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破奴军援军抵达“甜水洼”阵地后,立刻扎营救治伤兵。其实他们也没啥好救治的办法,只是把随身携带的绷带交给医署伍绍和大医士。好在前锋援军都是各部斥候,急救创伤药还是有不少,给伍绍和大医士他们应应急还是可以。胡明和刘冲派出的前锋都是由本部最强斥候队以及战力强大的千人哨队,而且带队将领也都是沙场老将。
胡明部前锋五千余人马由协统黄易善统管,刘冲部则是由协统何厚才领队。破奴军张大帅有令,只有救援部队达到战场,就不要与蒙古联军做过多纠缠,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费金部阵地不失。破奴军条例对救援友军有详细规定,救援不利主将杀头参战将士中军官撤职,当然了,救援得利也会有丰厚地奖赏。因此,黄易善与何厚才两个协统都是拼命催促部队赶赴战场。
当晚亥时三刻,由参谋长古新带队的破奴军前锋主力赶到“甜水洼”战场,破奴军胡明部和黄志部都是破奴军中少有的甲等战兵营,这两个战兵营加上刘冲差不多五万余人马,足以在战场横着走。连日赶路的参谋长古新没顾得上休息,就叫人抬来受伤的协统费金和几个战场主要军官,他要详细了解整个战役的过程以及蒙古主力的动向。
由于千总朱继虎伤得很重,费金只带着千总魏震和炮队副千总何玉书来到古新军帐。炮队副千总何玉书对见参谋长古新心里有些打鼓,上次在关内陕西战场上他两次质疑古新的命令,被张大帅就地撤职剥夺军功,最后发配到死士营戴罪立功。这次古新召见他们禀报本次战役详情,何玉书作为战役中重要指挥军官,就是想躲也躲不开。
作为破奴军的参谋长,古新在破奴军中地位不低,按破奴军论资排辈的常例,古新又常年跟张大帅厮混在一起,他在军中地位仅仅比副帅陈挣略低。作为破奴军**军官,古新容人的肚量有时比张平安那个主帅还大。当古新看到何玉书低着头躲在魏震身后笑道:“何玉书你还是挺有能耐地麻,此战过后你小子又是千总了。人家从战兵得熬多久才能当上千总,你狗日的一个千总能当两回,这也算我破奴军独一份了!”
古新在笑骂见迅速化解了何玉书的心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向古新赔罪道:“职下是个犯错之人,参谋长大人大量不计较职下以前过错,职下惭愧!”
“费劲呀,你手下能呢!我才说他胖他就给我踹气,呵呵呵!你们这次打得不错,战场晚上也看不了,你们给我说说正事,我得连夜把这里的情形给大帅写军报。昨天下午接到张大帅急令,费金部要是能顶住蒙古人进攻而保水源不失,即可把该部编入破奴军亲卫营!”
古新把张大帅命令一说完,费金和其他几个千总、副千总们全部都惊得楞在当场。破奴军亲卫营乃是破奴军中精锐翘楚,其军官官阶比一般战兵营要高一级,武器装备更是张大帅自掏腰包配备,可以称其为破奴军之冠。别看张大帅嘴上讲破奴军战兵营一律平等,可大家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有好装备新武器,都是按照各战兵营授予营号前后次序进行换装,每次都是张黎部雄鹰营最占便宜。
然而,亲卫营在破奴军中地位超然,又有专门的实验室和工匠坊。因此,亲卫营的装备连民事衙门都卡不了脖子。费金他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感到了张大帅浓浓地关怀之意。破奴军在军议时讲究直来直去,费金把大致过程向古新做了个简要禀报,随后由各哨千总和副千总进行补充,古新手下几个速记参谋在一旁记录。
当古新听到“甜水洼”水源地被破坏后,丝毫没有怪罪费金他们,反而点头赞同费金当时的命令。当即,古新向刘冲部下达命令,包围畏兀尔青壮押解三千青壮在“甜水洼”边十丈开挖数个水井。古新当然清楚这里数百里就这一个水源,破奴军主力大军辎重中,弹药和粮草占了一多半所以带不了多少水。随后古新安排人把阵地上伤员转移到大营帐篷中休息,并让辎重辅兵为他们埋锅做饭。
