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期,省内汽车运输的价格是每吨公里0.2元。这意味着,如果从化肥厂到农村地头的距离是100公里,则仅是化肥的运费就要支出20元。
如果运输的化肥是尿素,那么每吨支付20元的运费,倒也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但对于碳酸氢铵来说,每吨产品的出厂价和零售价之间只有29元的差价,扣掉20元运费,农资公司基本上就得亏损了。
80年代之前,国内尚未全面掌握尿素设备的制造能力,化肥以碳酸氢铵为主,这就决定了化肥厂与农村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远,否则化肥价格就会超出农民的承受范围。
化工部曾经做过一个很详细的测算,根据国内农业使用化肥的平均水平。一家生产碳酸氢铵的化肥厂,如果合成氨产能为每小时0.5吨,即每年4380吨,则销售范围的平均距离为32.18公里,吨氮产品的运费为26.76元;
如果产能提高到每小时5吨,即每年43800吨,达到中等氮肥厂的水平,则销售范围的平均距离为101.74公里,吨氮产品的运费将上升至84.62元。
正因为这样的原因,在主要产品为碳酸氢铵的情况下,建设大中型化肥厂反而是不经济的,每个县建设一家年产5000吨合成氨的小化肥厂更为合理。
但当主要产品改为尿素时,由于每吨尿素的含氮量相当于3吨碳酸氢铵,经济运输半径便可以大幅度增加。同样是年产43800吨合成氨的化肥厂,其吨氮产品的运费仅为31.28元。这样一来,三五个县集中建一家化肥厂就成为经济的选择了。
当然,到了后世,尿素价格上涨到了2000元/吨,而铁路运输已经非常普遍,价格也很低廉,运费因素对于化肥厂布局的影响就大为降低了。这也是高凡对于这个问题缺乏概念的原因。
“也就是说,咱们厂的产能能够满足三到四个县的需求,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延秀、武源两个县把它们的化肥厂关掉,改用我们生产的尿素。”
高凡听高逸平简单地介绍了有关运费之类的知识,终于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化工设计院一开始不同意把铵改尿试点放到咱们沧海化肥厂,也是考虑了这个问题。咱们这边土地少,化肥生产出来之后运输距离长,4万吨尿素消化不掉。
“如果放在华北大平原上,他们一个县就能消化掉4万吨尿素的产能,铵改尿的效果更明显。”高逸平说道。
高凡道:“这么说来,我还误会化工设计院的那帮人了?”
高逸平点点头:“化工设计院那个宋院长,前一段时间过来了解设备建设情况,还专门让小周带他过来到我办公室坐了一下,向我解释这件事呢。”
“老宋居然这么记仇呢?”高凡笑着说。
化工设计院的副院长宋春元,当初是强烈反对把铵改尿试点放到沧海化肥厂的,为此高凡还和他发生了一场正面冲突,好悬没把老爷子给气出个好歹。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高凡撂了狠话,化工设计院才不得不认真考虑选择沧海化肥厂作为试点厂的可能性,最后由化工部的副部长郑立农拍了板。
宋春元专门去向高逸平说起这件事,当然并不是要向高逸平告状,而是要向他解释事情的原委,省得高逸平父子对化工设计院心存怨念。
从道理上说,沧海化肥厂提出了铵改尿的新工艺,化工设计院用了人家的想法,却不肯选人家做试点厂,多少是有些理亏的。既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宋春元当然要来解释一二。
高逸平现在也习惯了儿子的毒舌,他没有纠正高凡的话,而是继续此前的话题,说道: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延秀、武源两个县,都拒绝接受我们的尿素。如果我们最终不得不把尿素卖到其他地区去,光是运费成本就不得了,化工设计院那边没准就要看我们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