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德殿。
自从太子下朝回来后,虽然还是如往常一般不苟言笑,面容冷峻,可安顺却隐隐约约总感觉殿下心情不好。
君泽辰眉头始终蹙着,眼神中透着一股压抑的火。
安顺做事说话都小心翼翼,每一个动作都谨小慎微,连呼吸都尽量放轻,生怕一不小心触了殿下的霉头,招来无妄之灾。
君泽辰在书房里批阅奏折,可密密麻麻的文字在他眼前却仿佛乱成了一团麻,怎么也看不进去。
她昨晚梦到的“殿下”到底是谁?
她真的和凌悦一样有前世的记忆吗?
君泽辰心里堵着一团气,这股气在他的胸腔中横冲直撞,却又无处发泄。
心中的猜测更是如同幽灵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却又根本无法证实。
他又不能去问!
对于这种完全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君泽辰只觉得烦躁无比。
就在此时,安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微微弯着腰,神色恭敬,低声说道:“殿下,叶良娣派人求见。”
君泽辰眉梢轻挑,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他自然知道昨日凌悦把叶雅琴和苏婧瑶都叫去了栖鸾殿用膳,之所以君泽辰放心苏婧瑶前去,一来是栖鸾殿中有他安插的人手,二来是栖鸾殿的膳食绝不可能有毒。
虽然他的人没有听见她们在殿内说了些什么,但是君泽辰对此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一个都要被送出宫去且没有任何势力的女子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至于叶雅琴,若是能安分守己些,他倒不至于对叶家赶尽杀绝。
上辈子若不是叶家因为叶雅琴生了皇子后,野心急剧膨胀,妄图在皇子们还年幼的时候就贸然出手,君泽辰也不会对叶家痛下杀手。
不过这辈子叶家的兵权他势在必得。
“让她过来吧。”
君泽辰思索了一会儿后,缓缓回答。
一刻钟后,叶雅琴打扮得十分温柔,身着一身浅蓝色长裙,裙袂飘飘,婉约又柔美。
她走进书房。
“妾参见太子殿下。”
叶雅琴盈盈下拜,声音轻柔婉转,但脸上似乎带着什么心事。
“起来吧。”君泽辰随意道。
然而,叶雅琴跪在地上并未起身。
“殿下,妾今日求见殿下,有事禀报。”
叶雅琴脸上突然涌现出惊恐之色,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太子妃是不祥之人,也许......也许她,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牙齿都在打颤。
君泽辰这时候才缓缓抬起头看她,垂着眸子,眼神中透着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深邃而幽暗。
他也附身了原本的君泽辰.......
“孤不信鬼神,有话就说。”
君泽辰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殿下,昨日太子妃将妾和侧妃叫去了栖鸾殿,可妾去得早些,侧妃之后才到,侧妃到了后,太子妃便让妾躲了起来,偷听两人的谈话。”
叶雅琴压下心中惊恐,缓缓道来。
“可是太子妃说的话实在是太过诡异,妾心中太害怕了。”
叶雅琴的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她甚至想让妾杀了侧妃!”
叶雅琴说到这里,声音猛地拔高,眼中满是惊慌。
君泽辰瞬间视线如利剑一般,直直地落在叶雅琴身上,仿佛能将她刺穿。
凌悦当真和她说了这些?
都已经让她离宫了,她还不肯放过苏婧瑶?
“太子妃为何要你杀了侧妃,她告诉了你什么?你都听到了什么?”
君泽辰的声音愈发冷。
“太子妃说她有上辈子的记忆,说侧妃腹中皇嗣以后会是殿下您的继承人,小小年纪,天资聪颖,早入朝堂,他会杀了妾,甚至会除掉叶家。”
叶雅琴垂着头,声音带着哭腔,肩膀不停地抽动着。
“太子妃说,只有妾杀了侧妃,才能保全自己和叶家。”
“殿下,如此荒诞的话,妾如何能信,太子妃她一定是疯魔了!”
今日这场戏,是一步险棋。
叶雅琴昨日从栖鸾殿出来,已经让太子怀疑,此时只能和他站在一边,才能消除怀疑。
太子要送太子妃出宫,那定然是已经准备好了理由,可现在,叶雅琴给他送了一个新的理由来。
一个疯魔之人,一个疑神疑鬼之人,当然不能当太子妃,不能当未来的皇后。
叶雅琴自然也不会说出,太子妃告诉她的真正要除掉叶家的人就是太子。
若太子此时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她也许当场就会被灭口,更会加速叶家的灭亡。
叶雅琴也不怕君泽辰去质问凌悦,到时就算凌悦说出是太子准备除掉叶家,太子本就多疑,他会相信谁?
她今日过来必须让太子相信她和太子妃绝非一伙,也不会因此谋害侧妃。
君泽辰没想到凌悦竟然在离开皇宫之后还要耍那些小手段。
唇抿得直直的,脸色有些难看。
“孤知道了,孤会派太医好好给太子妃诊断诊断。”
此“诊断”可非彼“诊断”。
“太子妃胡言乱语,侧妃腹中是孤现在唯一的子嗣,不仅父皇母后看重,孤也不会容忍任何人让皇嗣有损失。”
君泽辰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十分的压迫感,眼眸如深不见底的黑海,让人不寒而栗。
叶雅琴抬眸与太子对视,忍不住打了个颤。
“是,妾绝不敢做出任何伤害皇嗣伤害侧妃的事情。”
“嗯,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君泽辰挥了挥手,语气冷漠。
“谢殿下,妾告退。”
叶雅琴赶忙起身,一直跪着的腿有些麻,身子颤了颤,在襄绫的搀扶下,脚步踉跄地转身离开了毓德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