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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很快就到了,陈戈用手机和胡明借了点钱付了车费就匆匆下了车。
诊所的医生是个老头,佝偻着腰,手指微微颤抖地剪开温绍辉伤口处黏连的衣服。
一大片都是血肉模糊,一眼看去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温绍辉靠在一旁,已经有点意识不清了。
医生抬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一名护士,“先去拍个片子,怕是要动手术。”
“嗯。”护士点点头,随后推着便携救护床走过来,三人一同把温绍辉抱上去,陈戈跟在后面推,他抬头看了眼医生,“情况有多严重?”
“说不定,可能会有脏器破裂引起的感染,内出血,以及髋关节碎裂之类的情况。”医生急匆匆说完,就和护士一起进了放射室。
他们进去,陈戈也急匆匆地想进去,自然是被拦在门外。
“家属请耐心等候。”护士说道,随后关上了门。
陈戈站在门外焦躁地等待,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缓慢地过去。
十分钟后,门开了。
“家属去外面等。”护士匆匆说了声,就又把温绍辉推进了一旁的手术室里。
陈戈被医生之前说的那一串吓了个半死,脏器破裂人还能活吗?还有什么关节碎裂。
而且,这个医生的手这么抖,做手术也抖怎么办……
陈戈焦躁地挠了挠头,看着手术中三个字,忐忑极了。
臭小子不是说那伤不碍事吗?这手术得花多少钱啊,这伤口要是枪打的,里面会不会还有子弹啊,医生会不会报警啊。
陈戈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大堆,他心里祈祷温绍辉没事,却又平白生出一股子恐惧。
温绍辉这一招真的有用吗,如果他们找不到尸体,那会不会怀疑温绍辉还活着……
陈戈大概被烧的有点糊涂了,他压根不记得枪还在温绍辉身上。
老医生和护士脱掉他的衣服后,那把枪从他的口袋掉出来,就落在那里。
陈戈坐在手术室外,头脑昏昏沉沉,却又不肯睡着。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手术室门打开后,温绍辉被推出来,才撑着身体上去查看。
“怎么样?”陈戈问道,一手摸了摸温绍辉的额头,温热的。
“就是有点失血过多。”护士老老实实地说着。
陈戈:……
他白担心了。
这庸医刚刚说得那么严重,让他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先留在这里观察几天吧,确认不会感染就行。”老医生也说道。
这伤口,说实在的,有点像枪伤,但偏偏不是……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器具捅伤的,位置很巧妙,刚好偏离了要害,又造出一副大出血的样子,看着实在是吓人。
“这里?”陈戈顿了顿,犹豫地看着他们。
这里人来人往的,怕有点不安全。
“对。”医生点点头。
“不能不住院吗?还有,费用多少?”陈戈询问道。
“不想住院也可以,但伤口需要定时换药,居住环境要注意卫生,别给病人吃辛辣油腻食物,至于费用,血浆四百,片子一百,还有后续的护理药物,总计七百。”医生坐在一旁,随口说道。
温绍辉睡在一旁的床上,吊着血袋。
陈戈顿了顿,“行,你等等。”
他真的是被掏的干干净净,一毛也没有了。
胡明估计也借不了,和老师借的话又要问东问西。
陈戈脑海里搜索了一圈,终于想起了胡明的小弟,江宴好像也挺有钱的,还有江宴的同学,经常被他们敲诈的那个也挺有钱。
医生狐疑地看了眼陈戈,这位是连七百都没有?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就住这里,你啥时候有钱了送过来就行。”
陈戈僵硬地站在原地,他低下头:“我有钱,就是忘带了,明天就给你。”他顿了顿,“我给你打个欠条吧。”
医生:“行。”
他拿过纸笔,让陈戈写下欠条。
陈戈写完欠条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还紧紧闭着眼睛的温绍辉叹了一口气,臭小子给的钱,完全不够花啊。
早知道就不买牛奶了,买什么牛奶……
“这个要输多久?”陈戈看着血袋询问道。
“四十分钟。”
“哦。”
陈戈坐在诊所冰凉的椅子上,他微微闭着眼睛,等着这四十分钟过去。
不多时,他就陷入了黑暗中。
陈戈猛地被医生拍醒,一睁眼,温绍辉身上的血袋已经空了。
医生拔掉针管,“行了,回去吧。”
“嗯。”陈戈挤了挤眼睛,清醒了点,刚想背着温绍辉回去,却被医生阻止了。
“伤口会撕裂,算了,小冬送一下。”医生招呼了一声护士,护士点点头,便把车开到门口。
', ' ')('两人用担架把温绍辉平放在车上,车子随后驶进了小区。
“我和父亲都住在那栋楼,要是病人晚上高热不退,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或者去那栋楼四楼找我们。”护士指了指一栋高楼,随后眨了眨眼睛,交给他一张白纸说道。
“谢谢您。”陈戈点头,诚恳地说道。
他们一起把温绍辉抬进房间的床上,护士便离开了。
这个小区的构造是前低中高后低的。
陈戈家属于低楼,位置靠前,医生和护士住的地方则是属于中间。中间后面是别墅区,私密性很好,也安静,娱乐设施基本都在别墅区和高楼的中间。
陈戈此刻看着床上的温绍辉,自己也是头脑发昏。
他一向心大,想着温绍辉必定是没啥事了,他也实在是太累了,头疼的要炸了。
他从柜子里重新找了被褥去客厅的沙发上裹着自己呼呼大睡。
一夜无梦。
陈戈手机也没充电,半夜就没电了,第二天世界睡到了大上午。
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想起温绍辉这才回房看了眼。
温绍辉睁着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戈乐了,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怎么了?”
