶着胸前,不停地往下顺着喉咙里这股茶水,开口问他道,
江如月道:“在席间听得金铭尹讲你们去狐岭的事,多次提及到这个人名,我才记起她是那个绛云楼的掌柜,比较疑惑的是,一个商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所以才有此一问,安兄何必如此激动。”
安逸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粗劣的掩饰着尴尬,然后把遇到柳思意的前因始末都告诉了江如月,最后抛给他一个结论:
“如果没猜错的话,柳姑娘应该是跟五谷教有关联,但应该不是五谷教教众,不然在军中她完全有机会想我下手的,我估摸着八成就是有些私下的交易吧。
江如月却不这样认为,作为一个局外人的角度,他觉得安逸对于柳思意是有一定好感的,因为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提起跟五谷教有关系的人,没有表现出厌恶的,
两个人之间应该有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如果这种微妙关系确实存在的话,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柳思意没有对安逸动手,但是谁能保证下一次柳思意的心境不会变?
所以江如月还是暗暗的把这个事放在心底,对柳思意加了几分警惕,
但是介于安逸没有直说,自己也不好多提,因为他知道在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了这样一些感觉之时,说给男人再多关于这个女人负面的话,那也都是废话,听不进去的。
“咳~”
安逸轻咳了一声,捂着嘴对江如月低声道:“刚才我说的柳思意的事儿,出的我口入得你耳,莫要再让他人得知了。”
江如月朝他会心一笑,应道:“安兄放心,如月的嘴里肯定是不会说的,只怕哪天安兄从绛云楼出来,也像今天一样换了一身衣袍时,兄弟可要先想好怎么给高小姐解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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