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贺上野城,天守阁下居馆。
华灯初上,前田三姬分坐,这是一场替前田利家洗尘的家宴。
前田利家看了眼笑盈盈的长姐前田利久,又看了眼面色冷淡的长姐养女前田利益,不动声色笑道。
“没想到在伊贺盆地中,还有这等规模的大城,为伊贺前田家之兴旺,贺。”
前田利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前田利久拿起酒杯迎合,还不忘偷偷瞅了一眼女儿,前田利益只能不情不愿跟着喝完这杯酒。
前田利久笑道。
“利家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
今天就在居馆安歇,都是自家人,不要见外,我都给你预备好了,切勿推辞。”
前田利家点头道。
“自家人当然不会见外,全凭姐姐安排便是。
我这次出来,还特地绕去了荒子城看看,一晃八年过去了,那里还是和我们离开的时候差不多,恍如隔日一般。”
前田利久关心道。
“母亲的身体还好吗?这次的斯波织田之战,有没有波及到母亲?”
荒子城前田家,也是下尾张老武家。自从前田利久和前田利家两个女儿把家底一分,各奔前程,前田利昌这位家督就只能被迫养老。
且不提荒子城的前田家姬武士团和亲朋好友的人脉都被两个女儿一分为二,各自带去了伊贺国和美浓国发展。
就算是荒子城前田家的实力仍然在,织田信长也不可能允许自己麾下再出一支与斯波家关系密切的前田家。
荒子城前田家的没落,是情理之中的事。但这件事确实是前田利久与前田利家两位女儿一起坑妈,前田利久至今依然有些愧疚。
斯波织田之战,两前田家都立下了大功。
前田利益担当近幾总大将,在余吴湖正面战场硬刚织田大军。前田利家带兵从郡上郡南下,威胁织田家在美浓国最重要的岐阜城。
织田家因此吃了大亏,前田利久还真有点担心母亲前田利昌,是否会因此被织田信长迁怒。
前田利家笑道。
“长姐放心,母亲虽然不受织田家重用,但也没人敢欺负她。
斯波织田之战尚未明朗,谁会在这个节骨眼打压荒子城的前田老家督?
等到战事平息,斯波家更胜一筹,越发没人敢对母亲不敬,反而是有人上门讨好,常来攀攀交情。
我这次回去,母亲不怒反喜,还主动与我说起你,甚是想念,让我给你带个话,有空常回家看看。
当年的事,母亲早已不放在心上,如今她年事已高,只惦记着我们能够万事顺利。
织田家不愿意用荒子城前田家,许多小辈长大了没有出路,母亲也希望伱我能够提携一下后辈。”
前田利久笑道。
“母亲身体安康就好,我有空一定会回去看她。
荒子城的族人都是我们自家子弟,当然要提携,回头你我商量商量,也是轻车熟路,再分一次母亲的家底便是。”
前田利久与前田利家两姐妹有说有笑,反倒是前田利埋头喝酒吃菜,并不参与。
前田利家看向前田利益,说道。
“前田家兴旺,母亲其实心里也很高兴,当年那些不愉快的事,早就淡忘了。
只是当年的老人都没有想到,我们前田家最出息的姬武士,竟然会是利益。
知行一万两千石,堪称大名,身居近幾总大将,位高权重。”
斯波家重臣手下多半挂着斯波料所的石高,但这个不是知行地。
说起来,知行地最大的就是前田利益,知行一万二千石。前田利家知行只有五千石,还达不到万石大名的标准。
见前田利家的话头,终究是绕到了自己身上,前田利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敢当,当不起尾张斯波领代官盛赞。”
前田利久眉头一皱,就要训斥女儿,却被前田利家一把拦住。
前田利家柔声道。
“八年了,又是一个深秋。
我记得那时候也是深秋,你穿着一身大红浴袍,躲在树上拿柿子砸路过的美男,最后把圣人的衣服都给打脏了。”
前田利久听得双目瞪向女儿,让前田利益心虚不已,打断道。
“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前田利家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时候的利益,还很喜欢我,总是赖在我的小屋不肯回家,连圣人来找我,也是你带着领进的门。”
前田利益的脸色沉了下来。
“前田利家大人,你现在提那些往事,还有什么意思?”
前田利家叹道。
“我知道,你对我有两大恨。
其一,织田殿下当年以军功为由,将我立为荒子城前田家的继承人,把长姐的地位剥夺了。”
前田利久摇头道。
“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做错了事,跟着织田信行出阵,与织田殿下作对的下场。”
前田利益冷笑道。
“这事怎么能怪母亲呢?
明明是前田利昌蛇鼠两端,两头下注,派你去织田信行那边的!”
前田利久骂道。
“你给我住嘴!你怎么可以直呼祖母的名讳!”
前田利益咬着牙不说话。
她其实是泷川家的庶流出身,前田利久的养女,并非荒子城前田家的血脉。
虽说武家重家名轻血脉,但那也得分人。
前田利益出身泷川庶支,父母早早过世,给不了荒子城前田家什么好处,前田利昌又怎么会在意她呢?
等到前田利久被织田信长剥夺了荒子城前田家的继承权,前田利昌只敢唯唯诺诺,前田利益更加愤怒,与荒子城前田家越发疏远。
连带前田利家这个曾经被前田利益仰慕的四婶,也成了夺走母亲继承权的坏人。
前田利家摇摇头,再次阻止要痛斥前田利益的长姐,继续说道。
“利益,你我名为婶侄,其实年龄相仿,在一起长大,情同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