当第二天清晨古新走到“甜水洼”战场高处举目四望,也被眼前残酷的战斗后遗留的惨景所震惊。古新跟在张大帅身边几乎经历过破奴军所有重大战役,可以说见识过各种生死场景,但是古新唯独没见识过在方圆不过两里的“甜水洼”战场,层层叠叠姿势各异十余万尸体。而且,这个尸体是以畏兀尔男女老人居多,许多破奴军阵亡将士的遗体还掩埋在畏兀尔人尸体之下。
当古新看到西方几个超大的黑黑麻饼,铺满了数十里的戈壁就不由地轻声叹息。这个战场他古新不准备打扫,他要让张大帅看看破奴军八千人不到,就创造出歼敌十余万的战绩,这等强悍战力足以彪炳史册。至于那些留在戈壁滩上的畏兀尔人,古新一点都不担心他们逃走。古新在来“甜水洼”战场之前,就摸清了畏兀尔人的家底。
前期出发的破奴军斥候队抓捕了许多蒙古斥候,他们都说又一支近万头骆驼组成的驼队,在前出白岩石地区一天后向西面沙漠走去。那时,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就推断出蒙古博尔济哈汗的算计,他马上写信给古新催促前锋大军不要有任何顾忌地向北穿插。正如张大帅在书信中所言,博尔济哈汗既然准备逃跑,我们就用实力吓唬博尔济哈。这样一来前锋部队或许不用太大的代价就能救出被包围的费金部,果然,火狐营先锋何厚才部与利刃营黄易善部果断穿插就直接冲到了“甜水洼”战场。
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带领主力达到“甜水洼”战场时,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他之所以走得这么慢,就是他每天接到的文报都是那么让他心痛。能让破奴军主帅心痛的事情,一是破奴军将士在战争中的伤亡,二是民事衙门又找他要银子。这次在居延海西侧与蒙古博尔济哈汗大军决战时抢到了六十万两沙金,按照他与民事衙门的约定,战场缴获的金银必须上缴民事衙门。然而,民事衙门累计从帅府督办处借了五十万两黄金,张平安把这批沙金运回破奴军后就扣除了民事衙门的借款,只上缴了十万黄金。
张平安深知民事衙门几个当家人把他当成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矿,一没钱就跑来要,要完后从不想着归还。他们还美其名曰破奴城宣慰使司的事情就是张大帅自己的事情,摆明了借钱不还外加赖账。张平安可不是大明皇帝,从内库拿了银子贴补国库亏空还要被骂。他把民事衙门和帅府督办处银钱区分的相当清晰,公事与私事从不参合到一起。为此,当民事衙门陈良和龙涛再次给他公文,强烈要求他把战场缴获按约定上缴民事衙门。张平安对此的回答也非常简单,要么还钱要么由帅府督办处成立税务司衙门。
张平安这招打在了民事衙门的腰眼上,没有了税收大权民事衙门的权利将大幅缩水。处理完这些烦心事后,张平安在古新的陪同下徒步来到了“甜水洼”战场最高处的巨石平台。他站在高处看到了数千破奴军将士在战场上找寻阵亡将士的遗体,整个战役的详情,他从古新上报的文报中已经知晓。可他还是被战场的惨烈场景所震惊。张平安不经意间朝东看去,数千畏兀尔人青壮正在挖掘水井,而那些进攻破奴军阵地的畏兀尔老人们正在东面四五里远等待张平安决定其最后命运。
这次“甜水洼”一战,破奴军费金部阵亡三千七百余人,剩下的可以说是个个带伤。要不是他判断正确,破奴军费金部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因此,他看到东边畏兀尔老人聚集的区域,他的眼神逐渐开始冰冷。张平安认为古新还是比较了解他的为人,战后畏兀尔老人们选出了十数个各部族有人有脸的长老想与他见面被古新当场拒绝。这帮畏兀尔人目光短浅看不清大势,他们明明知晓蒙古人打不过破奴军,还甘愿当炮灰也不起来反抗哪就别怪张某人心狠。
想到这儿,张平安刚想下令,就听到从西南面传来若隐若现的孩童哭闹声。他回眼向西南望去,远处黑压压地人群应证了张平安听到的声响。那里是畏兀尔女人和孩童聚集区域,破奴军亲兵营杜亮部在那里维持。看到这里,张平安抬起右手轻轻地拍击了一下额头,心中暗呼道,咋就把那里给遗忘了。张平安做事历来讲究睚眦必报,对待他的敌人更是从不手软,作为破奴军统帅的张平安,这次打算要斩草除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