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都不敢想象,三方原合战的结果传出去,原本就被武田军攻得心肝俱裂的远江众,会不会出现倒戈投敌,改投明主的情况。
至于那个造成现状的佐久间信盛,德川家康恼怒之余,却不敢去追究她擅自撤退的责任。
如果三方原之战没有败得这么惨,德川家康就敢挺直腰杆和织田信长好好谈谈,什么叫做坑人猪队友,让织田信长给自己一个解释。
但三方原这一败,德川家康变得窘迫起来,她也不确定佐久间信盛的行为是她的个人行为,还是有织田信长的暗中授意。
越是处境艰难,越是要依赖织田家的支持,德川家康就越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只能是打断牙齿往肚里咽,将缩头乌龟进行到底。
因为无法追究佐久间信盛的责任,德川家内部的军议也僵着没法说透,所有人都憋屈的很。
就在愁云惨淡之时,有两人匆匆走进议事厅,对德川家康鞠躬行礼。
德川家康在恭谨的请安声中回过神来看向两人,正是德川忍众首领服部保长与她的女儿服部正成。
她勉强提起精神,问道。
“服部姬,武田军的动向如何”
服部保长的神色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没说话。
德川家康苦笑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别藏着掩着了,直说吧。”
服部保长先是伏地叩首,这才犹豫着说道。
“武田家在三方原合战之后修整数日,大军按兵不动。
武田家的忍众却是在大肆散布谣言,说殿下您在三方原战败时狼狈逃走,被武田家的追击吓得。。吓得。。屎尿横流,臭气熏天。”
德川家康微微一笑,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坏消息呢,原来就是些谣言,你不必忌讳。
这是武田信玄在用激将之法,想要诱我出战。
滨松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她没把握攻陷,又不敢弃我不顾,径直上洛,这才散布谣言激我。
屎尿横流,呵,真亏她想的出来,我德川家康再不济也是堂堂姬武士,岂会畏惧战死沙场。
这种谣言,只有傻子才会去信吧”
服部保长见德川家康和颜悦色,貌似真的没有把这难听的谣言放在心上,才松了口气,鞠躬道。
“殿下英明。”
服部保长刚松懈下来,在她身后跟随而来的服部正成却忽然开口,顿时又让她紧张起来。
“殿下,我觉得武田殿下此举并非想要激您出战,而是另有所图。”
服部保长回头怒斥道。
“八格牙路!殿下座前伱怎么敢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德川家神色一凝,咳嗽一声。
“我刚说过,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事不能畅所欲言。”
服部保长不敢再吱声,德川家康看向年轻英武的服部正成,柔声问道。
“你说武田殿下另有所图,有什么根据吗”
服部正成肃然道。
“殿下,这几日我为了查清武田家后续进军方向,几次刺探武田营地,亲自潜行抓了一个活口回来询问。
我意外发现,武田军并没有继续上洛的打算,她们正在为撤军做准备。”
服部正成话音未落,整个议事厅就沸腾起来。姬武士们交头接耳,大家都被服部正成大胆的推测惊到了。
武田信玄刚才在三方原取了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德川家康在远江国的统治已经是岌岌可危。
就在武田家占据绝对优势的此时,服部正成大言不惭,说武田家要撤军,谁能相信
服部保长满头大汗,但在德川家康的威压之下,却不敢插嘴。
德川家康呵斥几声,让议事厅的声浪缓和下来。其实她自己也是难以置信,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
“服部正成,你确定这不是武田家的诡计吗
也许,武田殿下就是要让我们以为她们在撤退,其实是想诱我再度出兵追击。”
服部正成坦然道。
“殿下面前,我不敢妄言。
的确,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清楚武田家撤军的原因,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此事应该不会假。
所以,请殿下准我亲自带人走一趟武田领地,探查真相。”
德川家康嘀咕道。
“直觉吗”
她看了眼神色慌张,颇为不安的服部保长,又看了眼自信满满,一脸期盼的服部正成,有些举棋不定。
服部保长侍奉本家三代,年纪老朽,已然失去了锐气,但胜在做事老成稳妥。而服部正成年纪轻轻,朝气正盛,行事敢作敢为。
德川家康心中有了些想法。
她当然希望服部正成是对的,武田家这群瘟神能自己滚蛋,简直是祖宗保佑。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再败一次的本钱,只能是选择谨慎对待,不敢冒险。
武田军刚才打赢了三方原合战,士气大振,没有撤退的理由,但德川家康忽然想起上杉辉虎对自己泄露武田上洛情报的那件事来。
武田家无故撤兵,难道是关东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数,让武田信玄不得不选择撤退,必须回去救火
德川家康心中充满期待,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只能点头道。
“服部正成,你带精干忍众去,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我查清楚!”
“嗨!”
望着毫不畏缩,果断接下任务的服部正成,德川家康微微点头。
服部保长年纪大了,忍众首领的新老交替,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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