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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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本来也没想过自己对历史原来能这么清晰,他面前的是庆文帝,脸上还挂着鼻涕和泥巴,被小马驹踢到在地满身泥巴,耗尽全身力气把他从马厩里拖出来……

容楚吸吸鼻子,手掌上还沾着泥巴把他从马厩里扶起来:“你没事吧,你是哪个宫的小太监?五哥的马可凶了,你没受伤吧?”

面对容楚一系列的问题,阿遥花了三天才接受自己在古代的事实,朱南朝肃禄二十二年,被未来的庆文帝在马厩里救下来,镜子里的自己和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像是做梦一样活在朱南之中,他,沈秋遥,台大医学系学生,在考试临急抱佛脚通宵复习的第三天突然倒下睡着了,可能自己这情况在课本上叫“猝死”吧?

向来历史就不好,大概记得这个皇帝和他儿子的年号已经很好,更不知道他有什么丰功伟绩,大概两父子都不是暴君,毕竟在茫茫历史之中,好皇帝不少,暴君出名的也就几个。

容楚和他现在一样高,却比他更加瘦,身上的衣服料子也不是特别名贵,至少他也是个皇子,未来还是皇帝,寝宫里冷冷清清,宫女太监十分懒惰,连洒扫都扫的不干净,容楚的母妃是周婕妤——胆小怕事,生了两个皇子都当不上妃,只能当个婕妤,长得不算十分姣好,和现在宫里宠冠六宫的珉淑妃相比简直是一个西施一个路人甲,要不是出身好和命好生了两个皇子,估计现在皇帝早把她忘了。

在阿遥来的第不知道十几天,同宫而居的陈贵人突然上门寻狗,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像是珉淑妃身边的狗一般,一个从宫女被宠幸后一步步才成为贵人居然不小心翼翼收敛锋芒,实在愚蠢之极。

更搞笑的是周婕妤居然低眉顺眼让陈贵人的宫女在自己宫里到处溜达“找狗”,阿遥扯着容楚问难道就不怕宫女趁乱下毒栽赃什么的吗?容楚天真地看着他,呆呆地摇了摇头,阿遥一脸“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表情回应,历史上狸猫换太子的戏还少吗?在深宫里居然不防备其他人,周婕妤母子三人还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陈贵人的宫女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狗,陈贵人只好打道回府,容楚假装踢着小皮球跑了出来,阿遥教好他说话,甜甜地朝她笑了一下,陈贵人终究位份低,不甘不愿地微微弯腰行礼:“见过六殿下。”

按着阿遥教他的话,对她说:“你不是母妃宫中的谁吗?怎么见了本殿下不下跪?”

身旁的宫女跪下对他道:“禀六殿下,我家主子现在是与殿下同居一宫的陈贵人。”

“噢?不过是小小贵人,怎么从不来主位宫中请安?还对本殿下不敬?”

趾高气扬的陈贵人脸上挂不住,只好屈膝向周婕妤请安再给容楚下跪行礼,毕竟再不得宠,容楚也是六殿下,就怕他认真起来去找皇上,她便算失宠了。

阿遥一直在帘子后看着陈贵人转身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感叹着,这傻孩子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眼下宫里,最得宠的是皇上的真爱——珉淑妃,无论家世样貌才情都非常对皇上口味,皇后如同死了一样在宫里躺了好几年昏迷不醒,一共有七个儿子,大儿子画风最像爹,二殿下是祥贵人生的,祥贵人宫女出身,性子不争不抢和周婕妤有得一拼,三殿下和六殿下是周婕妤所生,三殿下庸碌,比容楚大七岁,除了玩只会玩,才刚刚成年就出宫当个闲散王爷,容楚今年十二岁,念书武术都不差,只不过他再厉害也比不过同日出生的七殿下。五殿下是宁妃所出,宁妃是承勋侯的女儿,将门虎女,进宫时英姿飒爽十分得宠。四殿下和七殿下是珉淑妃所出,四殿下还不到三岁就夭折,七殿下和容楚同日出生,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念书武术和容楚不相伯仲。

梳理一下,也就是皇上基本没把前面几个儿子当儿子看,一直就宠七殿下,怪不得七殿下没当上皇帝。而容楚除了念书和练武就只会玩,压根没想过去争皇位,阿遥百思不得其解这货是怎么当皇帝?兄弟死光了还是他爹脑子进水?

