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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父子卡在房门外面静立无言,盛寒程额角有些汗,盛滁则是被那信息素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引出一种恐慌,小腿肚子有些不受控制的打哆嗦。
真讨厌,Alpha都讨厌。
盛滁在心里恹恹的骂,感受着双方信息素的冲击与纠缠,全然不顾自己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Alpha。
盛寒程比他一米七的小儿子高了要有二十厘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幼子脸色一变再变,本来还好好的,现在面色苍白起来,嘴巴揪着,脸颊那里都有些鼓起。
是不高兴了,气的咬牙了吗?
盛寒程不知是放心还是难过,似乎追寻多年的事情早已有了结果,不管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
还是长大了,小时候的事情都不做数了,现在要讨厌爸爸了。
“爸……,你……你进来说吧。”
盛滁退开一步,不大情愿的臭着一张小脸把进门的路让出来,房间内部的布局一览无遗了,乱糟糟的床褥,桌子上电脑手机手柄堆的七七八八的,床头柜上还有拆开来却没吃过的零食。
那似乎是薯片,包装的稀奇古怪的,盛寒程从来没看见过。
……
盛寒程不知道该怎么疼孩子,所能做的大概就是给钱,他在养盛徜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要升学了,给钱上最好的国际学校,要补习了,花大价钱请最好的私教,要吃什么玩什么,索性直接给一张卡,小孩子要买什么自己买。
就这么一直养到意外有了盛滁,他才发觉这么养欠缺了点什么。
盛寒程对盛滁大约要算得上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了。他的这个小儿子和自己,和盛徜都不一样,从小就不像Alpha,黏糊糊的,跟着哥哥屁股后面跑,看到自己奶声奶气的叫爸爸,还不到自己大腿那么高,学会走路了,手脚并用的爬到盛寒程身上来挂着。
小儿子一天天长大了,初中的时候爱穿背带短裤,他办公的时候就偷偷摸摸的跑到书房里来,硬要坐在他腿上跟他讲今天学校里都怎么样了。
他们家的Alpha不应该这样的,得心狠点,心黑点,最好盛滁能和他哥哥斗起来,这样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不该是这幅软乎乎的,好欺负的可爱样子。
大概是缺什么想什么,盛寒程和盛徜都爱死了他这幅样子,不像Alpha的样子。
……
静立的父亲看着拆封的薯片想果然是没好好吃饭,小孩子怎么能不好好吃饭呢,儿子最想长高,这样子吃饭怎么长高,过会儿想起来又要发脾气了,含着眼泪嘟嘟囔囔的骂人。
“……爸?”
盛滁看见盛寒程板着脸沉思,那种冷意越来越重,属于父亲的重压也越来越骇人,最终还是颤着声音说“爸你坐吧,你别站着了。”
盛寒程看见小宝贝儿子终于再开金口了,四肢略微僵硬的走进那间香喷喷的房间,麻木的走到书桌前面坐下。
椅子大概是他哥哥给他从海外搬回来的,坐下去还有回弹,小孩子就喜欢坐软的,都不知道这样坐久了脊椎不好。
他几乎是有些饥渴的扫视着房间里的景象,书桌虽然是书桌,上面却从来只放漫画书和电子产品,墙上有两张不太新的海报,画的大概是动漫里的人物,在最边角还有海报撕下来后留下的胶带痕迹,原来贴的应该是最喜欢的皮卡丘。
老父亲在盛滁上初中之后就很少进他房间了,在Alpha的意识里,自己的房间就大概是自己的领地,没有Alpha想要别的Alpha过来入侵自己的领地,尤其是一个比自己强大许多的Alpha。
