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剑诡无二
驾雷驭电真龙咆,怀揣森森紫气刀,凛凛然然如英气,似争命数尽萧萧。
隐隐地狱门,迢迢阳关道,行来非是头一遭,且把身血浇,且以心火烧,正要取个顺意逍遥,正要龙吟且虎啸,撞破了地厚天高,付命为筹换那因果尽消。
疯魔癫狂的杀韵激荡于虚天,就似那无尽野火,于黑夜的旷野中焚燃,黑压压,灼烈烈,映照了无名的虚天深处,恍若厉鬼夜哭。
雷霆是如此地凶猛,是如此的刚烈,仿佛令寂冥之地打开了天眼,浩瀚雷霆赐了杀伐够,也随了心意温柔。
别慕呵咬了咬嘴唇,怅然笑了笑,其中满是苦涩心酸,“为何一定要在直中来取?为何就宁死也不愿曲求,难道于此间身死道消,还要胜过无尽岁月、无量诸天中的快意逍遥?”
尸鬼已然被两位天子牢牢困锁,刀意虽然依旧疯魔,但终归是有气无器,哪怕声势骇人,即便气象恢弘,撞上吞天魔躯也只能悲哀地星碎消逝,刀意也在逐渐被秘藏魔妙析解,可以腾挪的余地眼见已是所剩无几。
而麒麟几次想去援手尸鬼,却是被窥真魔皇以鬼峰圣座悍然挡下,繁若星辰的鬼众有了他们的皇,也愿意为他们的皇赴死,哪怕是足以殛灭鬼躯的雷霆,依旧无法抵挡汹汹鬼潮的前仆后继。
而最令人恐怖的是,玉人行礼的方向不是金玉麒麟,不对,不是假扮麒麟的玉诡,而是眉眼温润儒雅的青年。
极目望去,浩瀚雷霆之中,金玉麒麟还在奋力挣扎,毫不放弃,如同这斑驳红尘中盛开的白莲,傲立净植。
“你若是能杀了我,当我是郑景星也无不可。”姜默舒微微颔首。
这些年翻过的书,无一不曾诉说着,忠与孝,择与持,自己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而在他的星眸之中,依旧有着清丽而湛然的明光,没有任何颓色,就如北疆凛凛的雪,南域柔柔的浪,西极烈烈的风,东界艳艳的花……
这份怜惜,是如此地不虚为真,足以淬了七魄三魂,令我于滚滚逝水中得了桃花身,吻了一瞬春。
而当他再度抬起眉眼,看向窥真魔脉的四位大自在,目光是如此的沉静,其中再无半分疯魔癫狂。
哪怕雷火再是凶猛狂暴,却是劈不到幽冥之下,却是劈不到虚天之上,
“不,父亲永远是父亲,哪怕如今我的神通胜过了父亲,哪怕我已然凝出了三皇位格,但父亲是不可取代的,麒麟永远都会是金玉不朽,就如这天地终归是麒麟天,却绝不会是其它名字。”郑归辰微微垂首回应,已然张开了双臂,似乎是在拥抱整个虚天,仿佛是在欢迎麒麟归来。
“父亲,这些年你毫无保留地教导我,无论炼心还是神通,归辰能有所成,皆是父亲的功劳。”
“除天之光害,恤地之百艰,杀得妖穷,为人道敬,为鬼神宗1昂藏大汉出现在他的身后,不卑不亢,却如一只威武雄狮,可于天地中肆意纵横,可杀妖,可屠魔,可镇邪,可落日月,可起风云。
曾叹你的青丝染了霜婀娜,那日泛红的桃花想来也瘦了几朵,你喜欢的温盏被凉风吹过,你的手也被柔情牵过,这些难道你都忘了么……可怜物是人非莫休还说,为何感了春色偏要执着,我的麒麟啊,你为何如此无情冷漠,为何推拒暗香盈落,为何偏要作那铮铮红尘客……
“窥真魔脉于此尽数陨落,却是需要全力以赴。”金玉麒麟最后瞥了一眼窥真魔皇,才依依不舍地闭上了眼睛,沉沉出声,“无间行走,姬催玉,请开地狱门。”
“可要给他一分体面?”少年道人忽然说出一句似是毫无干系的话,身形倏地从两位天子的围攻中消失不见,下一瞬,已然出现在汹汹雷霆的边缘,却没有越雷池一步。
金玉麒麟的头发已然披散开来,仿佛一丝丝的雾霭,扬扬洒洒地飘荡着,白的部分如同天光下的凛冰,极其曜人眼目,黑的部分却似藏着不为人知的幽幽心事,似是捉摸不透。
难怪尸鬼能轻易降服刑天,难怪尸鬼能斩落浊醐,难怪尸鬼能迫退金曦……居然都是刑天之主假身骗世?
