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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宜带着两个孩子来风满家吃饭,风满担心孩子会受到家长影响,吃饭期间一直在观察两个小孩,茜茜看上去没什么,该吃吃该喝喝,风猷权的状态却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吃过饭后风宜带着孩子在客厅里玩,风满走过去坐到他们身边,茜茜一下扑到风满怀里跟他腻在一块儿,风满看向风猷权,展开另一只手臂叫他:“权权,过来。”
风猷权捏着玩具看了风满几秒,才慢吞吞走过去,被风满抱在怀里。
“怎么了?”风满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他,风猷权摇头说没什么。
小孩子的情绪变化大人怎么会感受不到,风满觉得他是在旁人面前不肯说,便借故把侄子单独带回了房间。
小男孩被放到办公椅上,垂着腿乖乖坐着,风满在他面前蹲下去,平视他:“猷权,你看上去并不开心,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伯伯说的,不要自己憋着。”
风猷权垂着眼攥住风满衣袖,仰着头问他:“伯伯是要让爸爸坐牢吗?”
风满愣住了。
“我和妹妹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爸爸了?”
风满沉默片刻,他不知道如何跟一个五岁的小孩解释这些事,小孩的世界很单纯,单纯的黑白彩色,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要离开自己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从小疼爱自己的亲伯伯。
风满沉默良久,才问:“谁告诉你的?”
“爸爸说的,他让我以后照顾好妹妹,说都是伯伯的错。”风猷权似乎是不敢相信风满会这样,才如此纠结,他软声软气地求风满:“伯伯不要让爸爸离开我们好不好?”
风满的喉结滚动一遭,他只觉得无能为力,难道他要像风庆一样也还击回去吗?从小就在孩子心里种下对立的种子?风满顿了顿,说:“爸爸做错了事,是法律要惩罚他,不是伯伯要惩罚他,等你爸爸知道错了,他就会回来的。”
“伯伯——”
风满唰地站起来:“好了,时间不早了,让姑姑带你们回去。”
他无法面对孩子的问题。
大人的利益纠葛错综复杂,如何是孩子能够理解的,可能再过几年他的小侄子才会懵懂地感觉到对错,但现在并不是告诉他这些的时候。
走之前,风满在门口目送三人离开,茜茜甜甜地亲亲风满跟他说再见,猷权却始终沉默,风宜把两个孩子都塞进车里,自己坐上去。
“哥,那我们先走了。”
“路上小心。”
车开走了,风满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车屁股消失在夜色里,他仍旧站着,管家上前劝他先回来,风满才回过神,走回房子里。
两小时后,夜晚十点,风满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急促的铃声把坐在窗前发呆的风满神志唤回,他走过去,是风宜的电话,他接起来。
“小宜?”
那边带着哭腔的声音刺痛风满心脏,风宜哭着告诉风满,风猷权今晚从他那儿回来便一直不肯说话,刚刚她接了个电话的功夫,风猷权就带着妹妹出了门,她找遍了整个小区也没找到,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风满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他迅速穿上衣服:“你先去找小区门口的监控,看看他们有没有离开小区,我马上过去。”
在去往风宜家的路上,风满将油门踩到底,在路上风满接到了松月生电话,他以为是风宜,想也不想接起来:“怎么样?小宜?找到了吗?”
那头却传来松月生的声音:“......是我。”
“你怎么了?”松月生敏锐地感觉到了风满的语气与以往不同。
风满提起的心让他焦虑又担心:“我现在没空,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松月生打断他:“到底怎么了,风满?我可以帮你。”
风满深吸一口气,大概也是因为最近的情绪实在不好,也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束手无措,他无法控制地把这股气撒到了于此事有关的松月生头上:“我侄子因为风庆的事,离家出走了,我不敢劳您大驾帮我找孩子,所以您还是别管我了。”
他知道自己情绪已经失控了,他不应该这样的,往常风满风度翩翩,理智冷静,天大的事他也能从容面对。但现在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想到那些新闻,想到两个五岁的小孩大晚上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万一碰到坏人......风满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不敢往下想。
是他的错吗?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再强大一点,就可以把这件事处理好......但他......
“我知道了,”松月生说,“你在开车吗?”
风满又踩了一脚油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挂了。”
“开车小心,孩子会没事的。”松月生的语气带着安抚,风满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拉扯着,一边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另一边又升起一丝愧疚。
他挂掉电话,以最快速度到了风宜那里,风宜站在门口,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在门口擦着泪,乔伊斯这几天在国外,她一个人站着,看
', ' ')('上去无依无靠,风满心里满是自责,他走过去把风宜抱进怀里,风宜一下便哭出来了:“哥,猷权拿了鞋柜上的现金,带着妹妹上了230路公交,那里沿途有多少站啊,又是最后一班了,要是再晚点就不会上去了,都怪我,我怎么就一个人去了阳台打电话呢......”
