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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波澜不惊的黑眸与长者威严的视线对上,绝渡缓缓地笑了。
清清浅浅的笑声微弱得几乎只有旁侧几个人可以听见,却成功让整个会议室里注意力都锁定在他身上的人都放缓了呼吸,将视线都集中到绝渡身上。
绝渡嘴角噙着冰冷的浅笑,眸光淡淡地扫视了全场,最后重新落到了长者身上。
“在东方家,何时轮到家主,要给你们交代了?”他倚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屈在桌面上,用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姿态悠然高贵,浑身散发着高高在上的气场,让不少原本对他有所不满而幸灾乐祸的人都稍稍收敛了几分看戏的心思。
他的眼眸微眯,眸色冷冽,停顿了几秒后又继续道:“你们如果真想替我做了这个决定,这个家主,不妨给你们当?”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即刻响起了不可置信的吸气声。
“放肆!”
一直保持着严肃冷厉姿态的长者终于被这句话激怒,狠狠拍了桌子便站了起来。
“东方绝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居高临下地怒视着绝渡,一举一动间尽是作为上位者的强劲气场。
看到长者发怒,在场所有人纷纷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就连刚刚气焰嚣张的东方诚,都僵着脸不敢多言,唯独绝渡,依旧姿态华贵地坐在那里,微微昂起头,嘴角的冷意更甚,声音依旧淡淡:“难道您以为,这个家主的位置我坐了这么多年,就会对它割舍不下?嗯?厉老?或者我该称呼您一声,爷爷?”
“……”
爷孙两人之间的对峙剑拔弩张,会议室里顿时陷入一阵静谧中,几位只比绝渡大一些的年少者,早已冷汗涔涔,低着头不敢再多话。
在东方家,率先将家族带上盛世王朝的,非东方厉莫属。
以东方厉雷厉风行的手段,作为东方家如今最年长的长者,即便如今他早已退居二线,专心投入到痴迷的制药事业中不再管家族中事,但雷霆之威仍在,就连东方厉的几位亲弟弟,都从小对这位严厉不言苟笑的兄长忌惮不已,更别说其他人。
而从婴儿时便被东方厉养在身边的绝渡,就是个例外。
“你……”
东方厉瞪着眼前的亲孙子,似乎想要发怒,却又在听到绝渡最后一声“爷爷”时,怒火稍稍有些收敛。
“至于在座其他人……”
紧接着,绝渡的视线又冷冷地转开,扫向会议室里诸位年长于他,对他或尊重或不甘心或嫉恨或忠诚的长辈,深黑的眼眸里不见一丝温情,尽是作为家主的冷厉与肃冷:“如果你们是对我的决策或决定有所怀疑,或者你们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和权力管到我私人的奴隶上来,那你们可以去召开家主否决大会,召集足够的人或者说服爷爷,把我从这个位置拉下去,由你们觉得更有能力的人坐上来。但如果你们做不到……”
说着,绝渡眼神一冷,浸染着沉冷杀气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般扫到每个人身上,继续道:“那就好好记住,现在东方家唯一有绝对决策权的人是谁!各位长辈们,想必也不想再看到当年那场家族清算大战再度上演。”
“……”
绝渡的一席话,让在座不少人脸色大变。
当年由厉老亲自坐镇,刚刚上任不久尚且年少的东方绝渡,以雷霆的手段清除了一个又一个家族成员,那对血缘亲情毫不顾忌的决绝,像极了当年厉老厮杀在腥风血雨时的风姿,让许多见证过厉老年轻时手段的长辈,无一不对这个小小少年感到忌惮。
多少趁着东方绝渡还未成长起来时企图将之扼杀的人,都在那几年里,被至始至终护着亲孙子的厉老一一绞杀。
等到厉老真的退居二线,不再掌管家族大权,一头扎入药物中专心研究起制药时,人们却发现,当年那个被厉老护着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被他们轻易拿捏的孩子。
见绝渡一番话成功让原本蠢蠢欲动的人安分了下来,厉老冷哼了一声,虎着一张脸又坐了下去,想了想之后似乎又心有不甘,用食指指关节连续又急促地扣着桌面,蹙着眉又追问道:“那你到底有什么打算?那个奴隶差点害得小迎连小命都交代了,难道你还打算护着他,把他带在身边吗?”
绝渡幽黑的眸子转向身旁的老子,眸底的冷意和肃杀缓缓褪去。
“我会处理。”他神色平淡,低沉的嗓子里浸染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哼。”
见绝渡丝毫没有要跟自己分享决策的想法,厉老又是一声冷哼,却显然没有再像刚刚那样勃然大怒。
他朝绝渡摆了摆手:“罢了,反正这个家族是丢给你管了,那个什么哑巴奴隶被劫走就劫走了,小迎也救下来了,我也懒得再管这些事。但有一点,阿渡,你给我牢牢记住,如果你管不住你这个奴隶,以至于这个奴隶再有下次做出什么对家族有害的事情的话,你就自行到我院子里来接受家法,听见了吗?”
喊出了“阿渡”的称呼,便
', ' ')('意味着厉老已经是在以爷爷的身份告诫绝渡了。
绝渡低低一笑,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浅笑,朝眼前这位不言苟笑却从小护着他的爷爷微微颔首:“听见了,爷爷。”
一声“爷爷”,让原本冷着脸的厉老眼眸里划过一抹柔软。他故作不屑地又哼了一声,起身便径直往会议室大门走去。
在会议室里的其他人见此情况纷纷脸色大变,早已按捺不住的东方诚更是直接跳了出来,狠狠瞪了绝渡一眼后连忙追了出去。
“父亲!”
在大门口拦住了打算离开的厉老,东方诚紧紧皱着眉,不敢在自家父亲面前放肆,却又心有不甘地追问着:“父亲都为了这件事特意过来一趟了,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东方绝渡他现在分明就是已经被那个奴隶所诱惑,舍不得杀他,一心想要护着他了!父亲,这样轻易被一个奴隶的姿色所惑的人,还怎么能担……”
“他不能担,谁能担?你吗?”
厉老毫不客气地打断自家儿子的话,冷厉的眸子直直朝着东方诚射了过去:“你当权那几年,家族节节衰退的样子你是忘了?是什么给了你自信让你觉得自己的判断会比你儿子正确?你脑子里的浆糊吗?”
“父亲!”
“你可闭嘴吧!”厉老抬腿,一脚狠狠朝东方诚小腿踹去,“作为一个家主,搞不定偌大一个家族,作为一个父亲,搞不定几个儿女,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咋还能这么信心满满地在这里蹦跶呢?”
“我……”
“滚滚滚,别挡在我面前浪费我时间!要不是看在你给我生了个靠谱的孙子,我早就把你踹出家门了!”
厉老不耐烦地摆手,三两下将挡在眼前的东方诚拨开,迈开步子径直地离开。
东方诚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拳头用力攥紧着,神情阴鹜地注视着厉老离去的方向。
而在一众人纷纷离开后,空荡荡的会议室剩下绝渡一人。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依旧坐在那张宽大舒适的靠椅上,食指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大理石桌面,深沉的眸光望着虚空,似乎陷入了什么令人苦恼的思索中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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