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哥哥说有事出去,阿囡在家里等了很久,但一直都没有等到人。
她不放心就出去寻大哥哥,可找来找去迷路了。
那些歪歪扭扭的巷子像吃人的迷宫,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不久前,她被一辆汽车车灯照射,当场愣在了路中央。
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大山中的孩子,她还是不习惯城里的生活。
转角处突然传来酒瓶碎裂声,阿囡慌忙躲进老槐树的阴影,却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狗拉的狗屎。
阿囡一阵恶心。
“小娘皮躲这儿呢?“酒气混着蒜臭味已然喷在她面孔。
醉汉的千层底踩得青石板咯咯响,手里的酒瓶在月光下泛着青光,“让爷瞧瞧……还挺俊俏……”
阿囡转身要跑,绣鞋却被槐树根绊住。
好不容易挣脱,那人已经近在咫尺了。
阿囡撒腿狂奔。
她的心跳得厉害,耳朵里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身后那沉重的脚步声——
那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追着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深夜的城市巷子里,路灯昏黄,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小酿皮,别跑啊……陪我聊聊……”他的声音沙哑。
阿囡不敢回头,她知道一旦停下,那双手就会抓住她。
巷子里的墙壁湿漉漉的,因为不久前下过雨的缘故,她的鞋子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冰凉的感觉让她更加清醒。
拐过一个弯,阿囡看到前方有一盏亮着的灯,是一家还没关门的小吃店。
她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加快了脚步。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脚步声突然逼近,一只粗糙的手猛地抓住了衣领。
“抓到你了……”醉汉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笑。
阿囡猛地一挣,衣领滋啦一声断裂。
她顾不上去看,拼命往前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终于,她冲进了那家小店。
老板娘是个中年女人,脸上带着疲惫的皱纹,她疑惑地看了看阿囡。
“大娘,救救我……”阿囡的声音颤抖着,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老板娘又到门口探头朝门外张望。
巷子里,醉汉摇摇晃晃地追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声音粗哑刺耳。
“臭娘们,少管闲事!把那小娘皮交出来!不然老子拆了你的破店。”醉汉一脚踹在门框上,门板“哐当”一声震得发抖。
老板娘脸色一变,眼神躲闪,低声对阿囡说:“你快走吧,别在这儿惹麻烦……我这儿可经不起折腾。”
阿囡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张了张嘴,想求老板娘帮帮她,可话还没出口,老板娘已经转身躲进了里屋。
门“咔嗒”一声关上,阿囡的希望也关在了外面。
醉汉狞笑着逼近,嘴里喷出浓烈的酒气:“跑啊,怎么不跑了?小丫头,还挺能折腾……”
阿囡咬紧牙关,猛地推开醉汉,从他身边挤了出去。
她的脚步踉跄,但不敢停下,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和醉汉的咒骂声。
巷子里的灯光越来越暗,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是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久,但她知道,停下就意味着危险。
阿囡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火辣辣地疼。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巷子里的灯光在眼前晃成一片晕黄的光晕。
突然,她的脚下一绊,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膝盖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腿脚再也不听使唤。
身后,醉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
“跑啊,怎么不跑了?”醉汉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笑,像是猫捉到了老鼠。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阿囡身边,蹲下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粗糙得像砂纸,力气大得让阿囡疼得皱起了眉。
“放开我!”阿囡拼命挣扎,可醉汉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扣住她。
他的脸凑近,酒气扑面而来,眼神浑浊而狰狞。
“小丫头,还挺倔……”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
阿囡猛地抬起另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朝醉汉的脸上抓去。
指甲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啊!”醉汉吃痛,松开了手,捂住脸骂了一句脏话。
下一刻,可怜的小女孩眼睁睁看着醉汉抡起酒瓶子就朝着她的脑袋打来。
这时,突然有道黑影飞一般地从阿囡身前掠过。
来人伸手戳中醉汉虎口,酒瓶脱手应声而碎。
又反手手刀砍在醉汉后颈,动作干净得像药铺伙计切甘草。
那醉汉闷哼一声,软绵绵地倒地。
“没事了。”声音清润如春茶。
阿囡正要道谢,却见那人转过身来。
巷口外的霓虹灯招牌恰在此时亮起,将那张苍白的脸照得半明半暗——
眼下两团青影像是熬了十宿,唇角却噙着温和的笑,看上去别提多么的诡异。
“阿囡?”年轻男人抚平西装袖口的褶皱,声音温和得像春日的溪水,“我送你回家。”
阿囡正要点头,忽然发现那声音变了——从清润的男声变成了尖细的女声,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般刺耳。
“是……是你……?”阿囡的声音颤抖着,脚步不自觉地后退。
“没错,是我!”那人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像是夜枭的啼叫。
月光下,他的脸开始扭曲,皮肤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底下另一张苍白的面孔——
那是个女人的脸。
很漂亮,眼角有一颗泪痣,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这张脸,阿囡太熟悉了,数次都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以至于每次都是被这张脸吓醒。
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出现在这里,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阿囡踉跄着倒退两步,手中的牛皮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一刻,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放心,不会很痛的。”女人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说着,匕首朝着阿囡的胸口狠狠地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