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回到小院的头一件事便是洒扫,近十日无人居住,房中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推开两面的窗子,冷风灌入,将房中停滞许久的浑浊带离了此处。
冯权浸湿了布子仔细地在桌上擦着,皇甫闲得很便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看着,他倒是也擦了几下,结果被冯权嫌弃擦得不干净,而且手上的伤也被严令禁止不能碰水。唉……
冯权转身去洗布子,咣当就撞在了皇甫的身上,着实是被吓了一跳。“跟着我做什么?去那边坐着。”冯权指了指已经掸过土的榻上,将人推搡了过去。
“我不想闲着。”皇甫郁闷地嘟囔着。
冯权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门外,转头问他,“会扫地么?”
皇甫摸了摸下巴,扫地他还是见过的,应该没什么难的,便笑着点头。
不过……被冯权打发出来扫地的某位小郎君拿着扫帚,有点不大习惯,用左手做事,实在是不大方便啊。好在皇甫虽然娇生惯养,但是做家务事还是很快就能上手了,花了些时间将院中的落叶扫到了墙角去。
前段时间秋风起,将院子里的梧桐树吹成了个光杆,冯权想扫扫,但他觉着这样的景致好看就没让冯权去,结果,叶子厚厚的堆积着,底下的那层有的被白霜粘连在了石头上,使得他趴地上抠了半天。
扫了半天,皇甫扶着腰站了一会儿,胳膊也酸酸胀胀的,许是因为他很久没有练功了。虽说是学医,但是武艺也不能落下的。皇甫环顾一周,突然瞧见了那辆从津阜带来的马车,鬼使神差的就溜了过去,马车上也没有什么东西,主要就是一些用不到的,包括那面尺之璧。
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了那面怪镜子,但是既然过来了,便看一眼再走也不迟嘛。想着,他便动手将包裹着尺之璧的绸布拆下来,暗叹冯权怎么包得这么严实。尺之璧呢,还是老样子,不去触碰的话,与普通的铜镜也并无分别,他试着将手覆上去,还是一如往常的只有一片模糊,皇甫啧啧两声,“一点儿用都没有,什么破镜子。”
皇甫不由得想到了冯权,有些哀怨地喃着,“唉,要是阿睿也喜欢我就好了。”他看着尺之璧,冷哼,“我跟你个死物说这些干什么。”连忙将绸布裹了回去,转身跳下了马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睿,我扫完了!”皇甫叫喊着,跑到了屋子里,冯权已经擦了个大概,正往地面上洒水,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也快了,你先歇一歇。”冯权如是说,皇甫却又跟屁虫一样的贴在他身边,冯权也没再撵他。
将剩余的凉水泼在了院子里,冯权拿了干净的葛布擦手,皇甫黏在一边,看着冯权双手泛红,突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怎么这么冷。”
“沾了水肯定是冷的。”冯权不在意地笑笑,皇甫却攥着他的手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给你暖暖。”
冯权轻笑一声,并未拒绝,反而还往他里衣内蹭了蹭,皇甫向来厚脸皮,顺势拥住了冯权的身子,想着让他能更暖和些。
冯权抵着皇甫的额头,“阿云,还是有些冷。”说着,便摸索着,越过了他的里衣,直接触碰到了他的胸口,皇甫一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冯权手上的温度还是很低,直接贴在他皮肤上,冰冰凉的,触感极其明显。
皇甫能感觉到那种冰冷而柔软透过肌肤一直传到了他的骨缝里,直叫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忽地那双手慢慢挪动了,皇甫心跳一空,差点没喘上气来,忙抓住了冯权的胳膊,哆哆嗦嗦的提议,“咱们…还…还是,把暖炉升起来吧。”
冯权瞧着他的反应很是有趣,却也不好再逗他,便将已然温暖了的双手拿了出来。
“将窗子关起来吧。”这穿堂风来来去去的实在是冷。
很快,屋子里便温暖如春了,皇甫跪坐在桌前捧着宋先生的医书,直打瞌睡,入冬的天色总是黑的早,如今不过是申时初刻,外面便已一片暮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皇甫就更困了。