郑归辰已然傻了眼,万万没有想到,一直和父亲争锋的尸鬼,竟然是宗主假扮。
“这天地中本就没有金玉麒麟,麒麟只在人心,而不是人世1
不过,谁也无法否认,虚天中两位徒吟怒发之人,眼下不惭为绝英,死后亦堪称是鬼雄。
既然当年赴了情劫,便于此一了情劫,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只要自己死在此处,只要将这温柔却又决绝的人杀在此处,便也算得了圆满。
“不对,不对,那姬催玉去哪里了?”秘藏天子恨恨出声,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杀性尸鬼呢?难道一直都是你假扮的?”
却道乾坤可趁意,些些铮铮当无妨,红尘情劫浑如梦,刃里解脱作一场,魔母眸子中的深情,他从未沾染,自然也不会有半分心软。
“铿锵!嘶啦1
魔母的清泪滚滚而落,虚幻的玉`指微微前伸,略略弯曲,似想要抓`住什么,只可惜,虚空之中,什么都没有。
如此骨重神寒的气度,令窥真魔皇不由得幽然一叹,他虽是一直以麒麟之性来炼心,却终是没能得了神髓,差得还远埃
仿佛无穷巨力撕扯沉沉天幕,汹涌鬼潮一涌而上,将雷龙狠狠地撕裂开来,龙角断,龙尾折,鳞碎爪裂,一时间雷火四射,仿佛喷溅滴落的龙血,直将这方沉沉虚天都给染得通红一片。
我的麒麟啊,你又为何决意要辞了这天高云阔?
魔皇,人皇,鬼皇,三皇合一,他早就知道,自己于神通一道,已然超过了父亲,已然超过了麒麟。
啪啪啪!
骨玉少年缓缓拍了拍手掌,换来的是两位天子的莫名其妙,以及金玉麒麟的幽幽一叹。
“你是……姜!默!舒1虚天中荡起一声凄狂的嘶吼,似是猝不及防,却又不得不咬牙切齿地证实。
你欲求的倾情,我给不了,你要夺的天地,却是我想颠倒的乾坤,彼此的对视中,有着凛然至深的杀意,没有惺惺相惜,双方的眸子中只有至深的无悔。
也许父亲暂时还不理解,不过没有关系,成就天子便得大自在,可于浮生流年中永不负卿。
如玉碎,铮铮莫相催,疯魔如狂不许悲,魔天不认罪,人间不说悔,横刀立身更无愧,斩了荒唐醉,杀里不说一声退……
“这瞒天大谎,纵使父亲心里不愿意,为了天地众生也愿意欺心来做,这也是父亲自信胜机犹在的底气1窥真魔皇心有灵犀,立时就推测出了前因后果。
虽然显了一丝丝的狼狈,其色依旧清如金壶,其气仍是皎如玉树,凝玉露,含春冰,似人中之仙有着和而不亵,如云中之英更显法而自威。
为何予了一点明光,令重塑了我?
为何令我痛快一遭,使欢喜堕落?
为何完美衬我苦厄,却不来救我?
简直不似红尘人物。
相思现,相思残,付了情真却难还,负了风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