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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房大师左顾右盼紧张兮兮的问。
方靖举目远眺片刻,说:“首先手背上出现的字再对一下,这些字千万不能说,最好是没有必要就别开口。”
房大师连忙点头:“都听你的。”
方靖对地面上抱腿哭泣的女孩说:“也包括你,你也看一下。”说罢和房大师一起伸出手背到她面前。
“呜哇!我要回去找我男朋友,他需要我,他受伤了!这是梦……你也说这是梦?这不是真的,我男朋友他还活着对吗?”女孩哽咽地问。
方靖缓缓地摇了摇头,又重重地点头:“对!就是这样,这只是一场噩梦。你如果能平安的醒过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
女孩闻言一愣,手抹脸上两行泪蹒跚站起来抽泣说:“那我就听你的,该怎么做?”
方靖一只手指伸到嘴边说:“从现在开始,减少说话,每句话说出口前一定要想清楚再说,说错这些字立马就死。”
女孩点点头手捂住自己嘴。
方靖又指着远处的城堡说:“现在暂时没有出路的线索,那个地标附近可能会有更多人聚集,我们去找人收集更多线索。”
三人打定主意就团在一起前进,方靖被推在最前面,睡衣女孩缩在他身后,房大师在最后握着佛珠不停念阿弥陀佛。
走了好久,天边的城堡似乎还是很远。
突然前面传来了“救命”声,发音有些奇怪。方靖道:“果然有人,过去看看。”三人奔向声音的方向,见一个男人在一棵红杏树旁挣扎,竟是在小曲家别墅见过的飞机头。
飞机头惊恐得满头大汗,发型也不笔挺了。他一只手按在红杏树干上,似乎被黏住,口中不停大叫:“たすけて!”又叫:“救命!久命!”
房大师吃惊道:“怎么小日本也进来了啊?”
是啊,为什么小日本也派人进梦境冒险?
方靖不敢靠太近,看到他右手手掌竟然陷到树干里去了,类似陷进沼泽那样。飞机头看见方靖来了,忙叫道:“你救我、救我!”
方靖问:“怎么回事?”
飞机头道:“你眼瞎吗?我被黏住了!我只是摸了一下树,它……它在把我拉进去!”
看来那些给自己指路的嵌合人莫非都是这样的牺牲品,方靖一股反胃涌升上来,难受地呕吐出来。飞机头骂道:“七休!别吐了,快拉我!”
方靖止住呕吐,抓住他后背猛拉,睡衣女生见状也赶紧帮忙,只有房大师缩在后边不知所措。两人发力拉扯,那飞机头痛呼:“駄目だ!痛い……这样不行,我后背有剑,左手够不到!”
方靖赶紧摸他背上,果然藏了一柄小太刀,从右肩那里摸到刀柄,“锵”地一声抽了出来。“没想到你还能把武器带进来啊!怎么做到的?”
“我试着带在身上执行仪式……别问了!没时间了!快把我手撬出来。”
只见飞机头的整个手掌已都被吸进树干去,还在缓缓往里陷。方靖反手举起小太刀戳在树干上,刀很锋利,但太长了准头不好,刀锋一撬留下一道浅浅的刮痕。
“你没吃饭吗?”飞机头脾气实在很臭。
方靖恼火说:“你再骂我就不管了。”
飞机头急忙说:“我不骂了,你再试试!”
方靖心想毕竟人命一条,又挥刀戳,戳了几刀竟发现先前撬的刮痕自己恢复了。飞机头也看出来了,怒道:“你用点力!”
方靖说:“不行,来不及的!我没办法了。要不刀给你,你自己试吧。”
没想到飞机头伸脚一勾,将不远的睡衣女孩腿脚勾向自己,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女孩惊叫:“啊,你抓痛我了!”
方靖:“你干什么?”
飞机头恶狠狠地说:“快想办法,否则她和我一块死!”