在盛滁眼里,盛寒程大概是这个家庭里年富力强的,占据主导权二十多年的雄狮,他盘踞在幼小狮子的领地里巡视,锐利的双眼扫视过一件件物品,像要从这些堆叠的表象里活生生的剖出自己。
静默无声的时间太长了,盛滁几乎要觉得这是一次令自己难堪的巡视了,甚至于是示威,老狮子看着闹腾的小狮子,只是一瞥,就让自己安静下来,默默品尝着这些不自量力的耻辱。
在盛滁被Alpha信息素折磨的背上冒细汗的时候,盛寒程终于带着点委屈开口了。
“宝宝,以前还愿意坐爸爸腿上跟爸爸讲话的,现在怎么都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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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现在盛滁局促不安的坐在自己父亲的大腿上,不安的用脚尖撑着地面,试图减小双方肢体接触的面积。
“累坏了滁滁,现在长高了脚可以碰到地了,再坐上来一点就不累了。”
盛寒程看着小儿子侧面的脸颊露出一点红晕,大概是有点不好意思,脚尖蜷起来往上缩了一点,还是要落不落的碰着地面。
盛寒程的信息素自发的收敛了很多,如果不是担心小儿子生气,他甚至要凑到滁滁脖子上去闻闻他现在的信息素大概是什么样子,贴着他的脖子问问为什么不理爸爸。
', ' ')('盛滁坐如针毡,只有发情期缺乏安全感的omega才会这样娇滴滴的坐在伴侣怀里,还瑟缩的收着脚尖要把腿也缩到伴侣的怀里去,无论如何,两个Alpha这样,就非常奇怪。
抱他的还是他爸……
初中的时候确实爱坐爸爸大腿,但那时候年级小,就算显性了也没有太成熟,反而是对父亲的依赖和崇拜更多一些,这才喜欢每天跟爸爸撒娇说话,把自己整个缩到父亲的怀里,有一种充盈的满足感。
那时候爸爸经常视频会议,他缩在爸爸怀里也跟着看电脑,太矮了只能在电脑前面露出一双眼睛,那些叔叔伯伯都说爸爸有一个可爱的omega儿子,真幸福。
可是盛滁现在二十岁了,显性十三年,成年两年,和大概十七个omega做过爱,目前想泡个S级的。
啊不,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和哥哥吵架,虽然没吵起来。
……
小儿子缩在自己怀里不说话,盛寒程也并不生气,反而挺满足。
好歹愿意让他抱抱了,不是每天回家吃完饭就回房间做自己的事,也不是光顾着和哥哥讲话而对父亲完全无视。
这样子的生活大概有四年了,自从上高中之后,小儿子就变成这样了。
盛寒程并不陌生站在儿子门前的经历,他在那么多个日夜里无数次这么干过,他甚至会去偷听儿子在房间里说了什么,去听里面的动静,用尽一切方法去汲取他所需要的,鲜活的关于盛滁的信息。他也想推门进去直接抱着自己娇弱的幼子生气又无奈的质问,质问为什么要不理自己。
他最终只能选择一种方式,敲敲那扇安静的房门,问:“滁滁,爸爸可不可以进去?”
……
“没有不愿意理……爸爸身上信息素好冲,我害怕。”
盛滁被那些若有若无的来自盛寒程的触碰激的有些鸡皮疙瘩,眼睛也被刺激的有些发红。
盛寒程在心里叹气。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因为信息素。
滁滁真是omega就好了。
盛寒程压抑着自己的难过,侧过头盯着小儿子湿漉漉的眼圈不甘心道:“那可以告诉爸爸滁滁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吗?有什么很烦的事情吗?”
盛寒程本来马上就要脱口而出滁滁为什么要跟爸爸发脾气,临到头又憋了回去,他可不想再被关到房门外。
“没事。”
“宝宝骗人不好的,你跟爸爸说,爸爸都帮你解决掉。”
“……也没有很烦。”
“那还是会烦的对吧?”
“……”
盛滁吧嗒着嘴说不出话来,这逻辑该死的自洽。
“滁滁不说的话爸爸要一直问到滁滁睡觉,然后晚上滁滁要和爸爸睡。”
“……在烦哥哥结婚。”
“?”