冯权将脏衣送去了浣衣处,回来后便看到皇甫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嘟囔着穴位的名称,不觉好笑。冯权撩袍坐在了皇甫身侧,扫了一眼他发间的那支簪子,顺手将簪子拔了下来,转而看向了梦呓不止的皇甫,将他散乱的头发顺了顺。
冯权很明确自己的心思。就是不知,皇甫能否接受。皇甫忍耐到如今,必然是有顾虑的,不然以皇甫这样的性子,又如何能藏得住自己的心事。而皇甫的顾虑,他大概也是能猜到的。
“我也是很自私的。”冯权轻声说着,他并没有皇甫以为的那样完美,不知皇甫知晓了,是否还会接纳不完美的他呢……
耳边似乎传来了冯权的声音,皇甫下意识地去抓他,却扑了个空,可明明那声音就在附近,他四下寻着却没有见到冯权的人影,只有那声音萦绕在脑海里,不断地盘旋,他听着冯权的声音,却又听不清那声音的内容,只能漫无目的的乱跑着。
“阿睿!”皇甫喊着,冯权的声音却陡然模糊起来,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皇甫慌乱中追着声音跑了过去,终究是看到了远方的背影,皇甫喊着冯权的名字,那背影转过了身来,眉梢眼角尽是描绘不完的柔情,那清俊明朗的模样,正是冯权。
皇甫用尽了力气来到了冯权的面前,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冯权的身影却突然化作了烟雾散开了,皇甫觉得手里似乎抓了什么,摊开了手掌,那是一对玉石,淡黄的玉身上被能工巧匠雕出了怪异的纹路,皇甫一瞬间便想起了尺之璧边框上的花纹,像是一对眼睛。
怪事。皇甫觉得奇怪,想要将玉石拿起来看个明白,最上面的那一只却突然滑落掉到了地上,也化作了白色的烟雾,皇甫看着消失不见的玉石有些愣神,转眼再去看手中的那一只时,却只见从玉石中涌出了暗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而他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咽喉,发不出声音来。
皇甫猛然从梦中惊醒,随着他的动作,冯权也揉着眼睛醒过来了,见皇甫发愣,有些担心他,“怎么了?”
皇甫听到了冯权的问话,眨着眼睛,却始终都想不起来梦里的事了,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吧……便笑了,“没事,就是突然醒了。”
“真的?”冯权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皇甫重重的点头,冯权见他不像是在说谎也不像是藏着心事,便放下心来,窝回了被子里打了个呵欠。
皇甫蹭着冯权躺下,帘外灯盏摇曳着火光,透过赭色的布帘,传入了一团明软的光,冯权合着眼,面色平静,皇甫便直愣愣地看着他,好似着迷一般的挪不开眼。
如果能一直这么看着,该有多好呢。
冯权突然睁眼看他,语气无奈,“怎么还不睡。”
皇甫笑眼一弯,“不太困。”
“闭了眼一会儿就困了。”冯权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却被皇甫一把攥住了。
“你给我讲故事吧。”皇甫突然起了兴致,冯权皱眉。
“讲什么?”他的身世早就讲过了,还有什么能讲的?
“想听阿睿少年时的事。”
少年时…冯权虽然脑子发困,但还是细细想了想过往,却没想起来有什么好玩的事。“一个败家子有什么好听的。”
皇甫立刻不依不饶,又是手疼又是头疼的非要冯权讲故事,冯权磨不过他,只好说让他仔细想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冯权没想起来好玩的事,倒是突然动了心思,想讲讲另一桩事,盯着皇甫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故事没有,秘密倒是有一个。”
皇甫眼睛一亮,忙问,“是什么?”
冯权一顿,他…是否要对皇甫说呢…也不是不信任皇甫,只是,世人都有贪念,皇甫大概也不能例外的…
皇甫看冯权犹豫不决万分为难,猜想那秘密应该挺重要的,他便不愿冯权难做,正想岔开话题说些别的,冯权却忽的反握了他的手,十分正经的望向他。“我今日同你说得每句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不可再有第三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