“放手。”方靖挥刀威胁,没想到飞机头久经黑道生涯,倒反把女孩脸怼到树干前面几寸,女孩晃荡的一缕长发触碰到树干立即被吸住。飞机头阴险说:“砍不断树,反正是死!多一个人陪我。”
“小日本果然心黑!”方靖心急如焚,要是有鬼手在就好了,这下可怎么办?这种刀不可能砍断碗口大的树干。
这时身后一个人影出现,冷笑说:“刀给我。”
方靖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三粗五大,不修边幅的络腮胡子男人。方靖把小太刀反过来递过去,那人接过捏了捏说:“小日本的玩意就是欺负老弱妇孺,没有中国的刀厚重、踏实。”
说话的时那人已走到飞机头旁边,飞机头这时整个前臂已经陷进树里了,原本觉得手只是陷在里边,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怪异,好像是手变成了树的一部分。
飞机头急得满额是汗,说:“你滴,快砍断这树!否则……”突然他与红杏树分开,松开女孩仰面摔倒在地,原来右臂齐肘而断,血水像烧开的水壶喷溅,从断口处喷出来。
“啊啊啊啊!七休!七休!”飞机头痛得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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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络腮胡子随手把刀丢回给方靖,轻蔑地说:“不客气。”
“痛快!”方靖立即向那人解释说了有些字眼不能说的规则怪谈,然后说:“我是方靖、这是房大师、这位姑娘……”
睡衣女孩说:“我叫小戴,戴娜。”
络腮胡子点点头:“我是胡子哥。你们怎么到的这个地方?”
方靖叹气:“说来话长,就是玩了一个仪式进来的。”
络腮胡子凝神思索:“仪式么……”
方靖又说:“大家都在做同一个梦,但是这个梦不容易醒来,我们想往那边城堡去看看,胡子哥一起吗?”
络腮胡子说:“我也是很不明白,看看再说。”他话音刚停,只见眼前的几人脸色刷地变青盯着自己。他立马意识到有危险在身后,但已经迟了,有一只枯槁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脖子。络腮胡子立即给身后一个肘击,没想到那人硬得像铁筑,同时脖子上一紧,肥肉和肌肉从那手指边缘挤出来。见方靖惊恐地摇头,络腮胡子一时间也不敢妄动。
方靖终于看清了——络腮胡子肩膀上露出半个鬼脑袋,长发遮面,穿着一身粉白色的古代长裙,一双白得发蓝的枯槁鬼手……这……这不就是?可为什么……
“咯咯咯咯咯……”女鬼发出骇人笑声。
房大师和睡衣女孩腿软,想跑跑不动。方靖则当机立断道:“胡子哥,是个迷语!做好准备!只有一分钟。”
女鬼缓缓开口:“手持……兵戈。”
“迷语?”络腮胡子见事也快,飞速思考起来,同时伸手去掰脖子上的手,简直像铁铸。
“手持兵戈的,是不是士兵呢?”房大师颤声问。
方靖道:“会这么简单吗?还是太抽象,它就不能更明确提示吗?”
络腮胡子不擅长这种文字游戏,问:“你们之前遇到过什么样的?”
方靖急忙回答:“我遇到两次,问题长的是猜物品,短的是字谜。”
房大师说:“我的是猜动作。”
络腮胡子额上流下一路冷汗,心道:这么宽泛?完了,我想不出来。
女鬼咯咯咯咯咯阴笑:“手持……兵戈……”
方靖也是急得直跺脚,却见睡衣女孩用手指在地面沙土上写写画画。过了一会,她一抬眼说:“我知道了!”
几人一喜,可是女鬼却发出警告声:“啊啊啊啊啊!”
睡衣女孩骇得尖叫,方靖扑过去说:“偷偷告诉我!”
女孩凑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字,方靖点头,咬紧牙关冒险说:“一个字,我俩都在说。”
络腮胡子没反应过来,你俩都在说?什么意思,你们没说什么呀。时间一秒一秒的走,仿佛能听到不存在的秒钟在咔哒咔哒。只见方靖急得连连拍自己胸口,女孩见状也做同样的动作。
女鬼阴冷地发出最后一次问声:“手持兵戈!”鬼爪迅速收紧,络腮胡子只觉血压冲脑,眼睛涨得要飞出去!弥留之际,他想大叫些遗言:“呃……我……我……”但却叫不下去。
可突然间,脖子上的重压消失了。络腮胡子重重地扑倒在地,脑袋缺痒缺血让他眼前昏黑,剧痛不已,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方靖奔到络腮胡子身边看他手背,重重地叫道:“嘘!刚才那个迷底非常危险!从现在开始,大家一定要谨慎说话!想过再说。”
几人将络腮胡子搀扶起来,看到他手背上赫然烧红了一个细小的“我”字。心中又惊又怕。方靖对他说:“好在你最后一刻想出来了!”