“没事的,没事。”风满轻抚风宜的背,他强迫自己把方才在车上的失控全都压下去,在家人面前保持冷静和理智,做个完美的家长,“他们走不远,会有人发现他们的,你先回家,我去找,别担心了,没事的。”
风宜最终被风满安抚着回家等待,风满开着车沿着230路沿途站点开,他动用了所有人脉,他的三个秘书也在临近的站点附近找,但他安抚风宜的话虽那样说,两个小孩落入人海里无异于海底捞针,随着时间一分分流逝,风满也逐渐焦躁起来。
当秘书告知他还没找到的消息时,风满猛地在路边刹车,狠锤了几拳方向盘,用力得两只小臂都麻了,他闭了闭眼,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腿边的电话突然响起。
是松月生。
不知为何,在看到松月生这三个字的时候,风满便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心跳逐渐平静下来,但他用力过度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接起来,松月生仍旧平和的声音在这个临近绝望的夜里,像是带来一丝光亮。
“找到了,在XX街道,我身边。”电话那边传来小孩子的声音,是茜茜的,“你过来的时候开慢一点,不要急。”
那是一个老旧居民区,隐藏在高楼大厦之间,很难找到,孩子就在居民区里面的夜市小吃街里,风满赶到的时候,松月生正坐在一辆简陋的餐车前,撑着下巴看面前两个埋头吃馄饨的小家伙。
风满快步走过去。
松月生看到他,坐直了抬头看着风满,给他搬了张椅子。
“刚吃上,你先坐。”
风满是想生气的,但他忍住了,坐下来,茜茜甜甜地喊了声“伯伯”,风猷权则低着头一言不发。
松月生手掌抚上风满脊背,从他的脖颈抚至后腰,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手又移到他身前,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
风满用力过猛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松月生蹙眉,拉过他的手,把他的衣袖往上推——
“欸你!”
松月生看到了风满小臂上的一整片淤青。
“另一只。”松月生伸手。
风满被噎住:“你差不多得了啊,这是在外边......”
松月生不说话,只伸长了手把风满另一只手也拉过来,把衣袖推上去,不出意料的,下边也布着一片淤青。
松月生盯着风满手臂看了一会儿,便松开他,风满把衣袖拉下去,别过脸。
“我刚刚问了猷权,你不会要隐瞒吧?”
风满来不及阻止松月生,松月生已经说出口了:“风庆赌博害你倾家荡产的事,小孩问了,你为什么不说?”
风满急了:“你和那么小的孩子说什么?!他们什么都不懂!”
“伯伯。”猷权放下勺子,看着风满,“我懂的,松叔叔都跟我说了。”
风满蹙眉。
“妈妈走之前,也说因为爸爸赌博,才会离婚的,她说赌博是错的,是妹妹不知道,我知道。”猷权走到风满面前,看了松月生一眼,咬了咬下唇,才说,“对不起伯伯,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带妹妹离家出走,松叔叔说,你一直在帮爸爸,是爸爸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风满的眼眶有点红,松月生看到了,便握住风满脖颈,把他的脸拉到自己肩膀上,招手让等在不远处的助理过来。
“吃完了?你带着妹妹跟这个叔叔回姑姑家,和姑姑也道歉,知道了吗?”
风猷权乖乖点头。
“把他们送回去。”松月生示意助理。
等人都离开之后,松月生偏过头,不顾周围的人都在往这边看,闭眼亲了亲风满耳朵。
风满回过神来,猛地擦了擦眼角,站起来往外走,松月生结过账后跟上风满,背着手在风满身后闲庭信步,看着风满挺直的背,被风吹得略微凌乱的头发,唇角不自觉勾起。
风满的车停在路边,他回头看了松月生一眼:“今晚的事......谢谢。”
“风先生一句话的事,不用谢。”松月生眯着眼笑,看着风满敞开的领口下露出的锁骨。
风满也看着松月生。
风从他背后吹来,松月生散开的长发散在风里,路灯映着他的脸,更衬得他眉眼精致,漂亮得不可方物。
松月生一步步走近风满。
他在深夜无人的小巷,低矮古旧的建筑物旁抱住风满,像是搂着他多么珍惜的人一样小心地安抚他。
“我知道你今天心情很不好,很需要陪伴,对吗?”
风满听出松月生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晚了。”
松月生抬起风满下巴,亲上去,低声说:“不过是风先生一
', ' ')('句话的事,多晚都不晚。”
风满的身体在松月生的安抚下逐渐放松下来。
“好。”
松月生听到风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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