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手臂猛地一挥,将金属盒子狠狠地摔向地面。
砰!砰!砰!
几声清脆的响声,安瓿瓶在地面上炸裂开来,透明的液体四溅,仿佛是他心中无法遏制的怒火在肆意宣泄。再次回到藤椅上,蜷缩着身体。
脊椎里的灼痛转为万蚁啃噬,他扯开衬衫纽扣,胸膛上纵横的旧伤疤在冷汗浸透下泛着磷光。
当扭曲的视线撞上墙面的穴位图,任督二脉的红色标记突然活过来似的,化作两条蜈蚣顺着脊柱攀爬。
他猛地抓起置物柜上针灸用的银针扎向虎口,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整条手臂的血管都在突突跳动,仿佛有滚烫的铅水在皮下奔涌。
镜子里的倒影此刻分裂成无数个,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甚至正用注射器扎进颈动脉。
西洋钟突然敲响六下,声波震得药柜玻璃嗡嗡作响。
王韦忠挣扎着撑起身子,随手一抓,是一张的泛黄处方笺,熟悉的瘦金体写着“疏风散瘀汤“。
墨迹在一滴冷汗浸染下晕开,最后那个“汤”字化成一滴漆黑的泪。
他哆嗦着,忽然发狠将处方笺塞进嘴里咀嚼,宣纸纤维混着陈年墨臭在齿间纠缠,却压不住喉头翻涌的酸水。
剧烈的颤抖之下,置物柜上那支刻着菊纹的玻璃量杯突然滚落柜沿。
王韦忠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触到冰凉刻纹的刹那,量杯内壁残留的乳白色沉淀物让他触电般缩手。
破碎的瓷片在地面炸开时,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锋利的棱角里挣扎,每个碎片都映着不同面孔——持枪的、跪地的、注射的、呕吐的。
暮色终于吞没了最后一缕光,黑暗从百叶窗缝隙里渗进来,裹住他痉挛的躯体。
当走廊深处终于传来皮鞋叩击地砖的清脆声响,那节奏如同命运的鼓点,一步步逼近。
王韦忠仿佛是听到了来自深渊深处的神秘指令,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拉动,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踉跄着向门口挪去。
门外的皮鞋声越来越近,王韦忠也终于来到了门口。
他跪伏在那里,喘息着,等待着,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随着那皮鞋声的临近而颤抖。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犹如一位忠实的奴仆,在迎接自己久违的主人归家。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门从外面打开了。
“在找这个吗?”文聘云的声音从王韦忠的头顶传来。
王韦忠抬头看去,这个医生依旧笑容依旧温和,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盒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发现了我藏东西的地方?”文聘云走进房间,随手关上门,“王副组长,你的演技还需要提高。”
王韦忠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帮你。”文聘云将金属盒子放在桌上,“你的身体现在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必须要及时进行治疗。”
王韦忠的额头渗出冷汗,文聘云的笑容在他眼前晃动,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你……”
“先别说了,还是赶紧治疗吧!”
王韦忠还想拒绝,可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朝着诊疗床在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