没几天,陈贵人有喜,封了个陈嫔,趾高气扬到处乱逛,又以找猫的理由过来,让自己的宫女到处找猫,见到周婕妤连口头上的问安都没有,大摇大摆让自己宫女到处看,找了一圈没找到,她高高兴兴地走了,仿佛是在炫耀些什么?

刚走出去,准备回自己院子里,皇上正好来看容楚,和她叨了几句,便来问容楚的功课,她坐在院子里隔着门看皇上准备过来,笑眯眯起身准备去迎接,突然就摔了……在皇上眼皮子下摔的,当场就见红,孩子当然保不住,而且也怪不了周婕妤,毕竟是皇上亲眼看着她把自己孩子摔没,怪谁呢?

看着隔壁院子太医进进出出和陈嫔呼天抢地的哭声,阿遥笑着嗑瓜子,教训容楚:“看她欺负婕妤的样子,就让人不爽。你连自己母妃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子汉?”

其实是陈嫔刚刚过来找猫的时候,阿遥撒了些香灰混滑石粉在她院子的地上,这几天风大,吹几下就看不到了,但是地上仍然有灰,就算仔细查起来也只能是香灰被吹过来而已,她刚刚有孕,穿的鞋子是特制软底的,这年代软底的鞋都不太防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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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楚举着算术的功课委屈巴巴地说:“刚刚父皇才训我算术的成绩比不上七弟……”

阿遥翻了个白眼,拿起他的功课看了几眼,算明白为什么他父皇会训他了,文章写得比他七弟好不少,算术几乎都是一塌糊涂,武术还算不错,骑射是七殿下更好一点,反正兄弟也是不相伯仲。

阿遥实在很难和他解释二元一次方程和根号,所以只是按这个年代的算术思维教他做作业,和拿着戒尺敲他脑袋,大概是周婕妤很赞成这种补习模式,她笑眯眯地也拿着戒尺敲容楚的脑袋,甚至敲得更大力,这种方法好像非常有用,短时间之内容楚的算术突飞猛进。

直到今年生辰,容楚出门没多久便大哭着回宫,抱着阿遥就哭着说父皇忘记今天也是他的生辰,没给他准备礼物,随口赏了个内务府里压箱底的玉如意,而七弟却是一块十多位能工巧匠用几个月时间打造的玉锁。

像是哄小孩一样把容楚哄好,四下无人只剩他们两个,阿遥假装不经意地问他:“要是没你七弟的话,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他摇摇头,完全不懂阿遥说些什么,至少他不需要知道。

今天是他们的生辰,七殿下表演自己最擅长的骑射马术,阿遥在他的马下了手脚,在马屁股上扎了几根沾了辣椒水的短针,肉眼上几乎看不到,马的皮肤厚,马毛长,几乎感觉不到,但是上场之后多拍几下马鞭,针就会彻底扎进去,刺激到马。

就这样七殿下就死在马蹄之下,当场断气。

第二天他父皇红着眼睛过来抱着容楚哭。

从这一刻开始,阿遥的生活彻底变了。

七殿下是他第一个杀的人,他学医的时候只是学救人,没有学过杀人,只不过七殿下不死,皇上一辈子都不会看到容楚,甚至会记得自己有个庸庸碌碌胆小怕事的三儿子,却想不到自己有个六儿子。

没多久,翰林都尉舒大人惨死,容楚让他以舒文遥的名义被周婕妤收养,从此穿上女装——一开始阿遥死活不愿意,但是看到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又慢慢接受起来,好在现在是变声期,学下女声也不是难事。

这套宫裙,阿遥至死也没办法脱下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家连续几代都没一个女儿出生,对上的那位公主都前几年以七十多的高寿殡天了。

