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先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意识不断下陷,脑海里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精神力在疯狂挣扎和冲撞,每每凝聚起一点思绪就被外来的力量冲散。
黑暗中连时间都不复存在。
秦源.普林斯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修复舱里,轻柔的浅绿色液体萦绕在周身,透过营养液可以看到外面纯色的天花板和柔和的灯光。
不是那个昏暗的地牢,没有那些面目丑恶的下人和刑官。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脚,上面也没有铁枷坚硬的触感。
脑子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披着金红长袍,头戴冠冕,面孔却扭曲而模糊,像地狱中索食的恶鬼。恶鬼向他扑来,又中途溃散成一阵黑烟,被自己伺机而动的精神力笼罩压下。黑烟挣扎起来,宛若沸腾的液体,在精神力形成的薄膜表面顶出一个又一个突起。让人联想到肿瘤、脓块。有些恶心。
旁边突然传来物体砸在地上的声音,把雄虫从精神世界的意象的不适里拉出。他微微侧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几步赶到修复舱前,有些踉跄地停下。来者有着黑色的头发和双眼,面孔在流动的营养液外看不真切,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心里涌上莫名的情绪。他抬起手敲了敲修复舱的玻璃,动作有些僵硬。
舱外的人似乎被不大的敲击声惊醒,手忙脚乱地点了几下,营养液被抽出,舱门向两侧划开,久违的空气吸入肺腑,直到此刻,秦源.普林斯才真正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想坐起来,身上软绵无力,一只手在背后轻轻把昏睡了许久的雄虫托起,然后又迅速移开。
普林斯这才把注意力放到旁边的雌虫身上。他怔了一瞬,险些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凯德?”似乎是营养液的功效,雄虫的声音并不干涩。他浅到近乎无色的双眸落在凯德身上,表情带上一丝诧异。“你怎么,瘦成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昔日健壮的军雌好像大病一场一样,脸颊瘦削,眼窝深陷,血丝爬满眼球,眼底是青黑的,双唇干裂,下巴上还有一层不短的胡渣。制式的军装挂在他身上,探出袖管的手腕细到亚雌都能握住,只有一层肌肉紧贴着骨骼。此时正垂着头,跪坐在旁边。
吸引普林斯把他留在身边的那种蓬勃而鲜活的生命力好像已经被抽干了。曾经神采奕奕,藏着仇恨和野心的双眼变成了一潭干枯的泥沼。有人深陷其中。
凯德注意到雄虫的视线,触电一样把双手藏到身侧。
雄虫沉默下来。他的意识被困在阴暗逼仄的监牢里,更远的记忆像是蒙上一层浓雾。潜意识似乎在心疼。凯德是他的雌君。
但又有另一个声音,充斥着恶意和愤怒——他变成这样才是理所当然。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我的终端呢?”他换了个话题,也回避了与雌虫有更多交流的可能。
雌虫跪坐在原地没有动,伸手从侧面抓了一下,双手递上一个巴掌大的透明事物。
接过终端时,手指不可避免的相碰。普林斯顿了一下。有些凉,他突然想起刚才被扶起来时,背后的手同样没什么温度。但他习惯性地什么都没问,似乎这才是他们熟悉的相处模式一样。
虹膜扫描解锁,然后用终端操控修复舱靠背升起,他看着弹出的窗口:“欢迎回来,秦源。”
良久,他才点开新闻和简讯。
确定雄虫的目光停在终端上之后,凯德悄然抬起头,满是血丝的双眼盯着他,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