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扔下来手中的刀,有些懊恼的言道:“师父,今日十九不想练了。”
黑袍似乎看穿了十九的心思,他在那时不动声色的言道:“修行之道讲究的是持之以恒,若是仅凭一时兴起,成不了大器。”说着黑袍站起了身子,又摇头言道:“既然你如此没有耐性,那我亦教不了你。”
十九见自己那点小心思被自家师父识破,顿时慌了神,她赶忙拉住了作势就要离去的黑袍,一脸委屈的言道:“师父,十九也没说不学啊!只是...只是有些疑惑想要师父开解而已...”
“想说什么就明说。”黑袍言道。
“嘿嘿。”十九干笑了两声,也暗暗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在自家师父面前显得太过粗劣了一些,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索性直言道:“师父知道的,十九之前只是一个大夏边境的小乞儿,是师父寻到了十九,说要教十九功夫...”
“十九过多了苦日子,想着更师父学了功夫,便可以不再过那样的日子,便可以做一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十九说到这里,脑袋渐渐低了下来:“可是,后来我认识了徐大叔他们。徐大叔师父是知道的,那么厉害,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可为什么他还是不开心,他还是要做一些连我都觉得不该做的事情?”
“你是说方子鱼的婚事吧?”黑袍瞟了一眼十九,一语便洞穿了小孩子的心思。
“嗯,十九想不明白,明明徐大叔已经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活得开心一些,那既然无论怎样都会这样或者那样的烦恼,那我们又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修炼...”十九困惑的说道,她眉头紧紧的皱起,那一派老气横秋的模样让人既觉好笑,又觉有些心疼。
黑袍伸出手摸了摸十九的脑袋,也在那时于十九的身旁坐了下来。
他抬起了头看向夜空,金陵还未受到那龙气散去的影响,天际星光璀璨,星辉如流水倾泻。
黑袍喃喃言道:“其实这时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就像当你还是个乞儿的时候,你每日都得为自己的一日三餐而烦恼,似乎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了。”
“但现在呢?你早已不是乞儿,也不用为了一顿口粮发愁,可你同样也不快乐。为什么?因为有太多你不明白的事情,也有太多你做不到的事情。”
“人的苦恼与地位、身份、修为都没有关系,其实所有的苦恼加在一起,无非只是一点...”
“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便是所有苦恼的根源。”
十九听得似懂非懂,她侧头看向黑袍,好奇的问道:“即使是徐大叔那么强的人,也没有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还不能。”黑袍摇了摇头。
“师父也不行吗?”十九又问道。
黑袍露出了苦笑,但还是摇了摇头:“也还不能。”
十九顿时有些泄气,她言道:“既然怎么都不能摆脱这样的烦恼,那我这么努力修行又有什么意义?”
黑袍又摸了摸十九的脑袋言道:“那你就是不能了。”
十九泛起了迷糊:“这有区别吗?”
“当然。”黑袍笑道:“不能便是没有希望,还不能却代表只是现在不可以,却不代表永远不行。”
“人嘛,就是要不断的尝试,不断的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周而复始,直到成功又或者死亡,这才不枉一生。”
“十九当然也要这样,因为无论努力与否你都得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烦恼,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试着看一看自己能否撑到希望到来的那一天呢?”
黑袍的语调极为温和,十九虽然依然不能太过透彻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却多少懂得了一些。
“师父说什么十九便做什么,十九相信师父。”小家伙还不适时宜的拍了拍黑袍的马屁。
“机灵鬼。”黑袍笑骂道。
“嘿嘿。”十九也笑了起来,但却又像是忽的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师父懂得真多,是因为看过很多书吗?十九就从来不喜欢看书,觉得那东西无趣得很。”
“师父也不看书,只是活得久了,见得便多了。再加上师父的师父教给我的东西,所以就懂得也多了。”
“师父也有师父?”
“当然。”
“那他叫什么名字?”
“你叫十九,师父是十八,师父的师父当然就是十七。”
“那师父的师父的师父呢?”
“十六...”
“那这么算下来,有好多个师父,那所有师父的师父呢?他叫什么?”
黑袍的身子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愣了好一会光景之后,方才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眼。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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