盛寒程的心瞬间松了下来。
还以为是小Alpha找了一个小男朋友,出现感情问题整天烦到吃不下饭。
但,盛徜要结婚?他知道盛徜心里大概有人选,但绝不会现在就贸然提出来,现在也绝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对自己的大儿子算是知根知底,绝不会是想要结婚的人,也绝不会是抗拒结婚的人,如果他要结婚,也绝不会先和盛滁说,而是先来和自己商量,等到一切妥当了,再和盛滁讲。
啊,果然还是小孩子,会因为哥哥结婚生气。
盛寒程摸着盛滁腰上因为坐下而多出来的软肉,轻柔着嗓子堪称诱哄的的安慰:“哥哥和你说的?没有这回事,滁滁不要为这种事情烦恼。”
盛滁满脸不信,可怜兮兮的红着鼻头,似乎因为有了会安慰他的人,娇弱的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宝宝,就算哥哥真的要结婚了,也没关系的,不高兴哥哥结婚的话我们不同意就可以了,爸爸有办法的好吗?”盛寒程顺着脊骨抚摸小Alpha的后背,顺毛似的安慰着,生怕盛滁不信,还掏出手机来打开通讯录。
“爸爸帮你问好不好?”
盛滁终于滚落下来一颗泪,然后哼哼唧唧的哭出声,这下连屁股下面危险的大腿也顾不得了,卸了力一屁股坐上去,很无赖的开始在男人的怀里闹起来。
“唔……又不是不高兴哥哥结婚……呜呜呜你们都不告诉我……很烦的你们呜呜呜呜”
他的委屈一股脑全部发泄给了盛寒程,一米九的Alpha兜着怀里翻腾的小鱼一样还要伸手打人的小儿子一下都不敢动。
“你们烦死了Alpha烦死了你的……唔你的信息素好冲啊你不要抱着我呜呜呜呜……你还坐我的凳子你还看我的海报你快点出去……”
盛滁吸着鼻子耍无赖,差点把自己从椅子上作下去,还哭哭啼啼的拿手锤盛寒程的肩,那一片全是重点打击对象,突出的锁骨和小孩儿的指骨狠狠的撞在一起,盛滁哭的更凶了,张开了嘴直起身子直冲盛寒程的脖子,咬的又快又狠,一会儿就咬出了一堆参差不
', ' ')('齐的牙印。
“痛死了你还弄痛我……我要咬死你……啊呜啊呜……”
分明是自己先动的手。盛寒程这下是一点都不敢动了,抬着小孩儿的屁股顺着他的意思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脖子上的牙印一层一层的叠加,唯一能令老父亲安慰的大概就是儿子这咬法大概是没有标记过omega,张着嘴乱咬不得要领,一下都没咬到深处,仅仅只是带了一点血丝出来,看着唬人而已。
小东西闹的疯,累的也快,一会儿就只能喘着粗气靠在盛寒程身上打哭嗝了,他不轻不重的在小儿子屁股上拍了两下,有些无奈的服软。
“好好好,爸爸的错,爸爸以后有事情先跟你讲好不好?滁滁在家里做主。”
小傲娇精不高兴的又还了两巴掌,硬要顶嘴“我才懒得听。”
“好好好,等宝宝想听了我再说。”
滁滁,不管是想什么,爸爸都会为你做到的。
6
两父子的关系自从那天之后缓和了许多。这倒不是盛寒程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盛滁也略微赞同——至少不是同在屋檐下却一句话不说的状态了。
“爸我要出门玩。”
盛滁上蹿下跳的换着衣服和鞋子,花孔雀一般对着全身镜自我欣赏,颇为自得的啧啧称奇“我眼光也太好了……不亏……”
他是要和陈辜鸿他们出去玩,之前自己因为盛徜要结婚的之前赌气,把自己闷在家里不痛快了好些天。
再为了盛徜生气他就是小狗。
盛滁恨恨的下了flag,最后终于停止了奇迹滁滁的换衣游戏,和爸爸招呼了一声,潇洒的跳上了门外陈辜鸿的豪车。
……
“不生气了?今天愿意出来玩了?”陈辜鸿新剪了个颇具骚包气质的头发,额前一缕卷毛垂下来直到眼下之痣,让这个高大的Alpha平添一点魅惑。
“谁生气了……你怎么还给自己点痣啊,跟omega一样。”盛滁一眼就看见陈辜鸿脸上的不一样,咯咯笑着不留情的指出,还想伸出手看看那到底能不能被擦掉。
“啧……诶别摸,开车呢,下车你摸个够啊乖宝。”陈辜鸿边躲闪着盛滁的手指边开车,方向盘在盛滁的干扰下打的不紧不慢,不疾不徐,车身歪歪扭扭的行进,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微妙平衡。
如果街上没车的话。
“刺啦——”
可惜了,街上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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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下撞击有些强烈,和他们对撞的似乎也是豪车,两辆千万级别的坐驾碰撞在一起,车头都陷进去了一小块。
地上轮胎的痕迹滑了几个凌乱急促的圆,一遍遍提醒着那几秒钟时轮胎表面滑过地面时发出的尖锐啸叫,有多么刺耳。
盛滁有些震懵了,他被弹出的安全气囊一下子包围住了,然后听着刺耳的刹车声,撞击声,耳边还有陈辜鸿发出的“小心!”