络腮胡子这才意识到原来谜底就是“我”字,左边是一个“手”字,右边是一个“戈”字,实在是太简单。自己其实并没有意会,只是歪打正着。他摆摆手示意不用扶了,说:“捡回一条命,多谢你们。真正的做梦不会那样痛苦的,这里铁定是灵异事件了。”
睡衣女孩小戴听了这话,脸上又显悲伤神色。房大师颤声问:“死在这里的话,现实中会怎么样呢?”
没人回答他。
络腮胡子说:“出发吧,夜长梦多,刚才那样的袭击应该还有。小子你说得很对,迷语还不是最可怕的,禁言的字才是最危险。”
几人心下惴惴,出发向城堡方向去,飞机头好不容易撕扯衣服止住血,远远地跟在后头。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房大师突然叫道:“唉?这里有字。”
几人围上去,见一块石头上用利器刻了密密麻麻的字。方靖一看就说:“是日本字,你们谁能看懂吗?”
几人摇摇头,又都转向后边的小日本。飞机头失了不少血,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他想了想上前读字,吃惊说:“这是伊藤诚彦留下的。”
方靖问:“说什么了?”
飞机头犹豫着,方靖说:“现在大家一条船上的蚂蚱,砍你手也是救你命,不互相帮助你能活着出去?”
飞机头听进去了,用蹩脚的中文翻译道:“这是伊藤诚彦留下了一些经验。第一不要碰树,会被吞进去。第二跟着枯树指引才能离开结界。第三要小心手背上的字,说了就会被鬼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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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靖说:“这些阿拉都知道了,他有没有提到树洞?”
“没有。”
方靖心想:李子她钻进树洞里了,这里却又明确说不能碰树。这可真是……太让人担心了。她要是死在这里……唉,唉。
几人听从伊藤的经验,顺着一个又一个灯塔一样的枯树前进,果然每遇到一个枯树就距离城堡近了一些。
感觉上应该走了几个小时,竟都没感觉累,只是稍微有点饿。方靖猜测是现实中自己的身体饿了,但一直躺在床上,所以不存在累的情况。
距离城堡的下沿越来越近了,已经能感受到遮天蔽日的巨物恐怖感。这时前方出现一个人影,是个穿着饭店厨师衣服的人,一见几人发足就跑。
“等等!”方靖叫道。
那人一语不发往前飞窜出去,几人不紧不慢跟上去。转过一个弯头,突见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高达几十米的城门前环绕着一条极宽的护城河,河边岸上有一大块空地,这里没有红杏树。正有七八个人各坐一处,刚才的厨师也在这里。见到方靖一行人来到,这些人脸上出现了烦躁的神色。
一个年轻人迎上来,却是那个自称夏洛华的侦探,他先举起一只手指做噤声状,伸出手背给几人看,上边赫然有一个字:说。
方靖有不好的预感,也伸出手背让他看。夏洛华勾勾手示意几人跟着自己走。几人跟他走到偏僻的地方,他取出一块布,上边写了几个血字:说、雨、吃、灭、打、小。现在他又咬破手指,在上边加上了“我、走、火、跳”四个字。
几人都大概看明白了,人越多越危险,夏洛华掌握的字未必就是在场所有人手背上禁言的字。
方靖蹲下来在地面写字道:那为什么还要聚集在这里呢?
夏洛华微微一笑,也在地下写到:“这里有出路。”
“啊!”房大师和女孩小戴都是一喜,房大师冒失开口问:“在哪?”
方靖替他捏一把汗,现在每句话都很危险,谁知道别人藏着掖着什么字?只见夏洛华写道:一会就知道。
方靖又写到:为什么大家不共享禁字?
夏洛华笑而不语,拍拍手上的尘土懒得解释。
过了一会,忽然城堡上方的风再次带来了某个女人拖长的唱腔:“杏花甘雨春漫漫,碧桃无力送香来……”
听到这声音,本来坐着的众人纷纷起身,个个看起来如临大敌。“哐”地一声巨响城门一震,缓缓降下来,搭在河岸边成了一座通往城堡的桥。
只见一个浑身赤裸,手比脚长,高达三米的怪物从城里走出来,头部密密麻麻都是男女老少的头颅。方靖等人见到这东西个个吓得脚软摔倒,其余的人也没好到哪去,胆小的下身尽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怪物高声尖笑,那声音是无数头颅一起发出来的声音,好像是许多人一起说话,甚是恐怖。
它踏步走到桥头直立在那里,缓缓地道:“往者往,归者归,死者死……”在场十多个人都是咽一口口水。
良久,终于有一个杀猪户般的壮汉鼓起勇气说:“怕、怕什么!我先来!”