突然宫里多了个小女孩,皇上像个女儿控一样过来看他,简直把阿遥当成公主一样,而容楚也很争气,功课突飞猛进,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慢慢比得上自己大哥和五哥,自从七殿下死后珉淑妃没多久思念成疾,郁郁而终,淑妃一倒,母家被举报叛国和贪污受贿,一大摞死罪,够诛九族十几次,碍于罪名,皇上再爱珉淑妃也不能追加为后,不到几年皇上思念珉淑妃也郁郁成疾,容楚就开始和大哥五哥争夺皇位。

本来容楚根本不想要这个皇位,但是阿遥非常热衷于争夺,甚至还告诉他要是想娶到尚书家小姐,必须要登基,把她选妃选进宫,尚书大人可不会把掌上明珠嫁给一个没作为的闲散王爷,毕竟在这个年代里只有他知道,容楚是庆文帝。

终于,他等到一个机会,大殿下给五殿下下毒,而大殿下心里也是非常自大,眼中容楚不算什么,最大的敌人五殿下倒下了,皇上总不能把皇位给一个不起眼的容楚,就算知道是他下手,也只能传位给他。

当然大殿下太自大,想不到容楚有阿遥,阿遥把治水问题解决,还让容楚赚了不少民望,而大殿下的王妃只是个只懂胭脂水粉的寻常官家小姐。阿遥轻声细语在皇上病榻前亲手侍候吃药梳洗,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想到容楚身边有阿遥,狠下心来废了大殿下……

最终,容楚登基了。

只是阿遥完全忘记,容楚的功课都是他做幕后枪手。

容楚的治国之道比他的算术更一塌糊涂,在无数次敲着烟斗抖着腿摔他一脸奏折,他们之间闯入一个新的女人——林槿棋。

在遇到阿遥之前,容楚在行宫被遗忘宫外,槿棋和她哥哥把他捡走了,林大人把他送回行宫,然后那个木鱼脑瓜就心心念念想着那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甚至阿遥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萝莉控。槿棋选秀的那天晚上回去,他兴冲冲拽着阿遥说看到没,乔儿果然标致动人吧,果然很可爱吧,果然很漂亮吧,果然很聪慧吧?

一连串的果然也耐不住阿遥甩他一脸奏折。

其实阿遥很后悔没早点让槿棋知道真相,毕竟槿棋对看奏折非常有兴趣,他却觉得奏折哪有宫斗好玩?

虽然口口声声说迟早会弑君,但是槿棋从来没伤害过容楚,阿遥这辈子空有一身医术唯一救不回来的也是她——最后她也没有死。

后来他被管颂烧死也是自己活该,管颂在他生命里是个最特殊的转折点,他之前没发现自己原来还可以这么狠心和变态,最后自食其果。

在火海里的时候,心想要是这么死了起码容楚会把他名垂青史,想到以前的自己没认真背历史书实在是浪费极了。

命运从来没放过他,阿遥再次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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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伏在书桌上面前还有一大堆书本,手里还抓着一支笔。

伸手替自己把了把脉,果然还活着?

那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在图书馆里找庆文帝的资料,除了比较出名手刃丞相废掉摄政王,还有什么改革,开通商路等等,其中提到庆文帝最宠的是早年去世的纾贵妃,其次便是昭妃,也有一个传说——古有皇商慕容氏,上通商路下献君,觅尽异域得异香,跪呈帝上面妃颜。

也就是说但是有皇商慕容家找了一枚返魂香给皇帝,让皇帝见到死去的妃子,皇帝是指容楚,而妃子——指的是阿遥?

实在没想到能把历史写的这么搞笑。

当然,是命运没放过他,也没放过容楚。

在图书馆里合上历史书,走出去没几步,一辆线条流畅圆滑的保时捷停在他面前,两个穿黑西装的黑人不由分说便把他抓上车里,送到一家酒店面前,这是台大附近最贵的酒店,一个身穿深蓝长裙的女人在拉小提琴,他一进门,沙发上的男人听着自家保镖说人到了。

沙发上的人回头,冲他甜甜地喊:“阿遥。”

他不禁发笑,像从前那般呵斥他:“谁教你这么玩绑架的?”