然后他就被一双手迅速拎起来带离了车内,陈辜鸿的下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不怕不怕乖乖……有没有伤到?”
盛滁坐的是副驾驶位,刚好在撞击的另一侧,倒是陈辜鸿手臂上有两条因为撞击车身而导致的伤痕,现在还在渗血。
对面的车主也从那辆低底盘的超跑里艰难的爬出来,那是一位高大强壮的omega,下巴似乎搁到了什么尖锐物品,被划开了一道血线。
……
“不要不要,我来赔……本来就是我不应该的……”盛滁可怜兮兮的跟陈辜鸿抢着付维修费用,捏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可以打给谁电话。
要不要打给爸爸?
池江看着那边的小Alpha白着脸跟同行的Alpha说着什么,无助的站着,很愧疚似的低下头,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大概是在打电话。
是那天在酒吧看见的Alpha,今天又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娇气的闯祸精。
小Alpha似乎是下定决心打了个电话,偷偷摸摸的掩着嘴说着什么,然后嘟着嘴有些无助的看着另一个Alpha,小嘴也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
……
“陈哥,去医院吧,我们和那个车主一起去好吗,我肯定要负责任的……刚刚打电话给爸爸了,他说他马上来……”
盛滁简直愧疚死了,看着陈辜鸿手臂上的伤口和另一个omega的伤口,再看看自己周身一点损伤都没有……
烦死了,为什么我一出来就会闯祸。
陈辜鸿倒是比较担心盛滁,怕他从此有什么心理阴影,不敢坐车不敢出门之类的。
“那一起去医院,你要去做一下心理检查,知道吗?”
……
盛寒程终于在医院见到了他劫后余生的小儿子,惨白着一张脸,看着陈辜鸿做伤口清洗与消毒。
“乖宝……犯恶心就不要看了,旁边站着等一会儿就好了,
', ' ')('这个不痛的。”
陈辜鸿用另外一只手推着盛滁,盛滁抿着嘴,对着那些红肿的血肉,他确实很不适。
“别看了。”
盛寒程的声音和另外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盛滁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然后马上就被拉到了父亲的臂弯里,那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牢牢的圈定了保护的范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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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江。”
“盛寒程,小滁的……父亲。”
说到父亲的时候,盛寒程忐忑了一下,用余光瞥了一眼小儿子的脸色,发现小儿子到现在还有点木木的反应不过来,躲在他的臂弯下不安的绞手指。
“乖崽,自己出去外面玩会儿好不好?”盛寒程看了一眼对面的omega,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了一种天然的敌意。
“……”盛滁点点头,哒哒哒的走到门外去发呆了,像是有点被吓到了。
“关于赔付问题,我一定让池先生满意,但是,池先生,这是意外,不错吧。”
盛寒程待小儿子一走就亮出了真面目,他听过池江的名字,池江也一定听过他的名字,实在没必要继续装相,单刀直入,一针见血,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更好的方式。
盛寒程在明白事情前后原委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了解决方法,这很明显是陈辜鸿的车子行驶不恰当造成交通事故,始作俑者又要追溯到他的宝贝滁滁身上,然后才造成无辜路过的池江遭遇车祸。
但是他的孩子一点责任都不能担到。
盛寒程绝不会让他最宠爱的幼子覆盖任何上污点,更不要说让他承担诉讼,接受审判。
“确实,但……”
“池先生不满意?盛家是有实力的,我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
盛寒程将自己的压迫感发挥到极致,对面的omega额角出了些汗,然后被自己的手帕从容抹掉。
“误会了,叔叔,我只是想要您儿子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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