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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记得那日你我之间的事?”贺卿反将一军逼得白青岫哑口无言。
白青岫看贺卿一副了然的样子,只怪眼前人聪明过了头。
贺卿闭眸没再看他,屋内并没有烧炭,只觉得入骨的寒意,可又和往日不同,白青岫抱着他,抱得那样紧,他身上的温度让人眷恋,他淡淡开口道:“殿下很聪明,或许殿下不记得前尘,也不记得那块玉,但凭老将军代我给你的玉佩,并且那一句物归原主,就生了疑心。
殿下或许不认得那块玉佩,但身边的人认得,种种疑点判定,我们之间或许有一段前尘往事。
殿下方才套我的话,只说许多年前,却不说多少年前,不说具体的故事。
说的隐晦,显然是记不得了,不是吗?”
贺卿在他的怀中翻了个身,只背对他:“殿下,往事如烟,既然记不得了,便也没必要记了。”
何况他喜欢的,并不是那个一面之缘的殿下,只不过是因为那次前缘殿下有恩于他便有了后来中秋宫宴替人辩白,谁知人来投怀送抱,或许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动情的,只是认清自己的感情,却是许久以后了,他对殿下啊,并非一见钟情,只是感情愈演愈烈,无法自拔而已。
“有一年,我发了高热,那次之后我忘了许多事,但并非故意忘的……”白青岫的解释被贺卿打断了。
他只打了个哈欠,挤出了几滴眼泪来,眼下一片青黑,衬上这苍白的皮肤总惹人心疼,他说:“殿下,我困了,有什么事,等我醒来再说吧。”
他信白青岫的真心,可他是皇帝,带自己回去要承担太多了,若是养在深宫,自己是不会自在的,若是放在前朝,殿下就这样放心?
他自觉现在自己的状况不好,何况腿也,回去不算什么好的选择。他在面对着殿下,也会不自信啊,毕竟他本就是残缺之人,如今更是一无所有。
那纸矫诏不是他不回去的原因,之后再想,便觉得不对了,不回去只是有许多的因素考量,殿下不是普通人,需要顾虑的太多了,哪有那么多义无反顾。
思虑着这些,也便渐渐地睡着了。
白青岫看着人的睡颜,只在人唇边落下一吻才陪着人睡去,等再醒来已是正午,他是被贺卿的梦魇吵醒的,梦中的贺卿不停地呓语,脸上冒着细密的冷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贺卿,在早上他认为贺卿的状态已经足够差,却没想还是低估了这些年的事情对贺卿的影响。
“贺卿……”白青岫轻声唤着眼前人的姓名,拿出帕子替人将汗珠擦拭了。
倒是贺卿猝不及防的起身将人吓了一跳,就这样坐了起来,侧着身子抱住了白青岫,抱的那样紧。
一个依赖又信任的拥抱,白青岫愣怔了一瞬缓慢地伸出手去回抱住了贺卿,一只手抚上人的发慢慢地替人梳理着,头发总是有几分柔软带着温度,在人的指缝里划过,他一遍遍地对人说着:“没事了,我在。”
贺卿的心绪慢慢地平复下来,才松开了白青岫,与人对坐在床上,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或许是最清醒的那个病人也不为过:“很可笑吧,我这样的状态。不止睡不好,现在或许除你以外的人,我都没办法卸下戒备心。
每日惊恐万分,却不是怕死。
我从来不怕死,若是只我一个人,我眉都不会皱一下。
可我背负着许多人的性命,或许这样说得我有多高尚似的,可到了那,我才知道,我以前活的光阴,有多虚无。
我每日每夜都在谋划,都在害怕在惶恐,最后一战,我干脆上了战场。彼时的我,没精力再去思考圣旨的真假了,或许有一方面,我是因为那道圣旨,可更多的却是自己的意愿。
我活下来了,只是腿废了而已,可许多人没能回来,清理战场的时候看到的惨状是一种,亲身经历的却是另一种……”
“不可笑。”白青岫将人的脸扳过来与自己对视,“两年多的时间,你将北羌人打了回去,守住了国土,也守住了百姓。
从奸臣变成旁人口中的英雄,怎么会可笑?”
只是太累了而已,试着依赖我吧,就像我当初依赖你一样,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有贺卿在也就觉得不会有事了。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给你这样的感觉。
“我去做饭。”白青岫欲要起身,话说回来,这间屋子可真是称得上家徒四壁,卧房旁边便是厨房,破破烂烂掉了漆的桌子,布料粗糙的被子,更没有暖炉炭火之类的取暖之物。
“我也起来。”贺卿跟着动作,只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多了几分滋味,如果一直这样多好,白青岫只是寻常人,不要那泼天富贵,只隐居山野,过寻常的生活,相拥而眠,日出而作。
“我为你束发。”白青岫拿来了梳子,簪子的样式却是自己熟悉的,那支白玉簪子不是用来贿赂牢头了吗?
贺卿坐在床边,也懒得再去猜测那样许多,心中只万分平静。
“很奇怪吧,这支簪子在我这。
是我别扭,
', ' ')('一直看不清自己,我自以为是,自以为出身高贵,那时的情况就算这样,我还是舍不得怎么样你。
就是把你关一关出出气,你小瞧了你的重要程度,若没有我的授意,你在牢狱中也不会过得这样的舒服。
我说这些,不是想替自己辩白,错了便是错了。只是替你解惑。”白青岫第一次替人束发,动作不算娴熟,梳理得倒是不错。
贺卿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来看得白青岫心痒了几分,柔软的唇覆上去了一瞬,只一瞬就感知到了贺卿一瞬间的瑟缩,终究是没有再动作,将随身带来的皮毛大氅披在了贺卿的身上。
“我做这些,不过是行止由心。你不用觉得想上许多劳神。
贺卿只把我当那时候的殿下不行吗?你都说了,我留不了多久,现下在乡野偏僻之地,我们只是寻常的伴侣,好不好?”白青岫半跪在贺卿面前,一双眼睛看着他,温声软语像是撒娇的语调,除了今天,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贺卿仰了仰头,还是不忍拒绝:“您不必如此,做您想做的便好。做饭什么的实在是不适合您。
殿下应该带了人过来的吧?”
“我遣他们去办事了,这就是我想做的事。”白青岫遣了辰月他们去镇子上采购,只是这里实在缺太多东西了。
是啊,也只有眼前的人,无论什么时候,自己是何种境地,都将自己当做金枝玉叶,要说是他惯出来的,哪有用这样的语调和表情说出:做饭什么的实在是不适合您。
“放心,不会下毒的。
我遇到你之前,在宫中过得并不算好,很多都是会的,只是做的饭菜或许算不上可口。”白青岫起身对着人笑了笑,他和贺卿,是一样的人,只是贺卿比他厉害上许多,或许因为缺爱,或许因为被人算计得太多,生存的艰难,所以才要在真心喜欢你的人那里,百般提防,猜忌和试探,也不愿承认所谓的喜欢,被人欺辱得多了,总是提醒自己是王子皇孙养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心理来。
贺卿确实比他强,因为喜欢所以都愿意,明知自己是怎样的人,却还是倾其所有将自己捧到那个位置了。
既如此,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贺卿。”白青岫看厨房里的食材少得可怜,想着江引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只认命地开始切萝卜。
“嗯?”贺卿的回应没有几分气力。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要先喜欢你。”要坦坦荡荡无所顾忌地去喜欢,一定不再让你这样辛苦难过了。
“嗯。”时间像是停滞了许久,白青岫才听到这一一声轻飘飘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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