“饿了。”
陈戈笑,“吃啥?”
“想吃红烧鱼,还有排骨,好饿啊。”温绍辉委屈地说着,一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样子,看起来还有点好笑。
“你想屁吧。爷现在一分钱没有。”陈戈嗤笑出声。
还想吃红烧鱼?排骨?做梦呢。
“……你去抓鱼,我昨天在河里,那河里竟然不少鱼,可惜当时走得急,没抓到。”温绍辉恢复了精气神,理直气壮地要求道。
陈戈真想给他两拳头,不长记性的家伙,还想着抓鱼。
“说起来,你昨天说如果水里再上来人,就杀了他?那那个人不就知道你活着吗?你不怕吗?”他皱着眉问道。
“该死的人已经死了,我当时只是担心有同党,但并没有人追上来,想必那个人被利益驱使,没有声张。”温绍辉面色也难看起来。
他本来能毫发无损地逃走,结果,果真那个人就是奸细。
他怀疑他怀疑了好久。
那人,是他的大伯,是他的父亲死后,最亲近的人,所以他的很多事他都知道。
温绍辉确确实实怀疑了很多人,但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兵行险招,破釜沉舟。
他和自己的大伯商量,搞一出假死,然后由大伯在水下准备潜水装,再换上准备好的尸体。
大伯确确实实准备了潜水装备,氧气瓶什么的应有尽有,尸体也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件事,就只有大伯一个人陪他走完最后的流程。
本该如此的。
但是……大伯他不该觊觎他父亲留下的东西。
他们其实并没有在水里待多久,在远离了人们视线后很快就出来了,随后,大伯就在那个荒郊野岭的地方,第一次向他问起了,他父母最后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温绍辉摇摇头,沉默地向前走。
却不想身后的大伯忽然发难,他拿着一柄看起来极其可怖的四刃刀,抵在他的腰上,强行让他说出地址。
温绍辉还记得大伯说的是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还小,掌握不了那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反而我们还都因为你的事情被追得全世界跑。死了一个又一个。你不想报仇吗?你和我说说那些东西在哪里,我们还需要怕他们吗?你把这些先给大伯,大伯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啊。”
他当时很心痛,可是……
每个人都以为他知道,他知道父母最后留下了什么,那东西像是海贼王的宝藏一样,被传得神乎其神。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如果说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不会被庇护,他就会立刻被他们的敌人抓住。
“我不知道。”温绍辉对大伯说出了实话。
大伯顿时神情狰狞地用刀刺伤了他,“你到底说不说?藏了那么久,死了伤了这么多人,你是不是以为我舍不得动你?”
温绍辉还记得那种痛苦,他冷汗直冒,看着大伯又重复了一句,“我不知道。”
他一手摸向自己的枪,这是……司机临死前放在他身上的。
大伯像是疯魔了,一遍遍地重复着,“你为什么不肯说,你为什么不肯说啊……”
他把那把刀抽出来,又想捅进去。
温绍辉已经转过身扣动了扳机,他神情冰冷,“因为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大伯在自己面前倒下,温绍辉很平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点感触都没有。
他脱掉大伯的潜水衣,拖着他的尸体到岸边,用潜水衣绑了一大块石头把尸体推进水里。
温绍辉捂着自己的腰,看了眼旁边的氧气瓶,又按了按
', ' ')('伤口,犹豫半晌才戴上护目镜拖着氧气瓶跳进了河里。
他屏着呼吸把氧气瓶用水草缠住,确认氧气瓶不会在短时间内飘上来,这才又游上水面。
陈戈会在那里,是他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事情。
他之所以犹豫要不要去处理氧气瓶,就是在担心自己力气耗尽,没办法活着上来,就算活着上来了,也根本没有救援,他还是会死。
可是,他绝对不能因为氧气瓶暴露。
这太蠢了。
所以,他像一个赌徒一样,在身体有伤的情况下,还是下了水处理了氧气瓶。
不过他运气极好。
他当时趴在陈戈背上,他的背特别热,温度特别高,在河里被冻得哆嗦的他像是找到了个火炉一样,紧紧地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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