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程霁阳的奔驰就像他如今这个人一样干净冷肃,黎若整个人被嵌在副驾驶座的安全带里,目光又默默胶着在眼前的雨刷器,他看着它兀自推挤着湿滑的雨水,一下,两下,三下。
局促深埋在紧绷的皮肤肌理,又在二人的一呼一吸间逐渐上升,再紧接着迸裂。
“就在这里,拐过去就是了。”
小镇的马路不比市中心,此刻脚下坑坑洼洼的水泥地甚至还未来得及铺上柏油,又因雨水的冲刷而变得污脏湿黏。
黎若的雨靴刚刚踏上去,就有些忧色地看向另一边的程霁阳——果然,那人油亮的皮鞋一大半都被埋进了湿土里。
“别动,小阳。”
黎若赶紧从车前绕过去,又将左手的雨伞递到程霁阳手中,“……帮我撑一会儿。”
他利索地将自个儿腿上的雨靴褪下,任由里头趿着人字拖的一双脚浸到一旁的水滩里,接着果断地矮身蹲下来,将那一对靴子两两套上弟弟的脚踝。
程霁阳一怔——低下头看,那人英挺的眉目很快盖上了一层雨珠,而他右手绷紧的肌肉中间,一条长长的疤由手背一路蔓延至大臂……
他并未来得及阻止,却也并没有再给予多余的反应,沉吟片刻后,也只对黎若淡淡道了声“谢谢”。
待到黎若直起身子,程霁阳也已将黎若的伞递到他左手,面上神色紧接着又再次埋进自个儿的伞下几不可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别再这么叫我了,黎若。”他默默折过身子走向面前的旅馆,只留给黎若一个孤清的背影,
“我已经长大了。”
旅店的预订情况并不如预想,当时在小卖部,程霁阳自己和他所委托的大秘已向当地所有三四星级的酒店去过电话,反馈尽是因为暴雨封路于是一房难求。
而今在黎若的陪同下跑了几家电话联系不上的小店,一家未开张,一家则是同样的爆满状况,好容易找见的这一家,前台却回复道只剩需要用到公共浴室的拐角间。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能让人住这样的房间?”黎若只觉得不可思议,“普通的套间都没有么?”
“都定完了,我们这儿今年多了那些个叫什么网红打卡地的,小黎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小卖部有时候还在列表里头呢……”
前台小哥皱眉埋怨道,“这不,一暴雨,旅游的打卡的,一个个都只能过夜了,今天忙死我了都。”
重逢以来,黎若第一次强硬地攥住程霁阳的手腕,“跟我回家。”
纵然明知自小生活在那样的家境难免对衣食住行有一定要求或者说是洁癖;纵然也知道程霁阳心知自己特殊的身体状况、定然有着最基础的自我保护概念——这一刻的黎若,还是根本顾念不到半点的逻辑或理智。
“这样的设计不卫生也不安全,你不能住——我不许你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事实上,程霁阳确实也不可能住进那样的旅店。
虽与杜瑰芳黎若母子的相处总避免不了那如坐针毡的尴尬,但生理的安全与心理的阻碍——程霁阳也并不是傻,又怎能分不清孰轻孰重。
只是以免杜瑰芳连吃顿饭都要紧绷局促,程霁阳还是选择在近处的某个简陋酒吧简单对付上一顿晚饭。
许是阴晴不定的天气带来的意外变故令人心生郁郁;又或许是处理与那人的死讯有关的一切加上重遇黎若这桩桩件件的事袭来,心境本不可能真如计划般地那样平静无波,程霁阳无法抑制心头的那一点沉郁,便又顺势放纵自己沉溺于酒精令憋闷的心情暂得到喘息。
他们这代人谈生意虽鲜少组酒局,平时却还是省不了在KTV或夜店与生意伙伴维持基本的社交关系。
在公司中层接着高层地锻炼那么几年,程霁阳酒量断然算不上差。
但今日的酒精又似乎格外地入脑,不到一瓶半的威士忌,程霁阳的脑袋便已经昏昏沉沉——深知自己的状况等不到大醉时再做打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恐届时分辨不了危险的接近。
于是也只好在黎若母子洗刷碗筷时就带着酒气回到了那间为他收拾好了的、黎若的屋子。
“你还好么?”
黎若进房来探了探他滚热的额头,刚刚浸过凉水又染着洗洁精香气的手掌,着实为酒意渐酣的程霁阳带来一丝特别的沁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知道……明明感觉也不是那么醉,但头就是特别沉。”
侧躺着的程霁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注视着黎若的双眼也已现出了一丝迷茫,“浑身还特别……特别地热。”
黎若心下一咯噔,又捧着程霁阳的侧脸严肃地直视他已不甚清明的眸子,“你点的什么酒,喝了几瓶?”
“威士忌吧,我忘了贴标是百富还是麦卡伦……但反正是盗版,能喝得出来。”程霁阳不耐地皱了皱眉,“最后喝完了两瓶……也不是我平时的量啊。”
黎若登时无奈到失笑,“敢在我们这种酒店浴室都要你公用的荒僻小镇点洋酒喝,还一喝喝两瓶……程霁阳,真有你的。”
“唔,所以那是假酒么?”程霁阳翻了翻身,又下意识地舒了舒领带好缓解此时胸口的涨热,“喝了假酒还会这样啊……”
“祖宗,不仅是假酒,还是质量最劣的那种。”
黎若挪移开他胡乱扒拉的双手,又接着自己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为他解下束在胸前的领带,“一般里面都有激素,普通人喝了也就脑袋更疼,身体更兴奋,多尿几回也就缓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