话音刚落,他身边地面钻出来一个粉衣的女鬼,扑上去就咬。“啊——啊——!”壮汉凄惨的叫声响彻天空,伴随血和肉纷飞,那壮汉的叫声越来越弱,终于没了声响。女鬼拖着壮汉的尸体钻进地里,只留下一地血水。
女孩小戴早两眼一白几乎吓晕过去,余人也是双脚打颤,还有人重重的跺脚,怨恨地盯着方靖一行。
多头怪物高笑:“噫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甚至只是随口多说了一个“我”字,连回答都没回答,就那么无功而死,余人更是胆寒。
一个看起来是上班族的人深呼一口气,走到桥头怪物面前,那怪物低头问:“意欲何往?”
上班族止不住牙关发抖,挤出声音说:“欲归。”
怪物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数十个头颅齐声问:“什么东西,造的人知道,买的人知道,用的人不知道?”
方靖一听这话,刚想上前帮他一帮,夏洛华拉住他,在地上写到:“怪物每天只放走三个人!”
方靖一看就明白了,是这样!因为正常人不吃不喝最多能活两三天,怪物每天放三个人,三天最多逃出去九个人,这里却有十多人。大家都能感觉到肚子饿,都想活命,可是落在后面的就可能会饿死,在梦里吃东西也不管用,只能期待别人不成功自己才能多一些机会,难怪……他们看到来了人更加焦躁。
那个上班族支支吾吾,看样子是想不出来。旁人看起来有人知道,有人有悲悯地望着他,还有人冷冷地等着看热闹。
上班族因为恐惧五官扭曲,回过头来望向一个胖女人,那女人应该是他对象,焦急地比着嘴型,见他一直不会意。终于恼怒地大声叫道:“棺材!”
她喊出答案时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她深情地流着泪,下一秒钟,怪物抬手一握,不知什么无形的力量将那女人举到空中,压成了一团肉球!鲜血暴溅,好似下了一场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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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老婆!”上班族大哭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多头怪物发出男女老少的声音叠在一起,嗡鸣道:“什么东西,造的人知道,买的人知道,用的人不知道?”
“呜呜呜哇……”上班族痛哭爬地,“这是梦,都是假的……哇。”他哭了片刻,突然抬头回答:“是棺材!答案是棺材!”
多头怪物缓缓道:“如尔所愿。”
上班族一喜,可就在这时,地面又钻出来一只粉衣女鬼拉住他脚,他大骇:“不!不不不!我回答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想死啊!”
人群中一个年轻小男生悲悯地伸出自己的手背向那上班族展示——手背上赫然一个“棺”字。
“我好恨!我好恨!我诅咒你们!!”
上班族被拖进了地里边去,在地面留下来一堆污秽。
许多人开始呕吐,不停的吐。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每个人心中都想着……假如大家齐心合力的话,也许结果会不一样?但是没人开口把这话说出来,没准一开口就死了,又或者没人响应沦为笑柄,又或者只期盼着死的不是自己。
郁丧的气氛之中,突然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在垓心叫道:“抽签吧,死也要死成人样!”
一抬头,只见方靖手里张开那张写满血字的布要叫所有人看见。夏洛华一愣,忙摸自己口袋,不知什么时候没注意就给他偷走了,自觉好笑。
络腮胡子心中暗想:这小子不错啊。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
女孩小戴也走过去表明立场。
余人互相看看,也有人走上去,主动露出自己的手背的字,布上的血字又增加了。
是啊。齐心协力、心存人性才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的关键,虽然可能会因此而死,那也比畜生般冷血强。
人这东西,只要有人起了头做正确的事,就会有人跟随。场上的人一下子分成了两派,方靖这边站了七个人,不愿意分享禁字的四个人。血布上字又增加了“哭、发、好、棺”四个字。
方靖在地上写字:“我不抢先,大家谁想回家的,互相让让。”他心想日本黑道的人还有条件给我打点滴,不至于饿死。
一个儒雅的秃顶老头写道:“那我来吧,给你们当炮灰。”见是一个老人家没人反对。
多头怪物催促道:“往者往,归者归,死者死……”
老头淡然走上去,说:“欲归。”
怪物俯身盯着他问:“生来高于人,抬头眼不见,你活它就活,你死它还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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