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纵然智慧如含光君也难免有马失前蹄之时。这一回,蓝羽尘的爱情攻略出了点状况。事情还得从邵诗雨的表白书说起。
张文杰受蓝羽尘委托去了解那位开会时不断悄悄打量他们的女生,机缘巧合截获了105班邵诗雨托同学转交给魏子墨的粉红书信。蓝羽尘强忍心中醋意,遵照爱婴攻略第三条——欲擒故纵,要给魏婴充分的信任与自由,让张文杰依旧把信送过去。
魏子墨正怡然自得坐在桌前看书。他单脚着地,另一脚点在桌沿,带动椅子有节奏地前后晃悠。张文杰趁无人注意,飞速将那封信塞进魏子墨的书里:“爷爷,给你的,不用谢。”
魏子墨被这天外来信吓了一跳,差点连人带椅翻倒。他倏地弹起,把书一扔,拽过张文杰的领子道:“孙子,你反了是吧?”继而抓起那封信拍至对方脸上:“给你了,不用谢。”这一天天闲的,尽帮人送情书,八卦先生成粉红信使了吗?
“要不起。”张文杰又把信塞了回去。
“过。”魏子墨两指拈起书信,手腕一抬,将之甩向垃圾桶。
正巧陈天扬从门外进来,不偏不倚被粉红情书砸中。他一脸愕然手捧书信:“子……子墨大神,你要向我表白吗?等一下,我先整理下发型。”说罢煞有介事走到镜子前梳理头发。
“还给我!”魏子墨忙去抢他手中的书信。信中不知写了什么,若是乱七八糟的内容被不明就里的陈天扬传至蓝湛耳朵里,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不还!给我了就是我的!”陈天扬揣起信就跑,迎面撞上江涵予,顺势就塞给他,“涵予,你哥的情书,接着,快!”
“文杰,你带来的信,你得负责!”魏子墨赶紧拉了个队友。
“遵命!”张文杰迅速加入战斗。四人争来抢去,闹作一团。
十六七岁的少年疯抢一件物品,往往只为找一个由头玩闹,而非为了物品本身。他们只为一份乐趣一次减压罢了。争到后来,书信不知被丢至何处,只有挤在宿舍角落的一团身影犹在顽强挣扎,连顶灯何时熄了都毫无察觉。
笃笃,宿舍门被叩响。无人发觉。
笃笃笃,叩门声继续。无人理会。
须臾,房门嘀的一声被打开,值周老师手执备用门卡伫立门前,定定望着那个黑影幢幢的角落。
“老师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四人倏地站直。魏子墨手托腮帮冲门外甜甜一笑:“江老师,我们……我们睡前健个身,这样有益睡眠,嘿嘿。”
来巡查的正是105班的班主任江晚墨老师,一位年轻的历史老师,面容瘦削有型,剑眉乌黑浓密,双目冷峻凛冽,鼻梁挺拔微勾,不笑时给人的感觉有些阴鸷狠厉,笑时却又似月影下绽开的晚香玉,自带一种危险的美好,孤独的快乐。【1】 【6】 【6】 【小】 【说】
这一刻,面对熄灯后依然乱作一团的学生,不知为何,他居然是笑着的。借着路灯的光芒看去,这笑居然比平常多了一分暖意。他负着双手缓步踱进宿舍,路过魏子墨床前时顺手拈起那封被随意丢弃在被子上的书信。
完了!四人心里均是咯噔一下。
“打开台灯。”江晚墨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魏子墨磨磨蹭蹭走到书桌前,慢慢吞吞摸上按钮,啪的一声,明黄的光晕四散匀开。
江晚墨在桌前坐下,对着台灯翻来覆去欣赏信封。信封粉红的底色上印着几朵洁白的玫瑰,精致而淡雅,清爽而浪漫。“子墨大神亲启。”他轻轻念着上面的字,“邵诗雨。”邵诗雨?右下角的署名居然是自己班的邵诗雨!
江晚墨不淡定了:“来,大神,请问可否打开一看?”即便已经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即便心中充满担忧,他还是带着戏谑的口吻。
魏子墨抿嘴不语。尽管他一丁点儿也不想收到这样的信,尽管先前他几乎要随手将之飞进垃圾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随意揭示他人的隐私,他无权将一个女孩子的心在第三个人面前随意剖开。
两人沉默对峙,室内气氛异常压抑。
江晚墨抬眸盯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眼神逐渐从冷冽转为缓和。他将书信揣进口袋:“明日再说。”说罢向外走去。他抬脚时目光扫过江涵予的脸,忽地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如常。临走时还不忘替他们带上房门,在合上之前又探回脑袋:“都赶紧睡吧。”
咔哒,房门合上,方才的事件也像一场梦被隔在了门外,室内恢复平静。熄灯后喧哗玩闹,情书落入老师手中,违抗命令拒不拆信,无论哪一项都足以燃起老师的怒火,尤其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冷面男老师——据说五班同学个个怕他怕得要命。可事实却是,江老师一句“明日再说”就轻轻松松放过了他们,甚至送了句温馨提醒“都赶紧睡”。
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这信估计此刻已经被打开了吧?明日,明日将会面对什么呢?三堂会审?校规伺候?魏子墨辗转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入睡。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被训,因为自己充其量只是个一无所知的收信人;况且女生给他递情书也能助力他和蓝湛的暗度陈仓之计。他担心的是一个无辜的女生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面临老师的责骂,家长的训斥,甚至更多……
然而,第二日清晨,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反倒遭遇了一场大乌龙——令他胸闷气短的大乌龙。
五楼团委活动室,江晚墨将信交回给魏子墨:“邵诗雨同学,很遗憾,你这封浪漫书信半路被劫持了。魏子墨同学,哦不,子墨大神,你先看,看完之后还给她,这事就到此为止。今后,今后若再发现,先看的人就是我了。”
魏子墨掌心托着书信狐疑地望着江晚墨。邵诗雨垂着脑袋揪着衣角一声不吭。“拆啊!”江晚墨催促道。
魏子墨看向邵诗雨:“我……我拆了哦。”
邵诗雨面孔涨得绯红,脑袋垂得愈发低了。她能说什么呢?她能说不让拆吗?
封口打开,魏子墨倒捏信封抖了抖,里面的东西滑落出来,却不是信笺,而是一个更小的信封,上书“烦请子墨大神转交蓝羽尘同学,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