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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聊聊吗?”
白昕芸在凌风面前站定,朝他微微一笑:“你这么晚才下班,是加班吗?工作很辛苦吧?”
凌风:“……”
凌风抿着唇沉默,望着白昕芸眼眸里明显翻涌着的复杂情感暗暗心悸。
白昕芸并不介意他的沉默,扬起的笑容反而越发慈爱:“我在这里等了一周,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你。你是第一天来上班吗?还是,受伤……了?”
问到最后,白昕芸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抑制不住颤栗的声音里染上了悲怆的哭腔。
她匆忙低下头去,目光却不自主地落到了他还存留着烫伤伤痕的右手上。
凌风被她那悲伤几乎要满溢而出的尾音激得呼吸一滞。
他注视着对方微微泛红的眼眶,视线在她满头的银发和满是掩不住悲痛的脸上来回穿梭,缓缓闭了闭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显而易见,她根本早就认出他了。
不管是话语的内容还是脸上的神态,都显然不是面对一个陌生人该有的反应。
几瞬之间,凌风已然恢复了冷静。至少在表面上,他的神情看起来毫无波澜,仿佛只是面对着一个陌生人般淡漠。
如果忽略了他加速的心跳频率的话。
他的眸光落在白昕芸的脸上,吐出的话已是肯定的句式:“您知道我是谁。”
白昕芸重新抬起头,似乎对他的话毫无意外,依旧温和地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但你看起来并不希望我知道你是谁。”
虽然她早已脱离家族圈,多年来如同透明人一般隐居在自己的私人住宅里再不管事,却不代表着她身后没有权势支撑。
在从父亲口里获知东方绝渡身边新冒出来的随身助理名字就叫“凌风”后,她再也按捺不住地跑来堵人。
而这等待的一周时间,已足够她通过白家查探到更多详尽的消息,甚至通过各种途径和手段拿到了关于这位助理或偷拍或监控下的照片。
甚至无需当面确认,她心里已认定了“凌风”的身份。
“……”
闻言,凌风又抿了抿唇。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眸光一如既往的清冷。
而她也同样注视着他,眼神里交错着悲伤、期盼、爱怜等复杂情绪。
半晌过后,凌风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垂下眸子,避开了那饱含感情的视线,抬手将口罩摘了下来。
那跟万俟旭有些相似的五官,让白昕芸的双眼顷刻间湿润通红了起来。
自从她意外从小儿子那听到消息起了疑心后,她心里便存了一份希望。而随着白家调查报告一份接着一份送到她手里时,这份希望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事关家族的恩怨纠纷,她竭力地说服自己冷静处理。
但这一份冷静,却在亲眼看见凌风面容时蓦然断裂了。
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下,白昕芸伸出不断颤抖的手试图探向凌风的脸颊,在发觉对方有意向后躲避的动作后又生生顿住,悬在半空的手犹疑再三后,还是缓缓地收了回去。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朝着凌风扬起浅浅温和的笑:“我们可以谈谈吗?”
凌风幽黑的视线注视着她,强行忽视心里隐隐作痛的感觉,毫不犹疑地摇头:“不可以。”
白昕芸脸上的笑没有半分减少,尽管泪水依旧不断地流淌着,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却越发优雅温和。
她继续问道:“那以后找个你有空闲的时候,跟我谈一谈,好吗?”
凌风没有立即回应。
他沉默了一会,才轻轻颔首表示应允,随即便转身想要离去。
结果刚迈出一步,袖子便又被拉住了。
凌风的脚步顿住,侧头望去,对上了白昕芸变得忧心忡忡的眼眸。
她蹙了蹙眉,眉宇间漫着忧虑,看着凌风的眼睛道:“你要不要先跟我回……去我家?如果东方家的家主找来,我帮你挡……”
“不用了。”
不等白昕芸说完,凌风已然语气淡淡地拒绝了她。
语毕后,他旋身又要走,手臂袖口上拉扯的力量却没有离去。
他只能再度回头看向她,无声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白昕芸眉宇间浸染着哀伤,一双细眉几乎要拧成结。她斟酌了几秒,终究没有忍住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跟在东方家主身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凌风在她话音刚落时僵了几瞬。但一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再度放松了下来。
他抿了抿唇道:“没有人逼迫我。”
随即,他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拉扯住的手,动作轻柔却果断地推开了白昕芸攥住他袖子的手,随即脚步再无迟疑地迈步离去。
白昕芸几乎是在他转身的瞬间,神色再也无法压抑地变得极度悲恸。
止住的泪水再度顺着脸颊滑下,没有歇斯底里的呼喊,没有宣泄情绪的痛
', ' ')('苦,她只是无声地落着泪。那苦苦压抑了近十年的愧疚、思念与悲恸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雪崩般蓦然倾颓。
而见过白昕芸后离去的凌风,第一时间火速赶回了主宅。
绝渡还没有回来,凌风让还留守在主宅等候的人离开后,毫不犹疑地直接去了绝渡的卧室里。
他摘下眼镜放在一旁,动作熟练迅速地进行彻底的清洗,随即赤裸着跪在卧室的正中央,垂眸安静地等候着主人回来。
这是他恢复神智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违背主人的指令。
若说他心里没有半点恐慌,那必定是假的。
但事情发生时,他却无法让自己保持理智的顺着主人的命令从地下通道离开。
他想见见她。
为了莫楚楚那一番话。也为了自己心里的冲动。
他想问问她,同样是亲生儿子,为什么他们对待的态度可以如此截然不同。
而真当站在了白昕芸面前时,他却发现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与他记忆里的母亲截然不同,让他顿时从心底萌生出茫然感。
他的问题一句都问不出口,只想立即离开那里。
直到此时跪在这里,他的思绪还如同被搅乱的毛线团般搅成一团。
究竟是哪里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你在做什么?”
蓦然,一声冷沉熟悉的声音传进耳畔,打断了凌风的思绪。
他匆忙抬起头来,还来不及掩去眼眸里的茫然和无措,翻涌的情绪被进门后一直盯着他的绝渡瞧了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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