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粒花椒在耳垂上来回研磨,粗糙的纹路将耳垂磨得透亮,周祉辰只感到灼热,感觉不到痛,银针穿过去也没有血,只一阵麻sUsU的滋味,耳洞穿好,花袭人拿镜子递给她看,周祉辰见耳垂红得要破皮流血,不肯再打另一个,捂着耳朵说痛。花袭人拉开她的手,轻轻吹气:“漂亮哉,穿了耳孔,好戴首饰。”哄小孩子一样,说着将自己的耳环摘下一只,戴到周祉辰耳朵上,还是她白日买的珐琅蓝梅花耳坠。
“像蒙古的青年。”她忽然向周祉辰道。其实花袭人不曾见过蒙古的青年,画报上看来——异族有穿耳的习俗,戴绿松石、狼牙穿成的耳坠,现今讲五族共和,异族亦同为中华民国之国民。
周祉辰站起身,拉她到穿衣镜前,两个人戴着相同的耳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面貌竟也显出几分相似。她眉眼生得纤细,鼻子上没有r0U,是一种福薄的长相,人说鼻头有r0U是「福相」,花袭人想这说法也未必无凭据的。
“不像,不像蒙古的青年。”周祉辰仔细打量自己的容貌,笑着吻在她耳朵上:“我像罗宋人。”温热cHa0Sh的气息喷洒在颈侧,使她浑身颤栗,身T受yUwaNg的驱使而发热。
“我的生身母亲,是白俄人。”平淡的语气,似乎在说与自己不相g的事情,“你见过罢……白俄的舞nV,上海也有,打着逃亡贵族的旗号以抬高身价。”无人在意是否真正王公贵nV,是又如何,总之结局是沦落,沦落到卖sE为生,无国无家,从侍奉的豪客口中听一些革命的伟大,旧土地上的近况……又或许早在革命爆发之际作为前公使nV儿已被枪杀。周夫人说,只有西伯利亚才会出产冷漠的贵族母亲,同严寒的气候一样,因此那nV人生下周祉辰后就不见踪影,今朝生Si难料。
她欢喜看花袭人眼中流露一些Ai怜神sE,接着讲起上学之际同学如何骂自己是「杂种」……或许隔日想起要恨,恨同情与Ai情差得太远,但今宵享受情人片刻Ai怜,隔日Si亦可以。玻璃上已挂住雪,窗内起了雾气,今夜对过的暗娼家中无客,不唱YAn曲,天地寂静,倘只有她一人,就寂静得可怖,能够想见掷鞋卜卦的商人妇捱过的许多长夜。
枕头压到耳孔,开始流血,此时有一些真正的痛,像少nV初cHa0的夜里,腹内如刀绞的痛。血浸染到身下,两个人的呼x1声渐渐沉重,借着窗户缝隙中的雪sE,周祉辰光lU0的x脯上可以看见因疼痛而渗出的惨白汗珠,她转头过去,捉住花袭人Sh热的手,问她是否也这样痛过。她说忘记了。做人不能有太好的记X,记得全部疼痛。烟盒里只剩下一支烟,周祉辰与她分食,唇舌熨帖,痛在两个人身上辗转,ch11u0而畸形的灵与r0U相对饮泣。
中午醒来,花袭人已将昨夜脏W的衣物整理了,让春漾送去洗衣店,又在厨房煮了白粥,像家中的nV主人。周祉辰仍很乏力,靠坐在楼梯上看她,她想就这样下去,也很好。于是吃饭时候提起,问伊今后的打算。花袭人却沉默。“我在报馆的薪水足够养家。”咽下滚烫的白粥,周祉辰扬着嘴角笑。她听闻过这样事情,b上海更南的地方,有终身不婚的nV人结成「自梳班」,互称姐妹,关照一世,但周祉辰今才盛年,说这样的话,却有些早,花袭人笑着摇摇头。周祉辰放下汤匙,去拉她的手:“我们做夫妻罢,真正的夫妻,去三马路上的天主堂,请神父作证。”花袭人cH0U出手,去探她碗底的温度:“快吃罢,粥要凉了。”
吃完饭,她要回去,周祉辰仍在纠缠:“你怕我负心么?”流水掩盖过她的声音,花袭人当作没听见。周祉辰堵在厨房门口:“我与北平家里已不甚往来,一世扮作男人也不是难事,我们请人来证婚,红纸墨书,盖几方印鉴,再登报启事,昭告天下。”花袭人沥g碗上的水,不知玩笑话几时开始成真的,原来已顽闹过了头难以收场。她凝望着周祉辰新穿的耳孔,倘她是个男人——她不愿说出这样的话来搪塞:倘她是个男人,她一定会答应下来。其实与男人还是nV人无关,她是个nV人,她也Ai她……或许是Ai,但结婚、生活是另一回事,更何况自己有着一双小脚,合该老Si在前朝。听见门口有人按铃,花袭人想是春漾,擦了擦手,去给她开门,却是周祉辰报馆的同事,吴厌青看见她,先是一怔,反应过来是顾曲生的夫人,便笑着点点头,叫她顾夫人。周祉辰听见声音也出来,问她什么事情。
见花袭人上楼去了,吴厌青小声道:“顾夫人为何在你家?”周祉辰烟瘾上来,起身去拿火柴,却想起昨夜已x1掉最后一支香烟:“顾曲生Si了,她已不是顾夫人。”因不知花袭人的真名实姓,犹豫半晌还是不知该如何向吴厌青介绍,“她和我一早认识,早在顾曲生之前。”吴厌青见她脸sE难看,也不再问,从包里取出隔壁报馆今日的报纸递给她:“月休罢了,怎么像与世隔绝,顾曲生的叔父昨日登门找你,被金先生打发出去,今朝在报上看见,他找了律师,说要向公廨去告你……”后边的话她不好再说下去,让周祉辰自己去看。“我想这是无根据的,不过是为讹钱。”
顾氏叔父状告周祉辰与花袭人犯通J罪的消息不消几日就传扬开来,报纸上对顾案有了新的猜测,连顾云芜的Si也算在花袭人头上,nV人向来被目为祸水,顾氏一门的凄惨遭遇忽然有了来由,使众人深信不疑,待等公廨审理判决。周祉辰一时被b作西门庆,也有人说顾曲生是花子虚,热结兄弟,却被人觊觎家财与夫人。因外界舆论,报馆每日有人登门打探,h伯惠给她放了长假,周祉辰只得暂且待在家中,昏昏沉沉地度日。花袭人自觉拖累了她,避嫌互不相见,一些消息也没有。周祉辰想她并未犯下通J罪,她们是有着肌肤之亲,但花袭人做顾夫人时,不曾许她登堂入室,从头追忆,还是她们相识在先,早于顾曲生有过一夜欢好,如那时做了开台酒……何至于此,她想凤姐堂子里的娘姨皆可以作证,但认识的先后从来无用,使她脱身从良的到底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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