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中心狩猎区。
复眼轮流滚动的细微咔嚓声忽远忽近,巨大的黑色异种挥舞着丑陋的肢节,利爪所到之处很快一片血肉模糊。
无数仓惶的尖叫声还没有开始响彻,就被生生掐灭在稍显弱势的异能者们的喉中,因为死亡往往是一瞬间的事。
但也有例外。
“对不起,到最后还是说了不中听的话。”刚刚经历过一场几乎全军覆灭的战斗,积成小河的血泊中,连雾半跪在地上,注视着躺在身前的男人,从他乌紫的唇看到不断抽搐着的高大身体。
蝎毒是慢性的,将死不是一种解脱,而是不间断的折磨,一步步麻痹神经,摧毁躯体。
掌心下是温热的红,少年徒劳地动动手指,想把沾着肉屑的刺目窟窿填补,可这缕缕鲜活还是接连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溢出,很快将微颤着的白皙手背也染成赤色。
“呵,臭小子,你……咳咳咳……”黑发男人轻笑一声,刚一张嘴,暗红的血却像找到了宣泄口般从唇角滑落,又濡湿了他颈侧的发。
“不要说话……”虽然极力隐藏尾音的颤抖,但男人剧烈起伏的小腹和愈发僵直的身体还是让连雾忍不住快速出声打断。
他倚在地上的左膝被粗糙的砾石磨得发痛,另一只手晃动着想去捂男人的嘴。
可男人仍自顾自在说,尽管堵塞在喉口的血快要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连以源用尽仅存的力气,一只手把少年抬起的手拢到掌心,又费力去按少年放在他腹部的手,挪动眼珠艰难地去看他的眉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连雾……你一向不爱说话,从……从小就这样孤僻冷淡的,把你捡回来……多少、年了……连句爸爸都不愿叫我。”不知是怅惘还是不舍,男人的话挤在唇舌边转了好久才缓缓道出。
“一直……一直……小小一个孩子……天天没什么表情,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接任务……你都不……”
随着语速的减慢,男人的眸光开始涣散了,勉力支撑的话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
“任务,都是任务,为什么要申请随军、消灭异种,十、十六岁……你还那么小……你还……咳咳咳——”
不远处的蝎兽在挥舞着钳子,螯肢间的齿轮轻而易举地将一众人穿葫芦似的夹成两节,人首分离,让人心慌的咀嚼声不绝于耳,但连以源还是在说。
事到如今,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不知这个孩子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从自己在荒凉的变异兽聚集地捡到他时,六岁的连雾就是如此。
永远那么沉默,就像天生没有感情。
“罢了,只要你好……”没有想得到回应,男人温柔地弯起眼睛,半阖着的深邃眸子看向少年的时候隐隐闪着光,“等会总部来接应的时候,你、撤离……以后再也不要去参……”
听到这里,少年唇线抿直又下拉,他前倾着身体,握住面前男人渐渐冰冷的手。
“父亲。”
轻得像梦中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