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天色阴沉,夜雾席卷而来,线香早已燃尽十余,时墨在屋内四角点上烛,同时也是探查四周有无窃听。一切做罢,才坐下问道:“阁主想好了?”
说的是苏长亭体内的清虚丹,一月的效期将至,如果要杀之以绝后患,便只剩明日。
“东昭阁人才济济,苏长亭虽不可多得,倒也并非找不出第二个。不知阁主在犹豫什么?”
云绩的指腹抚过微凉的茶盏,竟还有空闲想,本是该由长亭换茶的。他连自己的心思都开始读不懂,找了由头道:“不知觉间,他已在阁中上下立威。影堂的人都服他,近些日子少见到他们统领,已经有那么多流言。杀了他,留下的岂不是无数的阮逢?现下正是人心松散的时候……”
“如若阁主是担忧这个,老仆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时墨附耳道,“阁中的摘星台,危楼高百尺,本是战时传递消息所用,如今已荒废多年。但正适合除夕时观赏烟火…从那上面失足坠落,恐无生还之机。”
“刑堂出来的暗卫不归影卫统领管辖,清虚丹失效之前,苏长亭没有还手的能力。,自己不慎跌落,……便和阁主没有半分关系了。”
……
云绩恍恍惚惚听着,凉茶顺着喉口潜入胃里,浸得身子骨发冷。
他应声下令本来十分容易,短短一月,是何时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三翻四复地迟疑?
相默之时,他总想起霜和楼外倾囊相奉的针,山崖之上扑咬到他身上的狼,或者从心所欲,几晌贪欢。他迟疑的事情不过二三,人苟活,夜寒凉,与不舍得。
苏长亭也会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嘶,”他白日里竟为了苏长亭没有关心他这样的小事动怒,把刚扎好的纱布扯得稀碎,现在发炎疼的厉害,像是在被初生的稚恶野兽一口一口舔咬啃噬。
时墨闻声近前查看伤口,看见云绩阖目道:“那就传召暗卫,筹备围杀,”
“除夕当夜子时,以烟火为号。”
……
……
刑堂虽然森冷,但每逢有人受刑,都不算安静,惨嚎与求饶声不绝于耳。
可这回关望津在门外监刑,刑室内除了清脆的鞭响,和偶尔铁链相撞的声音,不闻半点人声。
苏长亭受刑一声不吭,他甚至怀疑那倒勾蛇鞭没有打在人身上。不过不等他怀疑太久,里面突然传来鞭柄落地的声音,关望津以为是苏长亭反抗,出了什么茬子,连忙赶进去。
他推门便看见,苏长亭只穿了薄薄一件单衣,身上都是血痕。他正抬手用食指的指节一抹,擦掉嘴角的血迹,冷静地回望他。
不太冷静的是执刑的暗卫,好像被他突然的气势吓到了,慌乱地将鞭子拾起来。
“关望津,换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