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随着惊堂木一拍,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噤声。
凌思思坐在靳尹身旁,望着被押解带着殿中跪下的常主簿,不禁摀住了嘴。
常主簿看起来……好狼狈呀。
灰头土脸的,衣服也脏兮兮的,一心想要攀高枝,尽享荣华富贵的人,如今落到这部境地该有多难过呢?
再加上那麽Ai面子的人,被同夥背叛,还当着这麽多人的面显露丑态,内心肯定感到很悲惨吧。
他现在心情一定备受煎熬……
想到这里,凌思思的唇角便怎麽也掩不住,这样恶心的人,也会有这麽一天,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好痛快。
--但是,还远远不够!
凌思思眸中一凛,不过是这一些,如何b得上常瑶一腔真心被践踏、端午和初一生Si永隔的痛?
殿前,主审官正了正衣冠,接过一旁递上来的状纸,开口道:「此案据端午所告,举发七星楼下枯骨皆系人为,并指认八年前其与胞妹遭不法贩运,皆为常主簿所为--常主簿,你可有话说?」
常主簿被问及自己,这才堪堪抬起头来,SiSi地盯着殿前的太子,似乎是觉得看不真切,他还眯起眼楮,冷笑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我还能说什麽?」他冷笑出声,看向太子身旁的凌思思,如今她光鲜亮丽,而他低入尘埃,内心深处不平的怨恨疯长,让他几乎是咬碎了牙般,恨声道:「假龙无德,致妖妃误国,国将不国,是非不分啊!」
他这番口无遮拦的言语,看似泄愤,实则是大逆不道。
众人一听,当即白了脸,惊慌地低下头;而凌思思则是背脊发冷。
假龙无德……
当今皇帝病中,不理朝政,朝中大事尽付监国太子,虽非正统,却也是朝廷默认的皇位继承人,他这一句“假龙”便是讽刺靳尹德不配位。
靳尹这人看着无害,实则睚眦必报,最恨有人拿他出身说事;果然,靳尹闻言,顿时收敛笑意,狭长的眸子深不见底,透出森森寒意。
凌思思在一旁见了,忽地打了个激灵。这样的眼神她很熟悉,正是漫画里黑月光要做坏事的前奏,但时机不对……
她眼珠子一转,飞快地换了个高傲轻视的神情,在他人开口前,先一步出声道:「常主簿这番话倒是颇有意思。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又是司天监新出的预言呢。」
「预言?什麽预言?」
「司天监……难道这和司天监的预言有什麽关系?」
围观的众人闻言纷纷议论起来,经她这麽一提,很快就联想到了司天监那则引起无数事端的预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众口烁金,但这就是凌思思要的结果,她的目光在交头接耳的人群中转过一圈,随即才又笑着继续开口:「想必大家都一定听过,关於司天监新出的那则预言--“最接近帝国核心者将颠覆政权”这句话,但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预言,而是一则被捏造的假预言。」
「什麽……?!」
众人闻言一惊,顿时陷入SaO动。
而凌思思垂眸,无视身旁灼热的视线,继续道:「事实上,真正的预言是--最接近触及帝国核心者,将颠覆政权。」
最接近触及帝国核心……
仅是两字之差,结果却完全不一样。
陆知行一愣,像是瞬间明白了什麽,抬眼看向殿前雍容华贵,有备而来的凌思思,心头思绪一时有些复杂。
随着她这一句称预言是假的,众人无不炸了锅,各自猜测预言背後的真相,场面陷入了混乱。
而凌思思就在这般混乱之中,站了出来,道:「诸位现在想必很混乱吧?觉得不知道什麽才是真的,预言所指的真相又是什麽,在我得知伪造的预言时,我也很是旁徨,甚至质疑过,难道我的父亲当真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罪行来吗?难道就真的无法避免吗?可真正的预言原来所警告的对象却是最接近帝国核心者的人,也就是一直以来,以太子妃父亲自居,打着太子名义行不轨之事,为所yu为的常主簿,是他犯下了会导致政权颠覆之罪的事实。」
她说着,纤细的食指遥遥指向殿中的常主簿,娇YAn红唇里吐出的却是最惊世骇俗的“事实”。
「就是他--为了不让七星楼下私卖人口练做私兵的证据显露人前,便先一步下手,做出刺客闯入的假象,试图清理现场,没想到出了意外,他又心生二计,一举纵火烧了七星楼,掩盖罪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甚至,为了不让偶然得知真正预言内容的我向朝廷告发,便散步了假预言来W蔑我,还试图yu对我下手,若非殿下英明,察觉有异,只怕我也无法站在这里……」
凌思思说起了常主簿曾对她做下的事,彷佛g起了可怕的回忆,说到後来嗓音透着几分哽咽,她抬袖掩面,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nV子落泪本就惹人心软,更何况是遭遇此等恶事,众人再看她时,目光便不自觉透着几分怜悯。
若非陆知行站的位置,正好能瞧见她掩在袖下扬起的唇角,只怕也要信了她的鬼话。
她这演技……也太JiNg湛了吧?