“我啊!”小提琴声停了下来,槿棋放下手中的琴微笑着看他。

也就这样吧,没什么了。

听说他们两个这些年来分分合合,结婚离婚五六次,命长特别任性,甚至中间冷战几十年,在舞会上再见又小别胜新婚。

怎么说呢,他们两个活的长,唯一的缺点就是有钱,还非常有钱。活得久,一个皇帝一个妃子,吃穿用度向来都是用最好的,有些东西用久了,多则几百年,少则几十年,用腻了拿去当古董卖能卖不知道多少倍,甚至庆文帝真迹这点也是无价之宝,好的是以前阿遥叫他多留点那个年代的真迹,怕有个什么战争天灾下来,还能靠卖自己真迹为生。阿遥知道死念书做不了想做的事,他选择重新念个别的专业,然后开展研究,世界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发生在他们三个身上的事情足够电台的大气电波播上好几年。

当然,阿遥在现在是个普通人,他知道命运不会对他有什么眷顾和留恋。

后来在日本参加研究会的时候,一个药厂的老板约到他共进午餐,那天他没想到会再遇到他——

药厂老板蓄谋已久想约阿遥出来,他是宜珊的曾孙子,朱南改朝换代,宜珊的孙女是赤南开国将军的夫人,他出生之前父母已经染上不老不死病,他的哥哥姐姐都有抗体,只有他没有,一生似乎停在了二十岁那年。

他的名字是闵泷嘉,泷嘉大概是染病者中最乐观和最智商在线的之一,那个年代没有兵荒马乱,赤南开国不久,举国繁盛,十四岁的那年他跟在哥哥姐姐后面离家出走,还认识了管颂,也是那年他哥哥掉下悬崖失踪了,悬崖下面连一滴血都没找到。

为什么特意要提一下他这个哥哥?

因为阿遥长得和他哥哥一模一样,甚至连性格都没有变,要不是管颂亲眼看着他长大,或许也会认为那是阿遥。

泷嘉后来更知道,时间悖论。

时间悖论是个非常有趣的东西,就像是一个游戏规则,通常是指因时间旅行或穿梭时空而导致的逻辑上可以推导出互相矛盾的结论。而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便是,同一个时间里不可能出现同一个灵魂,但是中间要是穿插了前世今生就有趣很多了。

更加有趣的是,这个游戏规则是没有订立所有开始与结束。

泷嘉初次接触的时候,是哥哥出事的时候,有个来自未来的人告诉他,他哥哥会活在未来,而那个未来是这个人到赤南之前的时间,那个时间里他哥哥把他们的父亲带到朱南,他父亲在朱南认识了一个和阿遥和他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

一切代表了什么呢?

在完全错开的时间里有一模一样的灵魂,在游戏规则之中穿插了前世今生的设定,会不会有趣起来?

泷嘉为了再见到哥哥,把阿遥杀了——是管颂下的手,阿遥无法想象把管颂关在密室里一段时间后会有这样的结果,一切是报应。

在密室里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那些让管颂精神崩溃的时间里全是沈秋遥,要是那时候疯了该多好,但是很可惜管颂没疯,活了这么久,就是知道,沈秋遥是未来人,活到现在就是为了亲手杀掉沈秋遥,果然都是报应。

这种药是唯一能解除不老不死病的药,是泷嘉的母亲拿到药方之后做的。

有过这种血印的人,死的时候连尸体都没有,化成一滩血水,像是武侠小说之中被下过化尸粉一般。

沈秋遥,纾贵妃,都结束了。

泷嘉点起一支烟,在昏黄的台灯下,从笔记本上划去今年的时间,在日记之中写上一句,离能见到金政杰又近了一天。

似乎结束了,沈秋遥真的死了,泷嘉实在很讨厌台湾闷热潮湿的天气。又想了想,为什么当时,阿遥说自己没有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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