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方家小郎,是个不折手段的人,他原本只是方家家主在外的一个私生子,一辈子都上不得方家的宗谱,但世事难料,他不知何时搭上了安故城的另一个家族,胡家,借着胡家的威压逼着方家承认了他方家后人的身份,若是只听这些,或许冯权还会觉得这人只是个厉害的角色。
可少年后面说的那些事,却让他从骨子里反感这样的人。
方家小郎如愿回到方家后,便开始搜罗安故城里面容姣好的少年,豢养娈宠这样的说法不太准确,他也不是天性爱好,只是买来折磨虐待,以此为乐。方家虽然痛恨于他,但不知为何胡家一直在背后撑腰,方家也奈何不得,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少年少说也有几十人了。方家实在怕出事,所以才会暗地里将一些受了轻伤的,或是病重的,或是还能救活的少年送到医馆去医治。
虽然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孤儿,或是被遗弃的,也没有人会去追究他们的死活。
但玉树与他们却不太一样。
少年第一次见到玉树的时候,是在后半夜,他们都被关在一处密室中,忽地门开了,扔进来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孩子,看着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一些,身上穿着绣着黄花的衣袍,瞧着便知是名贵的布料。密室中的少年们也算是容色上乘的,但今日来的这一位却是个罕见的美人,如冠玉一般的美人。
那时,少年们见了这美好的容颜,心底只有庆幸,有了这样的美人,方家的小郎会有很长时间对他们没有兴趣了。
但是这世间往往事与愿违,方小郎并没有碰玉树,只是折磨这些少年时,会将玉树绑在一边看,少年不知旁人的状况,但他在的那几次,都能瞧见那被塞住了口的孩子看着他,泪流满面,便是如此,也比他们要好看许多。
方小郎在完事之后,还会上前去羞辱一番,他也是在那时才知道那孩子名叫玉树。而他们,都是没有名字的。
他不知道玉树在哭什么,是在可怜他们的遭遇,还是可怜自己难料的将来。
他们恨,一边恨着那个折磨他们的畜生,另一边还恨着清清白白的玉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直到后来,方家来了‘贵客’,玉树第一次被清洗过后带走了。
这一走便是五日之久,玉树再次回来时,已然变了另一番模样,那美好的容颜被惨白覆盖,双眼暗淡无光,却仍然比他们要好看很多。玉树再未哭过,当夜便割腕自尽了。
鲜血流了一地。
他现在都不知那几日玉树发生过什么,但是方小郎唯独对其态度诡异,想必玉树于方小郎而言,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玉树……”皇甫轻声念着,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少年抬眼看着面前的两人,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他们,但是,他早就一无所有了,大不了便是丢了性命,如今说出来,或许真的会有一线生机……
“你们……”少年望向了皇甫身边,那个气度非凡的男人,有些惴惴不安,“说到做到为好。”
那男人莞尔一笑,酒靥幽深,宛如三月春阳。“自然。”少年垂首,只是看着两人腰间那一模一样的腰佩发愣。“敢问贵姓。”男人突然发问,少年奇怪地看向他。
“我,”少年略想了想,在方家关得久了,他都不大记得自己的名姓了,“可能姓彭。”他自幼时便被父母遗弃,长在乞丐窝里,没有名也没有姓,养大他的老乞丐说他襁褓里留了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彭字,或许就是他的姓氏。
“彭君往后,当平安的活下去。”
后来,他二人便走了,只有少年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床边,耳边只有那一句话久久不散。
他这一生都不曾平安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往后,会平安的活下去么……他也是怕死的,他也想活下去的……
“要想处理这个方家小郎,还是先弄清楚他与胡家究竟有什么瓜葛才好。不然的话,就算顺利成事,也会被牵连在内,遭到胡家的追查。”这个方氏究竟是如何能让胡家包庇至此的?便是他提供了玩乐的少年,但胡家不该是非他不可的……而且,这个玉树又该如何去查呢……冯权发愁的摸了摸额头,此处不是临洮,他没有人脉也没有实力,贸贸然出手,只怕不太妥当。
“我有一个办法。”皇甫看他忧心忡忡,就怕他想的多了又犯头风,“就是有些冒险。”
“你便直说吧。”
“我们不如直接去寻方家,那小郎如此行事,想来也是为方家排斥的。”
冯权却摇头,“但方家落魄,虽是怨恨,但也需要方氏来搭住胡家的关系,若方氏死了,方家也会死的。”至于外界传言的方家为方氏所挟持,还不知是否为真,毕竟嘴长在人身上,耳朵却长在别人嘴里,人们所谓的传言,也不过是别人想让他们知道的那些罢了。
“那我还是侧面多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些线索的。”皇甫提议,冯权想想,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两日,皇甫便带回了一条十分重要的消息。
“那孩子与胡家有关?”冯权惊讶。
“我现在只是猜测。”皇甫侧身坐在榻上,握着冯权的手,凑近了些,“胡家上个月曾有请族老开祠堂一事,但最后无疾而终了,一般这种阵仗,一定是家中发生了大事,那个彭氏也说玉树是一个月前才到了方家的,我就猜玉树会不会就是胡家开祠堂的理由。”
如果是的话,那么胡家能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开祠堂,就只有……“上宗谱。”冯权喃着,忽地满背冰凉,一把抓了皇甫的手臂,“胡家开祠堂却又罢休,这种隐秘的事你是从何得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宋先生。”宋先生?冯权满脸疑惑,皇甫解释,“是宋英与我说,她母亲是胡家女,我才去问的宋先生。”故而,宋先生孑然一身却还能再安故城中站稳脚跟,都是因为发妻是胡家家主的小妹,“胡家开祠堂这样的大事,也请了宋先生带宋英回去,但后来只说不开了,宋先生也没有多想。”
“但,胡家开祠堂,却也不一定就要与那玉树有所关联。”
“是宋英说她回胡家看望外王母时,听了院子里的老仆说她要有一个小哥哥了。”
【我都这么大了,应该要有小弟弟才是。】宋英这样抱怨着。
这样的话,的确是可以猜测那玉树与胡家有关。“如果,玉树真的是胡家的孩子,那方氏抓他,又是为什么呢?胡家难道都不知道么?”皇甫轻声问着。
“不,也或许是真的不知道。”冯权神色凝重,“什么样的孩子才需要上宗谱呢?”皇甫一愣,心头浮起了一个答案。
私生子。
“胡家家主打算认回一个私生子,才大张旗鼓地开祠堂,但是这孩子却丢了,可能胡家家主都未曾见过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便没了孩子的踪迹。或许也找过,却没有找到,而且正因为是私生子的缘故,传出去会坏了胡家的名声,遂而胡家是不便大肆寻找的。”上了宗谱的孩子,是什么来历并不重要,但不在宗谱的孩子,便是与胡家有着血脉联系,也是不同的。
“那方氏又是为什么要抓走玉树呢?”
“这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冯权叹气。
之后,皇甫拜托了宋先生去查查胡家口中的那个宋英的小哥哥,究竟是个什么名姓,宋先生知道了方家的所作所为,心头恼恨,便答应了。没有一日的功夫,宋英便从那老仆的嘴里问出了小哥哥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