以前怎麽就没发现她有这样的一面呢。
有了凌思思这番声情并茂的指控,众人很快易了态度,纷纷指责唾骂,看向常主簿的眼神宛如在看过街老鼠,愤怒而轻蔑。
这种难堪轻蔑的眼神正是他无法忍受的,常主簿闻言脸sE乍青乍白,很是难看,脸上神情变了几变,最後将愤恨的目光投向引起热议的凌思思,咬牙喊道:「简直一派胡言!我何曾做过这样的事?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况且凌家满门入罪,你这个罪臣之後,祸国妖妃,何以在这大放厥词,妖言惑众!」
他显然被b得急了,一时口不择言,转头又朝向她身旁的靳尹,急切道:「……殿下!你知道,我没有,这些事都是……」
「够了吧。」
不等他说完,靳尹幽幽地打断他,「常大人,还不嫌难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常主簿一愣,顿时哑然。
那一瞬间,他对上了少年储君幽深而冰冷的眼神,想起了牢内,东g0ng詹事对他说的那些话,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他早已被放弃了是吗?
但是,凭什麽?凭什麽他在做了那麽多之後,要他一个人顶罪?
常主簿眸光闪烁,沉声道:「……那凌侧妃呢?」
「什麽?」
「和我相b之下,身为罪臣之後,却安然接受包庇的凌侧妃,难道又真的光明磊落了吗?」
啊,终於露出马脚了啊……
靳尹以指抵唇,听着常主簿惊慌之下问出的那句话,薄唇无声g起一抹弧度。
罪臣之後……有了凌首辅这个叛逆罪人的父亲,尽管她是名义上的告发人,又有他的宠Ai,可她身上流着凌家的血,一旦她还是凌思嫒,就永远也改变不了。
要如何成功摆脱“罪臣之後”这个枷锁,还得她自己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材料已经备下了,至於要如何做,就让她来证明自己仍有做皇后的资质吧。
舆论譁然,她也该明白,在舆论战中最有效果的信号弹是--令人冲击的第一句话。
果然,凌思思眯了眯眼,缓缓开口:「这是当然的啊。这件事我也不知情,我为什麽要受罚?」
「呵……就算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凌家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就凭你同样姓凌,出身凌氏,凭什麽凌家满门流放,而你这个凌氏nV却什麽事也没有?难道这不是刻意包庇?」
「哎呀,真不知道你怎麽会说这样的话,但……追逐yUwaNg,不是很正常的嘛。」凌思思故作惊讶地叹了声,随即接着道:「追名逐利,从来都是人之常情,有想要追求的东西,顺着自己的心去得到,只要不伤风败俗,妨害他人,又有什麽不对?」
「你……」
「各位请试着想想,如果今天见到了一件珍贵的宝物,难道就不会想得到?或是有个方法能让你一步登天,尽享富贵,那你们就真能拒绝?我的父亲确实犯下罪行,可他本身并未有错,只是错在不该动摇国本,危害政权安稳罢了,我并未认为他无罪。」她语气一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常主簿,「但,我们和你,为什麽会不一样呢?为什麽我们现在站在这里,而你却只能跪着,接受审判?因为……我们懂得克制,而你却任由心中yUwaNg滋长,步步沦陷啊!」
漫长的静默萦绕在整个院内,没有一个人能出声反驳她的话。
在她方才的话里,巧妙地将她和众人们归在一块,而将常主簿视为作恶多端的罪人,无形地将立场划分,划清界线。
这便是她所设下的陷阱。
靳尹和陆知行自然听出来了,故而并未制止;然常主簿自没白费多年浸y官场,虽晚了点,但也意会过来,心头警铃大作,马上要开口反驳,可他的动作全在凌思思预料之中,再次出言打断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罪人戴着权力的面具,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构rEn所能做出的至恶之罪,那就是--人类贩卖人类。」
人,为什麽之为人呢?
是因为拥有万物中最高的智慧,又或者是先进的技能,故而受到了天地偏Ai吗?
书上称人是因有仁心,方而与万物有所区别,可生於犬马声sE之中,一旦有了yUwaNg,又能如何做到不欺暗室,不被声sE货利所蒙骗?
大盛自开国百年来,政通人和,国富民强,正值强盛之时,旁人看来所有的繁华安和都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然而这些繁华安和是如何创造出来的呢?真的毫无瑕疵吗?真的……没有造成任何人的伤亡吗?
悲剧,不仅出现在遥远的传说或者话本子里,也降临在每天只能捡着米糠,勉强餬口度日的百姓身上。
直到旱灾之前,还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稳日子,生活平静祥和的农村,因为久未下雨,庄稼欠收,在某个家庭因家里的稚童病重,却无钱看病,只能一日日拖着,终在某一日早上,妻子醒来发现孩子早已断了气後,又因没钱治丧,连遭重击,走投无路之下,一家人绝望地放火烧掉屋子自杀了。
这还不是结束,只是一切恶梦的开始,从此之後,越来越多的悲剧重复上演着……