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真田本家见真田信繁发达,舔着脸就凑了上来,这在武家看来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就像天朝宗族中有人发达,必然要福泽乡里,否则会被世人视为轻蔑礼法的异类,而宗族乡党也会有人投靠效忠,成为其亲信骨干。
自古成大事者,肯定是要团结一大批人为己所用,亲族乡党是使用成本最低的人脉资源。
在岛国,承担这一生态位的就是一门众,谱代众,像羽柴秀吉这种出身卑贱之人,也得依靠老婆的娘家人帮衬,否则撑不起家业。
真田信繁的老底子就是滋野三族,这群信仰群山的山民拥有极强的抱团意识和战斗意志,撑起了真田信繁的赫赫威名。
而随着真田信繁的地位日益高升,滋野三族团结在她身边的凝聚力也越来越强,连真田本家也低头了。
只等真田凛孕育的神种瓜熟落地,真田家将成为关东第五个斯波神裔分支,真正的统治核心层。
关东大地也将形成以上杉,武田,北条,岛,真田五神裔为首,由良,佐竹,伊达,最上等亲近斯波家的次级势力为辅的新时代。
而住在古河城的关东将军足利义氏,她的位置会越来越尴尬,不知将做何感想。
———
不管关东正在逐渐凝聚的统治新共识,义银此刻正带着同心众在东海道疾驰,心思早就飞回近畿。
路上,各种坏消息纷至沓来,一一摆在义银眼前,让他越发焦躁不安。
明智光秀真的杀了织田信长,但也落得自己滑胎受创,织田信长的遗孤反倒被天台宗收去庇护,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何苦来哉。
而织田信长的突然过世,仿佛是激发起织田内部野心家的意识。
羽柴秀吉最先动手,柴田胜家也不甘人后,刚刚登陆石山的北畠信包更是表现得急不可耐,织田家内部权力更迭的大戏才刚刚开始。
织田家彻底乱了套,而斯波家这边也不太平。
堺港骚动愈演愈烈,粮票危机好似击垮了高田阳乃的斗志。
义银只是写信给雪乃,让她劝劝阳乃,不要太过倔强,要和大藏长安合作把粮票危机摆平。
可阳乃雪乃竟然一同上书,承认高田家在粮票危机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求责罚。
阳乃更是少有的低声下气,内疚自己贪恋权势,刚愎自用,恳请圣人派遣能人取代自己的位置。
高田两姐妹的退让,让义银有些懵逼,就像原本以为阻力重重的粮票改革,忽然失去最大的反对势力,让义银不禁有种闪腰的错觉。
而比起高田阳乃在粮票体系上的巨大让步,高田姐妹联名请求为圣人重建神道教的要求,就更让义银摸不着头脑了。
这两个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曾经熟悉的彼此,在十几年的时光中逐渐疏远,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让义银颇为伤感。
也许,这就是权力的代价,作为圣人的他,已经越来越习惯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天天被人潜心研究,自己却再难真正看清身边的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